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蘭兒,我可太饞這西瓜了。”兮謹瞧著蘭兒眼神有些黯淡,便轉移了話題。


    轉頭吩咐許婆子:“你去把這西瓜切了吧,讓大家都嚐嚐,尤其是咱萋萋這隻小饞貓。”


    “娘親。”萋萋害羞地把目光從西瓜中轉了開來,嬌俏地道,“萋萋才不是小饞貓。”


    眾人笑作一團,柳大娘攔了許婆子:“謝洛媳婦兒,你可就不懂了,這瓜啊,可不能切著吃,得劈著吃。”


    柳大娘說著,用力一掌劈開了西瓜。


    這西瓜養得正是成熟的時候,茲拉一聲裂開,露出裏麵鮮紅的瓜肉,黑黑的西瓜籽,一股清甜的西瓜味刺激著兮謹的味蕾。


    因著西瓜寒涼,兮謹坐月子的這些日子,都沒能吃上西瓜。


    如今好不容易坐滿了雙月子,可不得大快朵頤。


    萋萋乖巧地將柳大娘劈開的西瓜分到了大家的手上,最後自己才拿了一塊,笑眼彎彎地吃了起來。


    “謝洛媳婦兒,你家這萋萋教養得可真好。”


    柳大娘滿眼歡喜地看著萋萋,同是麻杏村長起來的孩子,萋萋就是同旁人家那些兔崽子不一樣。


    “是啊,我家萋萋確實是個極好的孩子。”


    兮謹平日裏為人低調,可別人誇萋萋,她還是毫不吝嗇地一道誇獎萋萋。


    萋萋聽了,愈發高興了起來,貼心地拿了一旁的帕子給兮謹擦嘴,惹得兮謹心底一陣熨帖。


    其實萋萋的好,大多是謝洛的功勞。


    他自己雖自小不曾得母親喜愛,但他的姑姑給了他無數的愛,所以謝洛素來是個知道疼人的。


    謝洛待她好,萋萋便也有樣學樣,對兮謹恭敬貼心。


    “你家萋萋以後隻怕是眼光會高得很,自小得了謝洛那般疼愛,長大後尋常男子哪裏入得了她的眼。”柳大娘在旁說道。


    兮謹溫柔地笑:“我家夫君說了,萋萋若是找不到喜歡的,他便一直養著她。”


    “謝大哥可真是個開明的。”蘭兒也在一旁讚賞,“如今萋萋有了弟弟,以後也有了依仗,隻管逍遙自在過日子便好。”


    “我家萋萋,隻要開心快活便好,我們不拘著她。”


    兮謹憐愛地摸了摸萋萋的發髻,萋萋對他們夫妻來說,不是親生的甚似親生。


    “謝洛媳婦兒,你家謝洛這般貼心的夫君,你可盡管多生幾個,都不需擔心養不好。”柳大娘笑著打趣道。


    兮謹擺了擺手:“夫君說了,我們有萋萋和安哥兒就夠了。”


    此番生產,謝洛不在她身邊陪著,但也知她苦熬了一整晚方才生下了安哥兒,他自是不願讓她再受這罪。


    兮謹自己也有些後怕,現在說再生一個的事,她也有些抗拒。


    “女人忘性都大,等過兩年你就不這般想了!”柳大娘笑著調侃道。


    “娘親,你瞧,安哥兒也想吃西瓜。”


    萋萋手裏正拿著西瓜,安哥兒便一個勁地跟著萋萋的手轉動,到了激動的時候,還“啊啊”地叫上幾聲。


    “你家安哥兒可真是個早慧的。”柳大娘讚歎道。


    尋常嬰兒兩個月的時候還被裹在繈褓裏隻知吃喝。


    可安哥兒顯然比尋常孩子要更健朗一些,一雙白嫩嫩的小手一個勁地揮動著,仿佛真想要抓那西瓜一般。


    “娘親,原來安哥兒才是小饞貓啊!”萋萋笑得開懷,“娘親,安哥兒能吃西瓜嗎?”


    兮謹擺了擺手,替安哥兒擦了擦嘴角因激動而流下的口水。


    “待安哥兒再大一些,半歲的時候就可以給他吃一些了,現在不行。”


    “好吧,那我走遠些,免得安哥兒瞧了饞。”


    萋萋拿了個布偶扔給安哥兒:“安哥兒,你就別饞了,你還是玩這布偶吧。”


    眾人又閑聊了一會兒,柳大娘瞧著從兮謹家庭院一眼就能看到的後山崖壁,突然小聲道:“謝洛媳婦兒,你在坐月子,隻怕不知外麵的傳言吧?”


    “什麽傳言?”兮謹見柳大娘說得神秘,也起了好奇之心。


    “你可知那日後山坍塌,後來崖壁之上出現了什麽?”


    柳大娘小聲地靠近兮謹道,驚歎道:“出現了一條龍的圖騰。”


    兮謹聞言,頓時了然,這事那日謝洛已經同她提過。


    如今天下戰亂四起,到處都是義軍。


    崖州如今尚算太平,可兮謹知道,顧子遠起兵是遲早的事情。


    但凡起兵,總得有個名頭。


    如今真龍圖騰在崖州顯現,他日顧子遠以寧王之子,皇室後裔的名義起兵,天時地利人和,誰能不存幾分敬畏之心呢?


    “謝洛媳婦兒,你在想什麽?”柳大娘見兮謹神色凝重了幾分,以為是嚇著她了。


    “你也別擔心,咱們雖身在崖州,可這些事由男人們操心呢,你家謝洛又那般得顧將軍器重,定然可保你平安。”


    “嗯。”兮謹點了點頭,想起那日謝洛拿給她的路引,心下又安定了幾分。


    兮謹萬萬沒想到,顧子遠竟會提前半年就將路引給了他們。


    兮謹原以為顧子遠會想要留下謝洛,沒想到他會主動放他們離開。


    兮謹想到那日將軍府中對他的冷言冷語,不免心生了幾分愧疚之意。


    眼見得日頭越升越高,天氣也開始熱了起來。


    柳大娘站起了身:“我最是怕熱,就先迴去了。”


    “那您慢走,有空再來!”


    “那是自然!”柳大娘擺擺手,拎著籃子走了。


    柳大娘走後,蘭兒拉了兮謹的手:“謹姐姐,蘭兒愚笨,蘭兒想問問你,顧將軍是不是會謀反啊?”


    兮謹連忙捂住了蘭兒的嘴:“蘭兒不敢胡說。”


    “謹姐姐,蘭兒心裏怕,胡子哥如今替顧將軍賣命,萬一有個不好,我和孩子該怎麽辦?”蘭兒心慌不定地撫摸著肚子。


    她的肚子如今剛剛顯懷,還不明顯,約莫會在來年初春的時候出生。


    “你莫慌,大胡子不是個沒有成算的,不會有事的。”


    其實,兮謹心裏也沒底。


    如今外邊這麽亂,雪災、饑荒、旱災頻發,各地都有作亂的,誰也不知道將來這天下會是什麽模樣?


    她們能做的也隻是過好眼下的生活。


    “我替你把把脈,看看胎象如何?”


    見蘭兒實在心慌,兮謹不放心地替她把了脈。


    脈相倒還算平和,兮謹拍了拍蘭兒的手:“你若是平日裏閑來無事,就多來走動走動,不要一個人在家胡思亂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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