兮謹說完,也不多留,又將自己的頭發撥亂了一些,低著頭出了顧子遠的營帳。


    兮謹走得匆忙,險些和剛進來的副將梁青山撞上。


    梁青山驚訝地看著離去的瘦弱背影:“子遠,那是誰啊?我怎從未見過?”


    “沒見過最好。”顧子遠凝眸在案上的圖紙上,心思卻怎麽也集中不了。


    “顧子遠,你怎麽了?”梁青山拍了拍顧子遠的肩膀,“怎麽魂不附體似的。”


    “沒什麽。”顧子遠揉了揉脹痛的額際,“有謝洛的消息了嗎?”


    “暫時還沒有,不過出去打探的人發現了先鋒營在林子裏留下的記號,或許謝洛還活著,那截斷臂或許隻是個障眼法。”梁青山不由得猜測道。


    此番出征後,他才發現,謝洛的身手遠在他之上,想要斬斷他的手臂,隻怕也不是容易的事情!


    “嗯,方才已有人證實那斷臂不是謝洛的。”


    “何人?是剛才出去的那個嗎?”梁青山疑惑地問。


    “這你就不用管了,你繼續派人尋找先鋒營蹤跡,定要保謝洛平安歸來!”


    顧子遠說著,捏緊拳頭,一拳打在圖紙上,眸中劃過一抹殺意:“我們出來時間太長了,是時候給南夷軍一點顏色瞧瞧了。”


    “是,定殺他們一個片甲不留!”


    這邊,兮謹出了顧子遠的營帳,循著人群,來到了軍醫的營帳外,被兩士兵攔了下來:“何人?”


    “小的是魏軍醫的藥童,奉將軍之命來給魏軍醫打下手。”兮謹故意沉了聲音道。


    “讓她進來。”裏麵傳來了魏雲亭的聲音。


    兮謹掀簾進去,見魏雲亭正在忙碌著,兮謹便上前跟在了他身後。


    一旁一位上了年紀的軍醫模樣的人瞧了兮謹一眼,不屑地道:“年紀輕輕,弱不禁風的,能做什麽事?將軍如今行事這般不謹慎了嘛!”


    兮謹斂眉不說話,上前接過了那軍醫手中的銀針,探了病人的脈相後,果斷在病人身上落下幾針,動作利落絲毫不拖泥帶水,驚得一旁的軍醫們立時閉了嘴。


    縱使他們在軍中多年,落針也做不到這般快且準,而麵前的小子年紀輕輕,竟有這般本事!


    魏雲亭抬眸看了一眼,驕傲地笑道:“我們魏氏可從不養閑人。”


    “就是就是,顧將軍的決斷怎麽會錯呢。”一旁一個年輕一點的軍醫和著稀泥道。


    兮謹不理會這些人,也無意和這些人交好,她來軍中隻是想等謝洛的消息。


    更何況她畢竟是女兒身,若是被人發現了,就會連累到顧子遠。


    “先吃下這藥丸。”魏雲亭遞了顆藥丸給兮謹,“可預防瘟疫。”


    兮謹接過藥丸,藥丸製得粗糙,顯然是匆忙間趕製的。


    兮謹聞了聞,確保沒有什麽問題,方才服了下去。


    “怎麽?連你哥哥都不信。”魏雲亭瞧兮謹小心謹慎的樣子,笑著調侃道。


    “不是這個意思。”兮謹笑了笑,扯開了話題,“哥哥有信心治好這些人嗎?”


    “問題不大,不過所需藥材短缺,可能還需到後山去采摘一些來。”


    再好的醫術若是沒有藥材相輔,都是空談。


    “你同我說缺哪些,我去摘。”兮謹提議道。


    “不行,怎可讓你去。”謹兒是女子,且對這附近人生地不熟,怎可讓她去采藥?


    魏雲亭想了想,站起身朝營帳內眾人拱手行了一禮:“不知哪位大人願派人跑一趟?”


    采藥不比尋常活計,要求對附近山頭熟悉,能快速尋到所需藥材,不是誰都可以的。


    可軍中雖有軍醫,卻也是自成一派,如今魏雲亭的到來已是搶了他們的風頭,他們自是不願意派人替他賣命。


    “還是我去吧!”若論治療瘟疫,兮謹自然不如魏雲亭。


    如今軍中因瘟疫而病倒的人多達百人,若是不及時控製住疫情,後果不堪設想。


    “哥哥還是趕緊將方子告知於我,我早些出發也能早些將藥材帶迴來,讓軍中兄弟少受些罪。”


    上山采藥是醫者必備技能,若說前兩年,兮謹雖在閨閣中待得時間長了,可能有所生疏。


    可自從來了崖州後,她也時常跟著謝洛上山捕獵,還學會了不少躲避危險的本領。


    謝洛還誇她敏銳性極高,她有信心。


    魏雲亭見兮謹執意,便點頭同意了:“莫要冒進,遇險則退。”


    “我明白。”兮謹從營帳裏尋了一個藥簍,又尋了些趁手的工具,道,“趕緊將方子寫給我吧!”


    “不寫了,本就是要告知大夥的,我說你記著,此方需厚樸、草果仁、知母三味藥。”魏雲亭毫不掩飾地說道,見眾人豎著耳朵,又將具體方子說了一遍。


    營帳中的眾軍醫聞言,麵麵相覷,不由得麵露愧色。


    其中年長的那位軍醫指著一旁的徒弟:“厚樸,你跟著一起去,這位……”


    “學生魏謹。”兮謹接話道。


    “保護好這位魏謹,二人速去速迴,不可耽誤了大事。”


    “多謝老先生仁義。”兮謹抱拳道。


    老軍醫擺了擺手:“慚愧慚愧。”


    “注意安全。”魏雲亭從袖中遞了一把匕首給兮謹,擔憂道。


    “放心吧。”兮謹背上藥簍,就朝著軍營後山走去。


    “魏謹,我來背藥簍,我有力氣。”跟著兮謹出來的那個叫厚樸的學徒熱情地拿過兮謹背上的藥簍,憨憨地笑道,“我叫王厚樸。”


    兮謹笑笑:“可不正巧,我們今日就是要去尋這厚樸。”


    “是啊,是啊!”王厚樸撓了撓腦袋,“魏謹,我聽你叫魏雲亭哥哥,你也是魏家人嗎?”


    兮謹點點頭:“遠親。”


    “哦,我說呢,你年紀輕輕,針灸技術那麽好,魏家果然都不是尋常人。”


    王厚樸繼續道:“我幼時,爹娘也曾送我去魏府當過一段時間的學徒,隻可惜我技不如人,才失了繼續學下去的機會。”


    王厚樸見兮謹話不多,便又絮絮叨叨地嘮著嗑:“你們魏府是不是有位表小姐,閨名也有個謹字。”


    “你怎麽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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