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洛在兮謹的催促下,推門出去,見稷兒正站在院子裏焦急地來迴走動。


    看到謝洛出來,稷兒忙上前行了一禮:“謝大哥,我爺爺讓我來請你一敘。”


    “你爺爺?”謝洛疑惑地皺了皺眉,他並不認識稷兒的爺爺,他怎會突然邀請自己?


    兮謹聽到外麵的動靜,將謝洛拉到了一旁,說了白日裏答應過稷兒的事:“想必稷兒爺爺是為了稷兒的事找你,你寬寬他的心,稷兒是可造之才,可不能埋沒了。”


    “還是夫人有識人的遠見。”謝洛微笑著拍了拍兮謹的肩膀,“夫人放心,既是夫人有心培養稷兒,我會全應下來的。”


    “我就知道你會答應的。”兮謹笑意盈盈地說道。


    長久的相處,讓兮謹內心很有安全感,她知道隻要是她想的,謝洛必定會全力支持。


    “你先迴房休息吧,我去去就迴。”謝洛拍了拍兮謹的手,看著她迴了房。


    “走吧,我去見見你爺爺。”謝洛摟過稷兒的肩膀,“你小子最近又長高了不少。”


    “還是要多謝謹姐姐,是她給我們出主意,教會我們自給自足,我們賺了銀兩,吃得好了,個子自然長得快了。”


    稷兒內心滿是感動,他已經下定決心了,等他長大了,一定要好好報答謹姐姐。


    謝洛聽到稷兒感謝的話,內心也十分高興,臉上滿是與有榮焉的喜悅。


    稷兒家離著謝洛家並不遠,走了約莫一盞茶的功夫也就到了。


    謝洛剛到稷兒家門口,就看到稷兒的爺爺正等在院子裏。


    稷兒快跑了幾步,打開了籬笆門:“爺爺,謝大哥來了。”


    稷兒的爺爺睜著渾黃的眼睛,凝神看著外麵,那人雖衣著樸素,卻儀態端方,渾身上下卻透露著矜貴的氣質。


    那一刻,他仿佛又看到了昔日的故人。


    稷兒爺爺拄著拐棍,顫顫巍巍地迎麵跪了下來,滄桑的嗓音喚了一句:“少主。”


    一旁的趙巧娘見了爺爺的舉動,也連忙跟著跪了下來,伏地叩首。


    謝洛神色一凝,頓時明白了稷兒這般著急叫他來的原因了。


    謝洛左右打量了一番,見左鄰右舍都沒人,才趕緊上前扶起稷兒爺爺:“起來說話。”


    “好。”稷兒爺爺在孫女趙巧娘的攙扶下,引著謝洛進了屋。


    關上門後,稷兒爺爺複又跪了下來:“屬下趙懷山給少主磕頭。”


    “不必如此,快起來吧!”謝洛抬手扶起他,眸光閃過一絲探究之意,“趙爺是姑姑的人?”


    “是,屬下昔日是千機門的副使,主管兵器。”趙爺從袖中拿出一枚同心扣,放在桌上,“這是當年顏姑娘賞給在下的,不知少主可否記得?”


    謝洛拿起桌上的同心扣,細細打量了一番:“這同心扣確實是姑姑當年之物,隻是不知趙爺今日找我何事?”


    趙爺歎了口氣:“屬下年老體衰,常年窩在家中,若不是屬下的孫兒今日提起少主夫人,屬下還不知少主竟也來到了崖州,若是顏姑娘在天有靈,該有多傷心。”


    “趙爺放寬心,我在崖州諸事皆好,趙爺不必為我憂心。”謝洛寬慰道。


    謝洛幼時便知道,自己那個終身未嫁的姑姑不是普通人。


    他自幼體弱多病,祖母與父親總怕他活不下去,就終日把他拘在謝府內,不讓他外出。


    他年少時,姑姑是他唯一的光,那時,姑姑便能請得動江湖上的武林高手教自己習武。


    後來等他再長大些,姑姑還手把手地教他生意經,帶他熟悉千機門的一切。


    姑姑沒有子嗣,早已把他當作了千機門的繼承人。


    後來謝家蒙難,也全是靠姑姑留下的產業才得以為繼。


    世人都以為他謝洛是經商奇才,短短一年便成為了京城首富,實則他都是承繼了姑姑的產業,才能讓謝家強盛起來。


    隻是姑姑在他十六歲那年突然重病離世,臨走前,她把手頭所有的一切都交給了他。


    姑姑曾說過,見同心扣如見她,所以他才能認定,趙爺就是姑姑的人。


    “少主,您如何會淪落崖州?”趙爺不甘心地問。


    “此事說來話長,明麵上我是因為販賣私鹽才被流放到崖州來的。”謝洛並不願意多說。


    “狗皇帝,他竟如此待你。”趙爺氣憤地敲著桌子,“他怎麽對得起顏姑娘!”


    “趙爺不要動怒。”見趙爺氣得咳嗽不止,謝洛忙上前替他拍了拍背。


    一旁的趙巧娘也正要上前,見謝洛起身了,便退到了一旁。


    “京城的那些人是死的嗎?竟然看著您一路流放到崖州來。”


    趙爺緊緊地握住謝洛的手:“您可是顏姑娘留在世上唯一的血脈了,他們這群蠢貨,怎麽不知道把您救出來。”


    “趙爺,是我不讓他們救的,我想堂堂正正地活著。”


    謝洛知道姑姑留下的人脈很廣,能力也都很強,想要把他從京畿大牢帶走也非難事。


    他原也打算,如果真的有一天被推上了斷頭台,他就讓千機門的人來劫獄。


    可他沒想到,祖母竟會安排了他與謹兒的婚事。


    在獄中見到謹兒的那一刻,他就知道了自己此生最想要的是什麽。


    所以當謹兒告訴他要與他一同流放崖州時,他就讓千機門的人放棄一切行動。


    他隻想與謹兒光明正大地活著,不想做那見不得光的人。


    “少主,是屬下無用,愧對顏姑娘的囑托。”趙爺老淚縱橫地看著謝洛,“太像了,您和顏姑娘實在太像了……”


    “我們是姑侄,自然是像的。”謝洛溫和地笑笑。


    他自小除了書房,最多的時間就是和姑姑在一起,姑姑認識的那些江湖上的人也總說他們姑侄長得像。


    “趙爺,您今日來找我,不知所謂何事?”謝洛一派溫和,“您老是姑姑留下的舊部,若是遇到了什麽難處,您盡管說,我夫人也和我說過了,您放心,明日起,就讓稷兒和我練武強身,至於讀書一事,我夫人也會幫忙解決的。”


    “少主恩情,屬下無以為報。”趙爺顫顫巍巍地站起身,又要跪下來,忙被謝洛扶住。


    “趙爺,您老不要動不動就跪了,於你們有恩的是姑姑,我不過是空占著少主的名頭罷了。”


    他謝洛如今隻想做慕兮謹的夫君,做謝萋萋的爹爹,姑姑留下的這些名利權力他都不在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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