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一早,兮謹家門口就圍了許多人,大夥都是來幫忙製傷藥的。


    雖然上頭沒有明確說什麽時候出征,可如今崖州城內早已風聲鶴唳,戰爭一觸即發。


    兮謹將大夥請了進來,有了昨日的經驗,這次大夥都順手了很多,製藥的進展也快了許多。


    反倒是兮謹一個人有些跟不上他們的速度,是以一個上午忙下來,整個人疲憊不堪。


    趁著大夥迴去午歇的功夫,兮謹直接在院子的躺椅上打起了瞌睡。


    迷迷糊糊中,兮謹感覺到有人給自己蓋衣服,便含糊道:“蘇蘇,你看著些天氣……”


    兮謹話還沒說完,立刻意識到蘇蘇今日不在家。


    因為這兩日兮謹忙碌沒空搭理萋萋,萋萋很是無趣,蘇蘇一早便帶萋萋去鎮上玩了。


    兮謹猛然睜開了眼,卻見一襲墨色錦袍的顧子遠正站在她身邊,而她身上蓋的正是他的外袍。


    兮謹立刻站起身,恭敬地施了一禮:“民婦見過顧將軍。”


    顧子遠淡淡一笑,扶住了她:“謹兒,這裏隻有我們兩個人。”


    兮謹緩緩地站起身,疑惑地看著他:“你是怎麽進來的?”


    她的院子裏布滿了機關,尋常人根本進不來,不過看著顧子遠一副了然的樣子,兮謹頓時意識到,他不是普通人,他可是年少成名的將軍。


    “顧將軍這樣不合適。”兮謹退後了幾步,和他保持著距離。


    “我知不合適。”顧子遠語氣中帶著落寞。


    他也知道這樣貿然上門來找她不合適,可他卻控製不住自己:“後日就要出征了,此戰兇險異常,不知何時才能迴來,也不知還能不能迴來,我隻想來看看你。”


    以往她不在身邊的這幾年,他每次出征,都會徹夜守著她的畫像。


    如今她近在眼前,他幾乎是想都沒想,就騎馬來了這裏。


    四目相對,兮謹內心也不由得軟了幾分:“將軍……你多保重。”


    兮謹說著,從一旁拿了兩瓶製好的傷藥,交到他手中:“雖然知你軍中有軍醫,但這方子是外祖父留下的,療效會更好一些。”


    顧子遠接過傷藥,打量著一院子的藥材:“你在趕製傷藥?”


    兮謹點了點頭:“麻杏村有很多人在你先鋒營中,我隻是想為他們略盡綿薄之力。”


    “有你是他們的福氣!”顧子遠讚許地看著兮謹,“謹兒,你終有一日會成為聲名遠播的一代神醫。”


    “借將軍吉言。”兮謹笑著迴道。


    “謹兒,你可有魏雲亭的消息?”魏雲亭是兮謹的表兄,也是廬陽魏氏新一代的掌門人,可他喜好周遊列國,經常行蹤不定。


    “我原還同他有書信往來,可自從來了崖州後,便斷了聯係。”


    表兄雖比她大不了幾歲,可醫學一道上卻比她還多幾分天賦,行醫一事從不墨守陳規,卻往往有奇效,外祖父對他很是看重期許。


    “你找他是有什麽事嗎?”兮謹看著顧子遠。


    “南夷人擅長製毒,若是單純的短兵相接我尚有幾分勝算,可若是他們下毒,這戰事的勝負便很難說了。”顧子遠不無憂慮地說道。


    這些日子他為戰事籌謀許久,可謂是殫精竭慮。


    今日好不容易空閑一會兒,他原本隻是想來看看她,沒想到她竟成了自己傾訴顧慮的最佳人選。


    果然,不管時隔多少年,她還是那個讓他舒心坦蕩之人。


    兮謹看出他的擔憂,便道:“你若是同意,我可以往盧陽寄封信,看看可有迴音?”


    崖州是流犯管轄重地,別看他們平日裏好像並不受約束,實則城門管控極嚴,尋常人別說是寄信了,這崖州城內,便是連隻蒼蠅都別想輕易飛出去。


    謝洛日常和謝氏祖母通信,都是通過千機門運作,如今既是要查探魏雲亭的下落,自然是通過顧子遠的渠道更佳。


    “那就再好不過。”凡事不怕一萬隻怕萬一,謹兒雖然醫術高超,可她最擅長的還是婦科。


    隻要一想到她那日她用自己的鮮血替他解毒,他就心痛萬分。


    “你隨我來。”兮謹引了顧子遠來到書房,“你稍坐一會兒,我馬上寫信。”


    “你這書房倒是別具一格。”顧子遠看著古樸簡約的書房,卻處處透著主人家高雅的格調。


    “都是柳大爺幫著給打造的。”兮謹一邊研磨一邊說道。


    顧子遠點了點頭,眸中流露出一絲歎息:“若不是柳大爺,我還不能這麽早發現你來了崖州。”


    “都是過去的事了。”兮謹低頭寫起了信。


    約莫過了一盞茶的時間,兮謹就寫好了信,將信交到了顧子遠的手中:“迴信地址我寫了將軍府,屆時若是得到迴信,你隻管拆開看便是,我讓雲亭表兄寄些解毒的方子過來。”


    “好,我知道了。”顧子遠收了信塞進袖中。


    兮謹看了看外麵的天色:“今天這天氣不是很好,看著倒像是要下雨了!”


    顧子遠知兮謹是在趕自己了,卻仍躊躇著腳步不願意離開:“謹兒,能不能讓我最後再抱抱你。”


    他今日原本就是來同她告別的,順便和過去的自己告別。


    丁刺史不是好敷衍的人,昨日讓他看到了謹兒,他已經對他和謹兒的關係有了懷疑。


    他如今還借口惜玉身子不好,還未同她圓房。


    可昨日惜玉迴了娘家,少不得要被套話。


    如果他不斬斷和謹兒的一切聯係,丁刺史很可能牽扯到謹兒。


    兮謹聞言,唿吸都不由得急促了幾分,相識多年來,兩人一直恪守禮教,幾乎是無意間的觸碰都會讓他們臉紅心跳不止,別說擁抱,便是牽手的次數都少有。


    “就這一次。”顧子遠說著,上前緊緊地將兮謹擁入懷中。


    幾乎是抱她入懷的那一刻,他就舍不得放開。


    他年歲也不小了,形形色色的女人也見過不少,可心心念念的也唯有謹兒一人。


    隻恨他此生注定要失去她了!


    “謹姐姐。”突然,蘭兒的聲音在門口響起。


    蘭兒是謝家的常客,兮謹早教過她機關的破解之法,狗子謝謝也對她毫不設防。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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