女修眨著眼,秋波盈盈,傳音笑道:“郎君,奴家這手感,不錯吧?”


    南奕稍稍蹙眉,說:“道友,請自重。”


    “郎君要奴家如何自重?是在郎君手裏自重麽?”女修依舊笑著。


    南奕隻得輕哼了一聲:“你傷勢未愈,還有邪火燒身。我若是鬆了手,邪火重燃,你這命怕是就沒了。”


    女修幽幽道:“郎君於我,有救命之恩。小女子無以為報,願以身……”


    “打住。”南奕打斷了女修的話,“道友若是無以為報,我不求你做牛做馬,隻要你這會管住嘴,莫在我這逗樂子即可。”


    南奕話都說到這份上了,女修亦隻得撇了撇嘴,暗罵一聲書呆子。


    南奕不為所動。


    這女修,乃陰陽仙門弟子,而且還是雙修派而非清修派,修的是《陰陽合氣法》而非《陰陽合一法》。


    調侃陶知命去勾欄聽曲時,南奕倒是能口上花花,嚷著不如帶他一程。


    但等真有陰陽仙門的女修出現在麵前,南奕卻是無甚興趣。


    他又不是沒見過世麵的尋常書生,遠不至於到看個腿都能麵紅耳赤的地步。


    縱使手中有物,亦能心中無物。


    比起和女修調情,南奕此刻,反倒對那位打傷郭來的魔修,更感興趣。


    他好奇問道:“幾位,那魔修究竟是何來路,使怎樣術法,可有說道?”


    “魔修遁去之時,倒是有自報身份,自言行不更名坐不改姓,姓陸名少煌。”


    伍長一邊說著,一邊施展「鏡花水月」,拉出一道光幕。不僅直接呈現魔修樣貌,更是借光幕,大概演示了一番鬥法場景。


    南奕看向光幕。


    名為陸少煌的魔修,紅衣勝楓,黑發如墨,身周繚繞著術法凝形的一條火龍。


    其長發不紮不束,在流火襯托下微微漂浮,無端生出一種俯視旁人的氣場。


    …………


    南天城乃郡城,主幹道上不準有流動攤販。


    但臨著主道的街巷,卻有不少推著小車的商販,或售早點小吃,或售冷飲清茶。


    陸少煌,便坐在一家冷飲攤點上,飲著冰水。


    商戶以地窖藏冰製冰,天氣稍熱,便可售賣冰水做冷飲。


    而陸少煌身具「火靈」天賦,雖修火法,卻最喜冷飲。


    每當冰水入喉中,一口飲下時,陸少煌都會生出神清氣爽之感,仿佛整個人都就此清爽了幾分。


    他看向主道,一隊武安卒正巡邏至附近。


    其中一位矍鑠老者,兜裏一物,沾了一絲永恆明火之氣息。


    這氣息,旁人多半發覺不得。但陸少煌身具「火靈」天賦,卻是有所感應。


    隻是,循著感應而來的陸少煌,略有些疑惑。


    他本想尋的是永恆明火教教徒,卻不想,見到的卻是郭來。


    不知沾染氣息之物實乃金元,陸少煌隻能猜測,或許是有永恆明火教的修士,被郭來斬殺,隨身之物,亦就此歸了郭來。


    陸少煌有些失望,隻得舉杯又飲下一口冰水,告訴自己,不必急於一時。


    既然永恆明火教內部傳下法諭,言新火種現於大離楚郡,那麽永恆明火教的教徒修士,肯定已經聚集於附近。


    他遲早能找到他們。


    但陸少煌剛飲完一口冰水,感知極其敏銳的郭來,卻已領著一眾武安卒,突然間一齊出手,以各式術法,齊攻向陸少煌。


    既有千斤重力壓下,將陸少煌牢牢束縛在原地;亦有攻伐術法,直指陸少煌要害。


    陸少煌雖驚不亂。


    他雖一時之間動彈不得,卻口吐火球,迎向眾多術法。


    縱不能敵,卻也能消去諸多術法威能。


    接著,陸少煌祭起一鍾形詭器,由小化大,罩住自身。


    鎏金之鍾隔絕內外。陸少煌借此掙脫控製術法的束縛,並催動金鍾,硬扛下破開火球後的諸多攻伐術法。


    刹那間,鍾聲大震。


    一應術法之傷害、神異之效果,統統被金鍾轉化為一種傷害,直擊陸少煌五髒六腑。


    內腑受傷,陸少煌瞬間口噴出一道鮮血。


    但他早有經驗,收迴金鍾的同時,直接焚去體內受傷部位,以肉為祭,以血為媒,催動術法,以永恆明火為基,將噴出口的鮮血化作流火之龍。


    火龍凝形,當即直攻向武安卒中修為最高的郭來。


    陸少煌拚著受傷,硬扛其他幾位養氣修士的術法,隻攻郭來。


    郭來亦迴以術法,試圖借術法對轟,消去火龍威能。


    但火龍卻猛地張口,吞下郭來術法,然後一頭撞上郭來胸口。


    這時,陸少煌又瞥了一眼陰陽仙門的女修,冷哼一聲。


    這女修,見陸少煌陽氣格外旺盛,竟暗施手段,試圖勾動陸少煌體內陽氣,意欲使其陽氣暴動、法力失控。


    於是,火龍擺尾,龍頭撞入郭來懷中的同時,龍尾也拍中女修。


    然後,其餘武安卒的術法,則盡數落在陸少煌身上。


    陸少煌雖勉強使出第三個術法,對衝抵消眾術法之威能,卻也難免受傷,噴血不已。


    這一次,是超出其控製的口噴鮮血。


    不過,陸少煌不敢久留,噴血同時,卻是展開遁法,化虹而去,隻在原地留下一道聲音:


    “孤乃陸少煌,行不更名坐不改姓,齊郡散修也。諸位今日之賜,孤且先記下,來日再還。”


    在陸少煌遁法跑路時,同為蛻凡期的郭來如果出手,可以留下陸少煌,令其陷入死戰,被後續來援的武安卒以眾淩寡。


    但被火龍擊中的郭來,彼時卻是顧不上留下陸少煌,而是大驚失色,連忙運使法力壓製身上燃起的永恆明火。


    火龍吞下郭來術法,隻是略微延緩兩道術法威能對轟之時機。


    隻過了一息,郭來術法便在火龍腹中炸開,威能兩相對衝,徹底破去流火之龍。


    但就這一息之差,火龍龍頭,便已正撞上郭來胸口。


    火龍吞下術法,搶下一息時間,已讓其威能大減,隻是輕傷郭來。


    但凝成火龍的永恆明火,卻甚是邪門,一落在郭來身上,便自成火種,生生不息。


    郭來催使法力壓製永恆明火,雖不算抱薪救火,卻也如飲鴆止渴,隻能暫時拖住傷勢不惡化。但永恆明火之火勢,卻是越燒越旺,不斷壯大。


    他大驚失色,自是顧不上再管陸少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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