兮謹從將軍府出來後,就直奔車行,交了錢,正要把馬車駛出車行,就聽車行的兩個夥計在那議論。


    “你聽說了嗎?又要打仗了?”一個年紀大的夥計一邊抽著煙鬥,一邊說道。


    “什麽?顧將軍不是才將戰爭沒平息多久嗎?怎麽又要打起來了?”另一個年輕的夥計膽戰心驚地問道。


    一旦打仗,崖州又是首當其衝,如果顧將軍戰敗,敵軍就會殺進崖州城來,那可真是不堪設想!


    “誰知道呢,聽說顧將軍成婚那日被南夷的細作刺傷,險些丟了性命,那南夷人偏居漠北,眼見得冬日來臨,他們糧草不足,可不得趁著現在發兵嘛!”


    “南夷人真是賊心不死啊!”那老夥計敲了敲煙鬥,感歎道,“但願此番顧將軍能把南夷軍打迴他們的老窩去。”


    兮謹在一旁聽了,不由得驚出了一身冷汗!


    要打仗了,那謝洛一定早知道了,可他卻從未向她提起過。


    自從來到崖州,她就做好了謝洛隨時會上戰場的準備,可真到了這一刻,她還是心慌不安極了!


    謝洛身處先鋒營,如今又是先鋒營的副統領,一旦打起仗來,那就是衝到最前麵的!


    南夷人陰險毒辣,一個不好就會送了命。


    兮謹想到此,隻覺得手腳都冰涼一片,立刻駕了馬車往村裏趕,她要在謝洛出征前,給他備好足夠多的藥材,以防不測。


    兮謹駕著馬車剛到村口,就見村裏的幾個老人圍在村口,熱鬧地討論著什麽,臉上神情都不是很好的樣子。


    “謝洛媳婦兒,你迴來得剛好。”一個老婦人見狀,忙把兮謹攔了下來,“謝洛媳婦兒,你家謝洛是先鋒營的副統領,你一定知道要打仗了吧?他們何時出發啊?”


    兮謹識得這老婦人,老婦人的夫家姓趙,他們一家十幾年前就流放來崖州了,老婦人的丈夫當年就是先鋒營的,死在了一次和南夷的戰爭中。


    如今她的兒子也在先鋒營,知道要打仗了,她內心的焦急可想而知。


    這邊兮謹正不知該如何迴答,那邊村長夫人開了自家的門,招唿了兮謹:“謝洛媳婦兒,你得空嗎?可否進來說兩句。”


    兮謹停好了馬車,跟著村長夫人進了門:“夫人找我有什麽事嗎?”


    “是這樣的,我聽說要開戰了,最近豐大人急著讓我們趕製一批士兵穿的冬衣,想來這場仗會打很久,之前謝洛的衣裳都是你親手縫製的,你看這迴你要不要帶迴去縫?”


    兮謹聞言,頓時明白了村長夫人的好意,若是她親手縫製冬衣,自然會往裏塞上厚厚的棉花,確保冬衣足夠暖和:“多謝夫人體恤。”


    “應該的,你救了我的女兒,是我欠你的,你在這等我片刻。”


    村長夫人說著,進了自家的作坊,沒一會兒,拿了布料和滿滿一袋棉花出來:“這次時間有些趕,你若做好了,就立刻拿來。”


    “好,我一定盡快。”兮謹接過布料和棉花,順便問了句,“蘭兒今日來作坊上工了嗎?”


    村長夫人搖了搖頭,歎息道:“出了這麽大的事,蘭兒娘一早就來說蘭兒病倒了。”


    “好,那我先走了。”兮謹從村長家出來,又對著那些急切地圍上來的婦人們搖了搖頭,道:“我家夫君並未告訴我打仗的事,請恕我不能告知大夥具體出發的時間。”


    兮謹沉吟了一會兒,還是下了一個決定:“這兩日我會趕製一批傷藥,大家若是得空,可以一起來幫忙,我付大夥每日十文工錢。”


    眾人聽了這消息,頓時踴躍地舉起了手:“我們不要工錢,隻盼著謝洛媳婦兒能分我們一些傷藥。”


    “對對對,我們想要傷藥,懇請謝洛媳婦兒發發善心!”有老婦人說著便要跪下來。


    軍營裏雖然有軍醫,但是一旦開戰,軍醫們必然是先救治那些大人物的,像他們先鋒營的流犯,本就是去送命抵刀劍的,人命就如螻蟻一般。


    兮謹趕緊上前扶住那老婦人,承諾道:“大夥放心,若是真的開戰,我一定傾盡全力給大家提供傷藥。”


    兮謹此話並非妄言,醫者仁心,她身為魏氏傳人,這本就是她分內的事。


    “慕神醫仁慈。”人群中不知是誰喊了一聲,圍在村口的人頓時跟著跪倒下來,紛紛朝她磕頭。


    “都起來吧,我先迴去準備一二,大夥午後就過來吧!”兮謹駕了馬車去了蘭兒家。


    兮謹到的時候,蘭兒正病怏怏地靠坐在床榻上,一雙杏眼此刻全無色彩,空洞了一般。


    看到兮謹進門來,她立刻掀開了被子,赤著雙腳上前抓了兮謹的手:“謹姐姐,丁惜玉她怎麽說?”


    兮謹扶了她坐在了床榻上:“蘭兒,你放心,我今日見到了顧將軍,他答應秉公調查大胡子的案件,如果他是冤枉的,明日就可以迴來了。”


    “當真。”蘭兒緊緊地抓著兮謹的手,“顧將軍當真答應你了?”


    “是真的。”兮謹捋了捋蘭兒散亂的長發,神色凝重,“蘭兒,我要告訴你一個壞消息。”


    “什麽壞消息?”蘭兒剛剛舒展的表情頓時又沉重了起來。


    “我從鎮上迴來,聽說要打仗了,村裏人也都得到了消息,所以十有八九是真的。”


    兮謹凝望著蘭兒憔悴的模樣,勸慰道:“所以你要振作起來,即便明日大胡子能迴來,他很快也要上戰場,你是他的未婚妻,理應為他做些什麽。”


    蘭兒哽咽應下:“我都聽謹姐姐的。”


    兮謹一迴家,也顧不得和萋萋說幾句,便讓蘇蘇把萋萋帶出去玩,自己則整理了所有能治療外傷的藥材。


    她本也有些製好的藥丸藥粉,可若是要提供給更多的人,那這些是遠遠不夠的。


    飯點一過,村裏就來了很多人,其中大多是老幼的,如今村子裏年輕力壯的都在軍營裏,婦人們都在村長家趕製軍衣,家裏也隻剩下一些老幼。


    戰爭即將打響,他們也坐不住,方才聽了兮謹的提議,便紛紛趕來響應。


    多一人便多一份力,兮謹認真將製藥的流程和大夥說了。


    又將所有人分成了幾批,讓他們按著流水線進行不同的操作。以期能讓他們能盡快適應手上的活計。


    當然最複雜的步驟還是隻能她自己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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