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張恆一聲令下,誘餌被如期放了出去,至於什麽時候能有效果,就得看賈詡如何操作了。


    當然,以張恆的性格,自然不會把全部希望都寄托在兩個女子身上。


    兩天後,上午。


    張恆率親兵出城,一路向西而去。行了約有四五裏,日上三竿時,便抵達了平丘城外的臨濟亭。


    此時,臨濟亭外的官道上,趙雲早已率大軍等候多時。


    見張恆趕來,趙雲趕緊湊上來拱手道:“拜見長史!”


    “子龍免禮。”


    張恆揮了揮手,問道:“子龍此來,帶了多少人馬?”


    “如賈先生信中交代的一樣,整整一萬人!”趙雲答道。


    早在幾日前,張恆給徐州傳訊的時候,就同時給趙雲傳了一道軍令,命他率軍前來。


    大戰要開打了,高順這點人當然不夠看。


    “一萬人……倒也夠了。”張恆點了點頭,目光望向遠方,“子龍率軍出來,後方可有妥善安置?”


    趙雲當然明白張恆的擔憂,當即抱拳道:“長史放心,大軍和隨行家眷,末將早已妥善安置,臨行前請文成將軍統掌軍中事務,當不至於生出亂子。而且……”


    說著,趙雲扭頭示意了一下身後。


    張恆順著他的目光看去,居然在大軍前列發現了董白的身影。


    這丫頭來做什麽?


    張恆眉頭一皺,剛想說話時,卻忽然反應過來。


    這一幕,必然是賈詡的安排。


    把人家侄女弄過來,就能控製住董璜了?


    老銀幣就喜歡搞些有的沒的。


    “如此就好。”


    張恆收迴目光,衝趙雲點了點頭,忽然笑了。


    “此番攻取兗州,子龍可有把握?”


    趙雲也笑了,“尚未開戰,如何談得上把握。不過還請長史放心,憑雲麾下將士,定能為長史建功立業。”


    以趙雲的性子,能說出這句話,可見這段時間他和西涼軍磨合得不錯。


    “子龍說笑了,此番豈是為我而戰,而是諸君一同建功立業,共享榮華。”


    趙雲笑道:“長史高見,是末將失言了。”


    張恆擺了擺手,賈詡立刻站了出來,將如今兗州的大致情況對趙雲說了一遍,聽得趙雲眉眼間滿是驚訝。


    畢竟劉岱的大敗,是誰都沒有想到的,更不在郭嘉的算計之內,便顯得如此突兀。


    沉默片刻後,趙雲才開口道:“長史,劉公山這一敗,便將原本的局勢徹底打亂。此消彼長之下,原本據城而守的王匡,極有可能會主動進攻,咱們也該早做準備。”


    聞言,張恆衝趙雲露出了一個讚賞的眼神。


    不愧是趙子龍,居然第一時間便想到了這點。


    不過,張恆卻有別的打算。


    “前者,劉公山大敗,孔伷更是被翼德斬殺,皆已不足為慮。但卻還有一人,實力尚且未折損分毫,實在有些可惜。”


    聞言,趙雲略一沉思,立刻便想到了答案。


    “長史所說的,可是喬元偉?”


    “不錯,正是咱們的喬府君。”張恆笑道。


    “所以,長史準備算計喬元偉?”


    張恆擺了擺手,“談不上算計,隻是隔岸觀火而已。他與王匡相鬥,無論誰勝誰敗,咱們都樂見其成,子龍以為如何?”


    “二虎相爭,必有一傷,長史這驅虎吞狼之計極為高明,末將佩服!”趙雲笑道。


    張恆笑道:“子龍,你且先率軍駐紮此地,並封鎖消息,隻等王匡和喬瑁鬥得兩敗俱傷,咱們便可坐收漁利。”


    “遵命!”


    ……


    叮囑了趙雲一番之後,張恆便又率軍返迴了平丘,靜靜等待著王匡來攻。


    當然,也把董白帶上了。


    不過這次張恆卻失算了,因為還沒等王匡進攻,反而是喬瑁先派人上門來請。


    麵對喬瑁的相請,張恆不由得微微皺起了眉頭。


    這是什麽意思?


    一旁,賈詡撚須笑道:“長史,王匡能收到東邊的戰報,喬府君自然也能。得知劉公山大敗,他必然要有所決斷,卻不知是進是退。”


    張恆默然點頭,對賈詡的分析表示認同。


    現如今喬瑁能依靠的隻有徐州,找自己商量也是情有可原。


    “走吧,先去看看再說。”


    張恆迴房換了一身衣服,片刻後便出了客館,直奔縣衙而去。


    剛一入廳堂,就見喬瑁站在中間,麵色滿是凝重。


    張恆剛想拱手,卻被喬瑁揮手阻止,隨即快步走了上來。


    “子毅賢弟,你可聽說了東邊的戰況?”


    果然是為了這事!


    張恆微微點了點頭,開口道:“府君說的,可是東線戰事不利之事?”


    “正是此事!”


    聞言,喬瑁心中的憤怒再也抑製不住,猛地一揮袖低吼道:“張邈逆賊卑鄙無恥,設計襲殺劉使君,致使使君大敗而歸,甚至被……被賊軍砍去了一條手臂!”


