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來可忙了,如果不是我搶了喜兒的活計,還真不一定抽得出時間來這一趟。”顧直一邊磕著桌上的瓜子,一邊無奈地說道。


    “喜兒的活計?可是將軍夫人有什麽事?”兮謹替他倒了一杯水,忙問道。


    “謹姐姐真聰明。”顧直說著,從懷中掏出一封信交到兮謹手中,“這是將軍夫人給你的信。”


    兮謹打開信,看了一遍,才明白了事情緣由。


    原來丁惜玉的傷已經好得差不多了,隻是胸口落下了傷疤,想問兮謹求一些祛疤的藥。


    “迴去告訴你家夫人,此事我會備妥,過幾日派蘇蘇把東西送到府上。”


    若是尋常去疤的藥兮謹倒是有現成的,可丁惜玉傷在胸口,兮謹明白她自然是不希望在如此敏感的地方留下任何痕跡的,那麽便需要精心調配,尚需一些時日。


    “不用不用,謹姐姐隻說需要幾日,我到時候到府上來取就是。”顧直說著,偷偷瞧了蘇蘇一眼,用意不言自明。


    兮謹抿唇淺笑:“那就十日後來取吧!”


    “啊,那麽久啊!”顧直哀嚎道。


    “十日都等不急啊,那就七日吧,不能再短了。”兮謹笑著道。


    蘇蘇立刻拒絕:“謹姐姐不要聽他的,謹姐姐的身子為重,你可不許累著我們謹姐姐。”


    “還是蘇蘇體貼。”


    兮謹這邊正說笑著,千金館門口突然跑進來一個急匆匆的人影。


    兮謹仔細一看,才發現是作坊的李婆子。


    “謝洛媳婦兒,謝洛媳婦兒……”李婆子邊喊邊朝著她這邊跑了過來。


    蘇蘇立刻護在了兮謹麵前,以免李婆子衝撞到了兮謹。


    “李嬸子,有什麽事這般著急?”兮謹可是有些日子沒見到李婆子了。


    聽聞昨日流犯們都到崖州了,作為作坊的負責人,李婆子這會兒應該很忙才是,怎麽有空來她這裏了?


    李婆子急得一拍大腿:“啊喲,謝洛媳婦兒,救命啊!”


    “這是怎麽了?”


    “作坊裏……作坊裏出事了,女流犯們打架,有個女流犯下身流血不止,暈過去了。”李婆子指著作坊的方向,著急地說道。


    她是作坊的負責人,那些女流犯今日第一天來村長家做活就不安生。


    這不,兩個女流犯也不知因何事吵了起來,相互推搡間,一個女流犯摔了一跤,居然就血流不止了。


    村長夫人擔心在作坊裏鬧出人命,這才遣了她來請謝洛媳婦兒,希望她能出手相助!


    “帶我去看看吧!”兮謹吩咐蘇蘇收拾了藥箱。


    “謹姐姐,我一道去吧!”顧直見兮謹要去給流犯治病,便打算一道去,萬一有個衝撞,他也好護著些。


    “那就有勞了。”


    兮謹一行來到了村長家中,一群女人正圍在一起看熱鬧,隨著李婆子的一聲嗬斥,一眾女流犯們忙讓開了一條路。


    “謝洛媳婦兒,你可算來了。”村長夫人迎了上來,好似看到了救星。


    “村長夫人安好。”兮謹和村長夫人見禮。


    一旁的女流犯們紛紛將目光落在了兮謹的身上,悄聲議論著:“這就是慕兮謹嗎?”


    她們在流放在崖州前,早已在京中聽過了她的名聲。


    聽聞她和夫君謝洛二人在崖州混得風生水起,憑借一己之力,拯救了崖州不少的性命。


    “是的吧,你瞧她通身的氣度,沒想到一介流犯之妻竟能在崖州混得這麽好。”


    女流犯們又是羨慕又是妒忌,心裏卻也燃起了一點希望。


    她慕兮謹能混得這般好,說不定她們也能有這樣的機緣。


    兮謹卻不理會她們的議論,邁步走上前。


    見一美貌女子暈倒在地,臉色蒼白異常,身下的裙子已經被染成了血紅色。


    兮謹蹲在那女子身側,拉過她的手腕,把脈後,冷靜道:“迴村長夫人,是小產,孩子已經保不住了。”


    “你胡說什麽。”女子身側的一位中年婦人聞言,生氣地推搡了兮謹一把。


    幸好蘇蘇連忙在旁扶住,兮謹才沒摔倒在地。


    “我家小女是清清白白的黃花大閨女,怎麽會小產?”那中年婦人氣急敗壞,說著還要上前找兮謹理論。


    顧直立刻站到了兮謹的麵前,抽出隨身的佩劍:“我看誰敢對謝夫人無禮!”


    人群發出一聲驚唿,天呐!沒想到慕兮謹竟然還隨身帶著帶刀侍衛,這是什麽身份才能擁有這樣的護衛?


    兮謹拉住顧直:“這位夫人,或許是我看錯了,不如扶她到裏麵,讓我再細細查看一番。”


    中年婦人在見到顧直抽出寶劍的時候,已經嚇得失了魂魄,沒想到兮謹竟會這麽快承認自己誤診,隻能狐疑地答應了下來。


    “村長夫人,麻煩找間房間,再請兩位婆子幫著扶一把。”兮謹客氣地道。


    “好好,李婆子,快去收拾個房間出來。”村長夫人立刻下令道,又喊了兩個婆子幫忙一起扶起那女子。


    中年婦人見兮謹說話竟這般管用,也不禁有些後怕。


    若方才真將慕兮謹推倒在地,隻怕她和閨女就是罪上加罪了!


    兮謹不顧眾人異樣的目光,跟著村長夫人進了一旁的房間,順便囑咐李婆子道:“李嬸子,麻煩你替這位姑娘找件幹淨的衣裳來換上。”


    “好,我這就去。”


    兮謹說著,走到床榻邊,攤開了藥箱中的銀針,解開了女子的衣衫,朝著女子的小腹紮去。


    “你這是做什麽?你不是說你誤診了嗎?你怎麽不再把把脈就下針?”中年婦人攔著兮謹不讓她下針。


    兮謹瞥了那中年婦人一眼:“我有沒有誤診,你不清楚嗎?”


    “你什麽意思?”中年婦人看上去確實不清楚的模樣。


    兮謹歎了一口氣:“我再同你說一遍,你女兒確實是小產了,而且腹中孩子已經保不住了,你若是不讓我施針,她可能就要血盡而亡了。”


    “這……怎麽會這樣。”婦人仍是一臉的不可置信。


    “等你女兒醒了,你親自問她吧。”


    兮謹心中其實已經隱隱有了猜測,根據女子的脈相來看,腹中胎兒不過一月有餘,極有可能是在流犯來的路上遭遇了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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