兮謹凝神,仔細看了看梁如青臉上的痘印:“梁小姐,我需替你把個脈,才能確定能不能治。”


    “好。”梁如青沒想到慕兮謹居然毫無架子,方才眾人譏諷遠離她的時候,她也沒有幫襯她,可這會兒,她竟一點都不生嫌隙。


    兮謹可沒那麽多心思計較這些,隻認真地替她把起脈來:“梁小姐年方幾何?”


    “剛滿十六。”梁如青疑惑地望向兮謹姣好的麵容,“這有什麽關係嗎?”


    “梁小姐臉上的痘印能治,隻是需花費些時間,飲食上也要多加注意。”


    “當真能治,你沒誆我?”梁如青被誆騙了無數次,是以問得直白,可當話問出口,才知道自己失禮了。


    “謝夫人,對不住,是我失禮了,隻是失望了太多次了……”梁如青說著有些哽咽。


    她年紀也不小了,早已到了說親的年紀了,她心裏也早有了中意的人,可因為這一臉痘印,她始終沒有信心表達自己的內心。


    “無礙的。”兮謹笑了笑,朝亭子外的喜兒招了招手,“喜兒,可否替我找些紙筆來?”


    “奴婢這就去。”喜兒立刻應下。


    兮謹望向梁如青:“我會將方子都寫下來,你按著我的方子塗抹,另外飲食上也要注意克製,我寫張單子給你。”


    “謝謝你,謝夫人,我沒想到你這般仁善。”梁如青真摯道。


    “舉手之勞,醫者本心罷了。”


    沒過一會兒,喜兒就端了筆墨紙硯來,身後還跟著一襲勁裝的顧直。


    看到兮謹,顧直連忙上前見禮:“謹姐姐安好。”


    “是顧直啊,你怎麽得空過來了?”兮謹隨口問道。


    顧直笑笑,站在了蘇蘇身旁:“這不方才喜兒來將軍書房拿紙筆嘛,我就過來看看謹姐姐還有什麽吩咐?”


    梁如青在一旁聽著,驚得瞪大了雙眸,顧直是何人,那可是顧將軍身邊的紅人啊,平日裏,旁人想見他一麵都難。


    可顧直卻對著慕兮謹一口一個姐姐叫得這般親熱,是她們都小瞧了這個看似溫柔無害的謝夫人了嗎?


    “你可少拿我做借口了。”兮謹哪裏能不知道顧直的用意,就也沒理會他的話,兀自寫起了方子。


    梁如青的身子並無什麽大礙,方子也並不複雜,若是在京城,她這痘印早就治好了,隻是崖州地處偏遠,才耽誤了她的治療。


    兮謹將方子和注意事項一一寫了下來,交到了梁如青的手中:“梁小姐按著方子來,不出三月,定當痊愈,隻是治愈之後還需多注意,不可鬆懈。”


    “多謝謝夫人。”梁如青接過兮謹遞來的方子,讚道,“沒想到謝夫人的字寫得這般好。”


    “梁小姐謬讚了。”


    梁如青收好了方子,問:“謝夫人,不知這診費怎麽算?”


    “二兩。”兮謹直截了當道。


    “隻需二兩?”梁如青美眸流露出一絲吃驚之色,讓她沒想到的是,慕兮謹不僅診費低廉,而且她竟會這般直接談錢,毫不避諱遮掩。


    “童叟無欺,二兩銀子可是夠普通百姓生活小半年了。”兮謹笑看著梁如青,坦然迴答道。


    兮謹自小跟著魏氏的表兄們為人診病,雖不貪圖錢財,倒也不會覺得談錢俗氣。


    來了崖州之後,她更加認識到了錢財的重要性,這些時日,如果沒有謝洛背後的錢財支撐著,她如何能在崖州過得這般舒心?


    “謝夫人,你可真是個妙人。”梁如青從丫鬟手中接過一個荷包,遞到兮謹手中,“小小心意,權當交你這個朋友了。”


    兮謹打開荷包,從中取出了二兩銀子,笑著道:“承蒙梁小姐看得起,不過可不要多給醫者診金哦!”


    “聽謝夫人的。”梁如青訕訕地接過兮謹遞還的荷包,“不過謝夫人,我可還想向你請教些問題呢。”


    “梁小姐但說無妨。”兮謹左右也閑來無事,見這梁如青倒也是個爽快性子,也樂得和她閑聊幾句打發時間。


    “別梁小姐梁小姐的了,叫我如青就好。”梁如青湊到兮謹耳旁,“兮謹,我問你,你是如何幫著丁惜玉瘦下來的?我也想再瘦點。”


    “如青你身材勻稱,纖細合度,哪裏需要瘦身。”兮謹真誠道。


    “兮謹,你是不知道,去年冬天下了這麽久的雪,我在房裏窩了一個冬日,如今都穿不下去年的春衫了,還有啊……”


    梁如青打開了話匣子,一時便也沒收住,加上兮謹謙和有禮,適時還能給她些建議,可比那些虛偽的官家小姐有意思多了,她實在是太喜歡和慕兮謹說話了。


    這邊,觀魚池旁,丁惜玉等人正在池邊賞魚,丫鬟們端了托盤上來,上麵擺放著各色喂魚的魚食。


    丁惜玉笑著道:“夫人小姐們可給這些錦鯉喂些魚食,不過可別靠得太近,前兩日剛下過雨,池子邊有些滑。”


    崖州夏熱冬冷,並不適合養錦鯉,是以夫人小姐們甚少能看到這般肥美漂亮的錦鯉,一時間都心生歡喜,拿了魚食,紛紛上前去喂食。


    豐氏接過了丫鬟遞上來的魚食,興致缺缺地道:“我以為這春日宴有什麽新鮮的,也不過是些賞花喂魚的事。”


    “母親,您小聲點。”丁惜嫿在一旁攔了豐氏,“您今日已經太過招人眼了。”


    “你這個沒出息的東西。”豐氏說著,暗暗擰了丁惜嫿一把,“你瞧瞧你堂姐,這麽個肥胖如豬的女人,如今嫁給了除你叔父外崖州最有權勢能耐的男人,你呢,白瞎了一張好皮子,連個側室都混不上。”


    “母親,你怎麽能這麽說嫿兒。”丁惜嫿說著紅了眼眶。


    她如何不想像丁惜玉一樣,嫁個有權有勢又好看的男人,可偏偏她喜歡的那男人竟對她生不出半分憐惜來,反倒對一個有夫之婦維護有加。


    丁惜嫿迴頭看了看那個在涼亭中的女子,又低頭看了看自己,其實,她和慕兮謹在身形上還是很像的吧?


    丁惜嫿剛想收迴目光,突然看到不遠處顧子遠正在幾個素日裏閑散的官家子弟的簇擁下朝著這邊走來。


    即使身邊都是崖州最出色的子弟,顧子遠的氣質姿容還是遠勝於那些人。


    丁惜嫿一把拿過了豐氏手中的魚食盒子,暗暗道:“母親,嫿兒今日勢在必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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