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人靜,兮謹躺在床上輾轉反側,不能入眠。


    “謹兒,你怎麽了?可是身體有何不適?”


    謝洛其實也一直沒入睡,他不知道該怎麽和謹兒坦白自己的決定?若她知道了,會怎麽想他?


    兮謹睡不著,索性就坐起了身,謝洛拿了她的外衣披在了她的肩頭。


    月光從窗欞間透進來,落進她烏黑的雙眸中,裏麵似有化不開的憂愁。


    兮謹靠在謝洛的肩膀上,沉默了沒有說話。


    “謹兒,我有一事想要問你?”謝洛終是開了口,“謹兒,嶽丈大人此番是帶了皇上的秘旨而來,希望我助朝廷查證丁刺史謀反的證據。”


    兮謹驚駭地抬眸:“皇上怎會想讓你來?”


    “因為我背後有千機門。”謝洛坦白,“若是我助朝廷有功,或許我們可以很快就迴京了,可是……”


    “夫君猶豫,可是因為我的緣故?”


    無論是丁惜玉還是顧子遠,都是兮謹的故人,若他為了迴京而選擇做出傷害他們的事情,難保證謹兒不會怨他。


    “謹兒,其實我一直在猶豫該怎麽和你說這件事,可是我想起以前同你說過,我絕不隱瞞你任何事,所以還是打算告訴你。”


    “沒有別的辦法了嗎?”


    其實兮謹更擔心的是,謝洛若是執意和崖州方麵為敵,怕是會落得兩敗俱傷的局麵,最終隻會讓朝廷得利罷了!


    謝洛捂著兮謹冰涼的小手:“其實還有一個辦法。”


    “什麽辦法?”


    “你先迴京。”謝洛不舍地攬住兮謹的肩膀,“你先帶萋萋迴京,剩下的事情交給我。”


    “我們說好不分開的。”兮謹頓時紅了眼眶。


    “謹兒……”


    謝洛還欲再勸,卻被兮謹吻住了唇:“夫君,無論發生什麽,謹兒都與你夫妻一體,永不背離。”


    謝洛心中一陣暖意流淌,鼻尖卻又忍不住酸澀……


    “好,永不背離,謹兒,你容我再想想辦法。”


    此番若是能用錢解決問題,那自然再好不過!


    時間轉眼又過去了幾日,這些日子仿佛和平日裏並無二致。


    慕丞相來崖州的這些日子,除了偶爾招待前來拜訪的人,其餘時間都在家中養花釣魚,日子過得好不悠閑,倒好似真的是來悠閑度日的一般。


    這日,慕丞相坐在院中的桃樹下,抿了口兮謹給他泡的野山茶,不知怎的突然提及了嫡母


    “我記得你嫡母最喜歡桃花。”


    兮謹從手中的醫書中抬起頭:“母親她後來不喜歡桃花了。”


    “為何?”慕丞相似是不信地看著兮謹。


    “桃花有果。”兮謹淡淡迴道。


    嫡母這輩子最大的遺憾就是沒能替父親生下一兒半女。


    那年春日,嫡母心中鬱結致病,看著枝頭結了果的桃樹,歎了句“桃花有果我無果”後便沉屙難起。


    嫡母精明一生,終也逃不過情之一字。


    正當父女倆陷入了沉默,門外突然響起了敲門聲,蘇蘇去開門,丁彰顯走了進來:“恩師,謹妹妹。”


    “彰顯來了。”慕丞相邀了丁彰顯入座,“今日不是休沐之日,你怎有空來?”


    丁彰顯斂衣入座,麵上是如沐春風般的笑容:“學生今日是來送喜帖的,七日後是學生大婚之日,還望恩師能來。”


    丁彰顯說著,從袖中拿出了喜帖,遞給了慕丞相,又遞了一張給兮謹:“謹妹妹和謝兄可一定得來。”


    “恭喜顯哥哥。”兮謹接過喜帖,看了眼丁彰顯身後的小廝,問道,“我有好些日子沒瞧見青黛姑娘了,不知她近來可好?”


    丁彰顯麵色劃過不解,不知兮謹為何由此一問?


    “青黛母親前些日子病了,她迴老家去侍疾了。”


    竟這般巧合嗎?兮謹醫者本能想要追問,可一想到這畢竟是人家府中的私事,便也歇了心思。


    兮謹朝他點了點頭:“顯哥哥且先坐,謹兒千金館中還有些事,就先失陪了。”


    “謹妹妹這是怎麽了?”丁彰顯看著兮謹離開的背影,問道。


    “女子見識短,莫要搭理她。”


    在慕丞相看來,他此番特地請旨來崖州,就是希望她能隨他迴京,還不都是為了她好,她卻不識好歹。


    “謹妹妹若是見識短,這世上怕是沒有聰慧的女子了。”丁彰顯對兮謹滿是欣賞之意,“恩師不知道,自從謝兄和謹妹妹來了崖州之後,做了多少善事!”


    “不提她。”慕丞相擺了擺手,“讓你查的事你查出來沒?”


    “迴恩師的話,學生已經查到了,那日在大街上救您的是顧子遠的人。”


    那日恩師從他府上出來後,突然遇到了一群黑衣人行刺,後來恩師被另一群人所救,他查訪了多日,才知道那日救恩師的竟是顧子遠。


    “顧子遠?”慕丞相下意識坐直了身,“那不是丁季棠夫人的遠房侄子嗎?”


    “所以學生才覺得奇怪,顧子遠娶了丁惜玉,理應和丁刺史一條心,他怎會救您?”


    “話倒也不是這麽說,我怎麽聽說顧子遠還娶了你的妹妹?”慕丞相眸中劃過一絲疑色。


    數月前,丁彰顯遠赴京城來投靠他,希望他能為他安排官職。


    彼時,聖上一直苦於無法在崖州安插自己的人脈,丁彰顯倒算是來對了時候。


    於是,他就動用了吏部的關係,安排了他出任崖州知州一職。


    知州雖不過隻是五品官,但崖州大大小小的事情都繞不開知州,也算是落在崖州一枚不錯的棋子。


    可若是丁彰顯存了腳踏兩條船的心思,那麽他的好日子也就到頭了。


    “恩師此話,折煞學生了,舍妹愚鈍,貪圖顧子遠容貌,才有了做妾一事,是我這個做哥哥的沒有護好她。”


    丁彰顯連連告罪,實則內心複雜極了,唯恐讓恩師看出了端倪。


    “話說迴來,你和這個顧子遠可相熟?”


    丁彰顯搖了搖頭:“並不相熟,學生隻知道刺史夫人確實有個遠房的侄子,多年以前就來了崖州。”


    “初時幾年顧子遠也不過是個名不見經傳的人物,因著丁刺史的緣故,在軍中任校尉之職。”


    “大約是在兩年前,顧子遠開始顯露名聲,大夥也開始知道,顧子遠竟是個領兵作戰的將才。”


    慕丞相點了點頭,丁彰顯所說,和朝廷收到丁季棠奏請封顧子遠為將軍的時間差不多,表麵看上去並無可疑。


    “找個時間遞封拜帖,老夫倒是要去見見這個顧子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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