    張恆也跟著歎了口氣,“劉使君一時不察,竟被敵軍鑽了空子,才身受重傷,實在令人唏噓。”


    “劉使君畢竟是仁義之主,如何能敵張邈賊子這狡詐之徒!”


    喬瑁大聲反駁了一句,又忍不住歎息道:“唉,現在再說這些已是無用。此番使君身受重傷,麾下大軍損傷殆盡,賊軍卻趁機猛攻昌邑,城防已然危在旦夕,子毅可有良策?”


    張恆苦笑搖頭道:“府君,此處與昌邑遠隔數百裏,縱然咱們有心解救,也是遠水解不了近火。”


    “那就眼睜睜看著賊軍攻破城池,殺害使君?”喬瑁大聲道,滿臉的不忿。


    張恆趕緊勸道:“府君勿急,十日之前,我徐州大軍已然進發兗州,想必早已抵達昌邑城下,便是已經解了昌邑之危也未可知。”


    這番安慰的話,形同雞湯一般,根本起不到任何效果。


    喬瑁連連搖頭道:“使君與老夫患難相交,心如鐵石,如何忍心見他被敵軍圍困。子毅,今日請你前來,便是想拜托你鎮守平丘,抵禦賊軍。”


    此言一出,張恆不由微微一愣,片刻後才迴過味兒來。


    “府君的意思,是要親自率軍前去解昌邑之圍?”張恆問道,語氣中帶著一絲莫名的古怪。


    啥意思,你要跑路?


    “不錯,東線戰事不利,老夫自當趕赴險境,與使君共赴危難,雖死無悔!此間戰事,便拜托子毅了。”


    喬瑁朗聲道,臉上滿是堅定之色。


    這下張恆基本可以確定了,喬瑁就是要跑路。


    雖然之前設想過無數種可能,卻仍沒料到喬瑁會如此果斷。


    見勢不妙,立刻跑路,甚至還要自己給他斷後,當真是好算計啊。


    呸,下賤!


    不,單憑喬瑁,應該還不會這麽果斷。


    這背後,八成是劉岱的意思。


    實力大損,盟友喪命。劉岱眼見自己成為最弱小的一方,便想著先退下去蟄伏起來,以待可乘之機。


    這倒是非常符合他的性格。


    想到這裏,張恆心中不禁冷笑起來。


    爭霸大勢,又豈是你想退就退,想來就來的。


    “府君之誠,令人欽佩!”


    張恆讚歎一聲,衝喬瑁鄭重拱手道:“府君盡管放心前去,此處全由張某鎮守。但凡還有一兵一卒,也絕不讓賊軍攻入這平丘縣!”


    張恆本來的目的,就是想讓王匡和喬瑁二虎相鬥,隻等其中一方不敵時,自己再出手。


    不過眼下喬瑁願意主動退出,效果雖然差了點,但結果卻差不多。


    劉岱啊劉岱,你此番意圖收縮,我且放你離去。


    隻是以後……就別想再迴來了!


    喬瑁當然不明白張恆的想法,還以為自己的計謀得逞,不禁大喜,臉上的神情卻更加凝重。


    “子毅真乃仁厚君子也!你且好生守城,待老夫解了昌邑之圍,便立刻迴來與子毅共討賊軍!”


    喬瑁緊緊握著張恆的手,臉上滿是感動。


    “願府君旗開得勝,大敗賊軍,解劉使君之圍!”張恆重重一點頭道。


    在一片肅穆而又和諧的氣氛中,兩人都對這個結果很滿意。


    當日下午,喬瑁便點起了自己麾下大軍,從北門浩浩蕩蕩進發而去。


    如此快的速度,再次印證了張恆之前的猜想。


    這些老家夥倒是油滑,見勢不妙,立刻遠遁,深諳存身之道啊!


    城外,送走喬瑁之後,張恆忍不住搖頭歎息道:“兗州都是聰明人啊……”


    “長史說笑了,在下官看來,此時脫離站場,卻是愚不可及。”賈詡搖頭笑道。


    “哦,何以見得?”張恆笑問道。


    “劉公山實力大損,才想出這等龜縮之法,其目的就是要保存實力,坐觀咱們與張邈聯軍爭鬥。此法看似高明,可一旦撤出去了,無論是咱們還是張邈,都不會再讓他迴來了。


    再者,兗州大戰已拉開序幕,最多一月,便見分曉。屆時無論勝利者是誰,又豈能容他!”


    “文和高見啊,不過人家也是無奈之舉,可以理解。”張恆笑道。


    一個不小心輸光了籌碼的賭徒,能有什麽選擇?


    要麽加注翻盤,要麽先下賭桌。


    舍此之外,別無他法。


    很顯然,劉岱選擇了後者。


    “咱們的喬府君走了,子龍那邊也就不用藏著了。此番卻是我失算了……”


    張恆笑道:“傳令,讓子龍率軍入城。算算時間,王匡的大軍也差不多該來了。”


    “遵命!”


    賈詡拱手應道,正打算派人召迴城外的趙雲大軍之時,後方卻又有一名斥候縱馬而來。


    “長史,敵軍已抵達城外數裏!”


    這名斥候下馬抱拳道。


    “來的這麽快!”


    張恆有些驚訝,隨後卻瞬間改了主意。


    也許……可以打王匡一個措手不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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