兮謹看著皇上大步離去的背影,趕緊奔上前,拉住了謝洛的衣袖:“夫君,皇上沒說什麽吧?”


    “他已經猜到了。”謝洛望向那離去的背影,心底多了幾分戚戚然。


    “那他……”兮謹心中一顫,慌亂地看向謝洛,“皇上他不會……”


    “謹兒放心,皇上終究是顧念同姑姑的情意的,並未打算做些什麽。”謝洛上前牽起了兮謹的手,“走,我們去看姑姑。”


    “爹爹,安哥兒魯莽,給爹娘添麻煩了。”


    安哥兒雖然年紀小,但是已然知曉是非對錯,如果不是剛才他撞到了那位老爺,爹爹臉上也不會有那麽多憂愁吧!


    “安哥兒莫要自責,爹爹不怪你。”謝洛俯身抱起了安哥兒,難得地親了親他的額頭,“安哥兒是爹娘的好孩子,爹爹怎麽舍得怪你呢!”


    兮謹在謝洛眸中看到了濃濃的父子情意,大抵是方才見到了自己的親生父親,所以讓謝洛心中越發感念這父子親情吧!


    兮謹牽過萋萋的手,一家人正要往山上走,突然聽到李公公驚慌的聲音:“老爺,老爺,您怎麽了?”


    兮謹和謝洛對視了一眼,二話不說衝著山下方向走去。


    謝洛先兮謹一步趕到了皇上身邊,此時,皇上已經暈厥在了地上。


    “這是怎麽迴事?”謝洛著急地問一旁的李公公。


    李公公焦急地擦了擦額頭的汗:“老奴也不知道啊,皇上突然就咳了起來,猛吐了一口鮮血後就暈厥了過去。”


    “讓我來。”兮謹扶著肚子從山上走了下來,俯身把了皇上的脈。


    果真如她所料,乃是氣血攻心所致。


    幸好她今日帶了銀針,兮謹從袖中拿出了銀針,在皇上周身的幾處穴位上落了針。


    “馬車可在山腳下?隨身護衛可有?”謝洛見這形勢,忙詢問李公公。


    李公公攤攤手,臉上滿是懊悔:“今日就老奴和皇上二人,連馬車都是老奴駕來的。”


    “謹兒,皇上怎麽樣了?”


    “得看施針效果。”皇上身子本就虧損了,今日許是和謝洛父子相認,情緒太過激動,這才氣血攻心暈厥了過去。


    待一盞茶後,兮謹起針,皇上慢慢悠悠地從昏厥中醒了過來:“朕這是怎麽了?”


    李公公見狀,猛地朝皇上磕頭,眼裏都是淚水:“皇上,您方才暈過去了,可是嚇死老奴了。”


    “皇上,微臣扶您起來。”謝洛上前要去扶皇上。


    兮謹上前:“夫君,皇上這會兒定是渾身虛軟無力,恐站不住腳。”


    謝洛聞言,點了點頭,在皇上麵前蹲了下來:“皇上,微臣背您下山。”


    “好。”皇上看著麵前身強力壯的謝洛,不由得紅了眼眶。


    夏日裏衣衫單薄,謝洛感覺肩頭落了一滴滾燙的淚水,他抿了唇沒有說話。


    “謝洛,定是你姑姑在天有靈,讓你我在此相遇。”皇上言語間滿是愧疚,“是朕對不住你姑姑和你父親。”


    如今想來,當年若非他執意讓慕愛卿追查謝顏的事,謝風也不至於自戕以保謝洛。


    他不止沒有盡好為父的責任,還害得謝洛失去了父親。


    “父親對陛下忠心耿耿,他所作一切都隻為了保住微臣一條小命。”


    “朕明白,一切都是朕的錯,待朕到了地下,定會親自向你父親請罪。”皇上看著謝洛的發頂,心裏已然下了決心。


    他碌碌無為一生,臨走之際,總也該為他和顏兒的孩子留下點什麽。


    謝洛沉默了沒有接話,隻一徑地背著皇上下了山,然後小心翼翼地扶著皇上上了馬車。


    一旁的李公公上前:“謝統領,奴才無用,這會兒腿都軟了,可否勞謝統領送一程。”


    謝洛猶豫地看了兮謹一眼,兮謹點了點頭:“夫君盡管去吧,我這有許婆子呢,我代夫君去祭掃一番,然後再慢慢迴去就好。”


    “那好。”謝洛說著,上了馬車,朝著皇宮的方向駛了過去。


    時間轉眼過去數日……


    這日一早,兮謹剛洗漱好,就聽得守門的小廝慌慌張張地跑了進來:“聖旨……宮裏來傳聖旨了。”


    “去準備香案。”謝洛揮了揮手,似是早有所料。


    他上前攬了兮謹的肩膀:“謹兒莫慌,是好事。”


    兮謹跟著謝洛,一道來到了前院,跪地接旨,李公公大聲宣讀了聖旨。


    兮謹恍恍惚惚沒有聽得真切,大意是說謝洛救駕有功,皇上賜下了不少東西,其中最珍貴的是一塊免死金牌。


    兮謹看著謝洛接過那塊明晃晃的免死金牌時,心裏說不出的高興。


    這免死金牌可不是隨意就會賞下的,可見皇上對謝洛是存了彌補之心的。


    “李公公,進屋喝杯茶吧!”謝洛抬手道。


    李公公笑著擺了擺手:“老奴宮中還有瑣事,就不叨擾謝統領了。”


    兮謹給了一旁琉璃一個眼色,琉璃立刻上前塞了荷包給李公公:“公公拿去喝茶!”


    李公公連連拒絕:“不可,不可,老奴先告辭了。”


    李公公說著,後退了幾步,轉身離開了謝府。


    “洛兒,你隨我來。”太老夫人看著謝洛手中明黃的聖旨,麵色是從未有過的嚴肅冷沉。


    謝洛將聖旨放在了兮謹手中:“謹兒,去祠堂供奉起來。”


    秋香苑內,太老夫人看著跪在自己麵前的孫兒,心裏五味雜陳,複雜極了:“洛兒,你是不是已經知道了?”


    “是,三年前,孫兒就已經知道了。”謝洛垂首,恭順應著。


    太老夫人眸光微顫,伸出蒼老的手撫了撫謝洛的肩膀,沙啞著嗓音問:“洛兒,可曾怨過祖母欺瞞你這麽多年。”


    “祖母折煞孫兒了,都怪孫兒不好,是孫兒連累了謝府。”


    “莫說傻話。”太老夫人上前扶起了謝洛,“你已經做得很好了,能將局勢扭轉至今日這般,讓謝府幾經衰敗仍能在京中立足,你定是付出了許多。”


    謝洛鼻尖一酸:“這都是孫兒應該做的。”


    “謝府有你在,祖母就放心了。”太老夫人握著謝洛的手,心裏很是寬慰。


    謝洛眉眼間卻仍有幾分愁緒:“祖母,孫兒有一事想同您商量。”


    “何事?”


    “蘇木昨日來報,皇上隻怕是時日無多了,孫兒怕京中有變,打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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