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天已經快黑了,幸好在王厚樸的領路下,他們還是順利地找到了他說的那條荊棘路。


    “魏兄弟,我在前麵帶路,你躲我後麵。”王厚樸壯了壯聲色,道。


    “還是我來。”兮謹從袖中拿出了魏雲亭給的匕首。


    “那怎麽行,師父說了讓我保護好你的。”王厚樸拿過兮謹手中的匕首,笑著道,“我塊頭大,就算你在前麵也擋不住我。”


    “那就多謝你了。”兮謹抽出了袖中的手絹,擋住了臉,“快走吧!”


    “魏兄弟,你怎麽娘們唧唧的,還隨身帶著手絹。”王厚樸說著,突然被一根荊棘劃到了臉,就笑不出來了。


    兮謹扯了藥簍裏原本用來遮蓋藥材的布:“你也把臉擋住吧。”


    “多謝魏兄弟!”王厚樸接過布,兜頭兜腦地將自己圍了起來。


    看著兮謹露在麵罩外清麗明亮的雙眸,王厚樸突然心中一動:“魏兄弟,你家中可有妹妹?”


    “你問這個做什麽?”兮謹一邊和他扯著小道兩旁的荊棘,一邊問道。


    “我這不還沒個相好的嘛,我瞧著魏兄弟這般秀氣,家中若有妹妹一定也好看得很吧。”王厚樸紅著臉說道。


    “我們若能順利下山,我一定給你相看個好姑娘。”反正柳大娘手上有的是姑娘,不差王厚樸一個。


    “魏兄弟此話當真?”王厚樸說著又被荊棘劃了一道,卻依舊笑嘻嘻的。


    兮謹扯開一根險些劃傷王厚樸的荊棘,手上一陣熾熱的疼,笑著道:“絕不食言。”


    兩人說話間,又走了很長一段路,兮謹手上身上早已被荊棘劃了不少口子,可她依舊忍著不吭聲,如今最重要的是將消息帶迴去。


    “魏兄弟,你且再忍忍,應該快到了。”他的鼻子很靈,此刻已經能聞到山腳下那棵大香樟樹的氣味了。


    又約莫過了一刻鍾的時間,隨著王厚樸用匕首劈開了最後一道荊棘,兮謹突然覺得眼前寬敞起來。


    他們終於下山了,兮謹迴頭看向山上,此刻山上幽暗一片,仿佛什麽都沒有發生。


    可兮謹知道,他們此時一刻都不容等待。


    “快走吧!”雖然此刻身上刺痛不已,但隻要一想到那群黑衣人的計劃,想到可能會危及軍中那麽多將士的性命,兮謹就不允許自己有片刻的耽誤。


    山腳離著軍營還有一段距離,兮謹幾乎是馬不停蹄地奔跑著。


    她已經許久沒有這樣跑過了,胸腔間滿是窒息之感,雙腿沉得像灌了鉛一般。


    “魏兄弟,要不我背你吧?”王厚樸看兮謹一副很吃力的模樣,好心地說道。


    兮謹喘著粗氣擺了擺手:“我沒事,我們要迴去報信!”


    “那你再堅持一下,馬上就到了。”


    “好!”


    兩人很快跑到了軍營後門,此刻,軍營內很安靜,兮謹慶幸地拍了拍胸口,看樣子應當是什麽都還沒發生。


    他們剛才是從軍營後門出來的,位於軍營後門的這些營帳裏住著的多是軍醫、夥頭兵等,防守相對也會弱些。


    “什麽人?”兮謹和王厚樸正要進門,卻被攔了下來。


    王厚樸疑惑地看了看兮謹,兮謹和她對視了一眼,眼中有著同樣的疑惑。


    方才他們就是從這裏出去的,出去的時候,看守的士兵還和他們談笑過幾句,怎麽迴來就不認識他們了?


