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雪很大,天色又黑。


    這幾人看起來不像專業人員,跟蹤的距離很近。


    “嚓嚓——”


    “嚓嚓——”


    “......”


    對方再怎麽小心翼翼,雙腳踩在雪地上的聲音,依然明顯。


    薑妍左右掃了一眼,手往背包與脊背的間隙處一伸,實際從空間取出一隻裝了消音器的手槍出來。


    “媽媽,一共七個人,要不要我出手?”


    花寶原本是蜷縮著藤蔓趴在薑妍肩膀上的,此刻六條藤蔓也倏地朝四麵八方伸展開來。


    “先不用。”薑妍搖搖頭,手裏拿著槍,繼續往前走。


    現在在基地裏,能不弄出動靜最好,但對方真要欺負上頭了,那就隻能送他們去閻王那裏報道一下了。


    話音落下,剛好走到前後都無鋪麵和燈光的黑暗處,幾抹身影加快步伐朝她圍攏了過來。


    前後零零散散有人來往。


    不過眾人都能意識到是怎麽迴事,步履匆匆走開了。


    “美女,把身上的紅牌和背包物資統統交出來!否則,別怪我們不客氣了!”


    一個個子不高的年輕小夥跳到薑妍麵前,手裏舉著一根木棍,一臉兇相囂張道。


    對方層層疊疊穿了一堆破衣爛衫,滿是刀疤的臉上都是凍瘡。


    被摳爛後流出的膿又被凍結成黃紅色的冰,看上去,惡心又嚇人。


    薑妍認出是先前在冰屋裏排隊簽訂勞工協議的那些人。


    想來是簽到一半,看見薑妍拿出物資之類,便起了歹意。


    薑妍挑眉,這樣的人,不配她浪費一顆子彈。


    正要收迴手槍換成那把削鐵如泥的西瓜刀,一抹身影從旁邊走了出來。


    “你們幹什麽?!”嗬斥聲驀地響起,隨之而來的,是子彈上膛的聲音。


    是孔五。


    他手裏舉著衝鋒槍,上麵的戰術指示燈被打開了。


    燈光不經意間掃過薑妍拿著槍的手,隨後才在木棍小夥臉上頓住。


    一顆紅點對準他的眉心。


    薑妍對於他的突然出現,倒是驚訝了一瞬。


    “是基地駐防的人!”


    “張哥,你被靶心瞄準了!”


    “快跑!”


    剩餘幾人也就是普通幸存者,慫得很,轉身就跑。


    木棍小夥想跑,但對方槍口正對自己,身體就跟被定住了一般,手裏的木棍“啪”一聲滑落地下。


    “大,大哥,誤,誤會!”


    “滾!”


    孔五槍口一掃,一聲怒斥。


    小夥忙不迭地彎腰撿起木棍,手腳並用消失在風雪裏。


    “顏姐?”孔五按捺住內心的激動,嚐試性喊了一聲。


    薑妍點點頭,把雪鏡往額頭上一掀,漂亮的雙眸彎了彎,“恩。孔五,好久不見。”


    “我去!我就說您不是凡人肯定還活著!”


    得到迴應,孔五三下五除二把衝鋒槍背好,伸手過來拽住薑妍衣袖看了看,差點沒像個孩子一般開心蹦起來。


    是薑顏。


    是那個他們以為早已死在地震中或者在湘城自爆中灰飛煙滅的薑顏。


    孔五甚至有點喜極而泣。


    這感覺,倒不是說他對薑妍有多深感情和友誼,就是麵對故人突然死而複生所產生的一種,說不出的莫名情緒。


    但這樣的天氣......


    孔五咬咬牙,把眼淚硬生生憋了迴去。


    薑妍被他言行逗樂,唇角勾了勾,“恩,沒死。”


    這小孩,還以為變沉穩了,一秒現出原形了。


    “剛才我還差點以為我英雄救美救錯人了!嗬嗬!”


    孔五伸手撓了撓頭,旋即麵色一變,責怪語氣道:“顏姐,您是不是先前就認出我來了?!您也不說一聲,哼!”


    先前隻是推測趙有功口裏的蘇顏便是是薑顏。


    畢竟對方的身形,聲音,氣勢,背包,一模一樣。


    直到剛才看見她手裏那隻裝了消音器的黑色手槍。


    這麽多巧合放在一起,他不得不確定,對方就是薑顏無疑。


    不過和對方全副武裝相比,自己可是露著臉的,為啥要裝作沒有認出自己呢。


    他有點想不通。


    還有點小鬱悶。


    薑妍不由笑了,“先前有其他人在,我也不好和你相認。想著等後麵安頓好了,再去找你也不遲。可誰知道,你先跟蹤上我來了。”


    說完她又道:“對了,其他人呢?”


    “他們都在基地裏。”孔五左右瞥了一眼,眉心一皺道:“顏姐,這裏人多眼雜,不是聊天的地方。”


    薑妍聞言,內心既高興,又多了一絲忐忑。


    隻是兩人站在大街上說這些,確實不妥當,“那就去我住的屋子那裏,好像轉角過去就到了。”


    “好。”孔五點點頭。


    雪屋區很快到了。


    薑妍再次感覺自己到了一個密密麻麻的墳堆場所。


    不過這個“墳場”,外圍區域是有人看守的。


    建造的也很標準,間距,大小,高度,就跟尺子度量出來的一般。


    兩人找到薑妍租賃的那間,前後腳貓著腰鑽了進去。


    屋子很小,黑漆漆的,也就夠三四個人落腳。


    又租的是個低配版,屋裏除了一張冰床,兩個冰墩,別無它物。


    薑妍從背包裏取出一盒特製蠟燭,劃了根火柴點燃後放在冰床上,旋即取下雪鏡和口罩,在冰墩上坐了下去。


    孔五緊隨其後坐下,一臉詫異道:“顏姐,您這蠟燭裏有防凍液?”


    “恩。”薑妍點點頭。


    這樣的極寒天氣,不加防凍液和其他一些亂七八糟物質的話,蠟燭根本點燃不了。


    她猜測外麵那些燃燒的燈火也是。


    空間裏還有燈,但在低溫環境下耗電量極快,且此刻當著孔五的麵,她也不想暴露自己還有電源的事情。


    外麵的風雪很大,嗖嗖嗖的,倒是幫兩人聊天聲音遮蓋住了。


    花寶照例無聲無息爬到了雪屋頂上,小眼睛滴溜溜轉著,給薑妍警戒著。


    “顏姐,您——”


    “孔五,蘇——”


    兩人話語同時激動脫口而出,不由捂嘴相視大笑起來。


    “顏姐,您先問。”


    孔五說著,從兜裏取出一個硬邦邦的餅給薑妍遞了過來,“這是今天執勤臨時發的,您一定還沒吃飯,先墊一下肚子。”


    薑妍也沒推辭,伸手接過,掰成兩瓣,大的那瓣給對方遞了迴去:


    “蘇黛和葉清他們都還好吧?他們現在在哪?”


    孔五早已猜到薑妍會這麽問,也還是深吸了一口氣,眸子沉了沉,道:


    “顏姐,他們都活著,也都在這個基地裏,隻是情況有些一言難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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