    王厚樸正要上前解釋,卻被兮謹使了個眼色攔了下來。


    兮謹遮掩著自己,沉著聲音打著哈哈道:“我們兄弟倆是後山腳的,靠采藥為生,想問問軍裏可需要藥材?”


    “滾。”士兵嗬斥了一聲,舉了劍戟朝他們戳了過來。


    兮謹忙拉著王厚樸躲遠了些,又快走了幾步,待到那些士兵看不見了,才停了下來。


    “魏兄弟,你為什麽攔著我?我們為什麽不進去?”王厚樸不解地問。


    兮謹看了看遠處的軍營:“你覺不覺得那看守的士兵有些怪?”


    “魏兄弟的意思是……”王厚樸看著兮謹明亮的雙眸,也察覺出了異樣。


    “那些黑衣人可能已經早我們一步潛進了軍營。”兮謹猜測道。


    否則那些看門的士兵也不會不認識他們,如今貿然闖進去,隻怕會羊入虎口。


    “那我們怎麽辦?”王厚樸頓時失了主意。


    “容我想想。”兮謹按耐住內心的焦躁不安,想著那些黑衣人可能會有的行動。


    他們人手並不多,定不會硬碰硬,所以他們隻會一步步接近顧子遠,卻不知到底會用什麽手段?


    如今她和王厚樸都被攔在了軍營外,根本沒法向裏麵傳遞消息。眼見得天已經黑透了,他們卻隻能束手無策。


    “要不我們換個門試試?”兮謹此刻真後悔沒有把顧子遠給的令牌帶出來,也不知換個門能不能進去?


    正當兮謹愁眉不展之際,不遠處的小道上突然傳來了一陣騎馬而來的聲音。


    兮謹連忙拉了王厚樸閃身避到了一旁的草叢中。


    兮謹躲在草叢中,抬眸打量騎馬而來的人。


    這不看不知,一看頓時驚喜得不得了。


    是謝洛,竟然是謝洛!他迴來了!


    盡管他此刻一襲軍衣騎在馬上,頭上戴著頭盔,臉上還胡子拉碴的,可兮謹一眼就認出了他。


    兮謹不顧王厚樸的阻攔,張開雙臂攔在了馬隊前麵。


    謝洛遠遠看到有一人攔住了他的去路,連忙拉了韁繩。


    他放眼望去,一眼就對上了那雙清麗明亮的雙眸。


    謝洛連忙下馬來,疾步跑上前,不敢置信地看著麵前的灰袍少年,顫抖著聲音:“謹兒……你怎麽在這?”


    “我……”多日不見謝洛,此刻突然相見,兮謹內心百感交集,忍不住淚盈眼眶,半天說不出一句話來。


    兮謹不斷地打量著謝洛,見他雖瘦了許多,身上卻毫發無傷,胳膊腿都還在,一時笑著流下了淚來。


    “太好了,你沒事太好了!”兮謹又驚又喜地抱住了謝洛,一刻都不想同他分開。


    “對不起。”謝洛扯了衣服的內角,輕輕地擦拭她的眼淚:“讓你擔心了。”


    兮謹不好意思地擦了擦眼淚,笑著道:“你沒事就好。”


    “魏兄弟,這位是誰啊?”王厚樸在一旁沒頭沒腦地看了半天。


    他怎麽有種異樣的感覺,眼前這個身著軍衣、俊朗非凡的將士對魏兄弟怎麽倒像是對心上人一般。


    “謝洛,這是軍中的王厚樸王軍醫!”兮謹介紹道。


    “在下謝洛。”謝洛抱拳迴道。


    “謝洛,原來你就是謝洛啊!”王厚樸驚喜地道。


    他是跟著軍隊一起出發的,自然是聽過謝洛的大名,隻是一直無緣得見,沒想到謝洛竟生得這般年輕好看。


    “謹兒,你和王軍醫怎麽會出現在這?”謝洛不解地問。


    “軍中恐怕出事了,你迴來得正是時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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