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濟此人,你說他貪生怕死也好,識時務也罷。


    反正在他眼中,世上再沒有比自己和侄兒性命更重要的東西了。


    他這種人,自然談不上對董卓有多忠心。


    恰恰相反,董卓殘暴,他一直存著敬而遠之的想法,隻是苦於沒有機會抽身而已。


    張濟年事已高,且膝下無子,唯一的牽掛,便隻有侄兒張繡。


    可偏偏自己這個侄兒又天性率直,魯莽衝動,所以他一直擔心張繡為小人所害。


    麵對賈詡提出的條件,張濟雖然有些意動,卻沒有立刻答應,而是皺眉踟躕起來。


    而今董卓身死,連文和先生都歸順了徐州,自己似乎該景從……


    可……徐州之主劉玄德是個什麽樣的人,自己並不清楚。


    此去會受到什麽樣的待遇,張濟心中沒底。畢竟無論如何,他都不可能成為劉備的嫡係了。


    賈詡看出了張濟的猶豫,笑道:“文成若有疑慮之處,不妨直言。”


    “先生教誨,末將本不敢違背……”張濟說著,看了一眼張恆,“但不知劉使君其人如何,我等畢竟是董相部曲……”


    董卓被王允等人誅殺,身後名自然好不到哪去。


    可想而知的是,他手下的那些將領,也必將遭受非議。


    劉備身為是漢室宗親,不重用自己沒關係,就怕來個秋後算賬。


    賈詡卻笑著搖了搖頭,“文成不必擔憂,長史已向朝廷討了一封詔令,赦免全體西涼將士。”


    “先生此言當真?”張濟頓時瞪大了眼睛。


    張恆淡淡一笑,拿出詔書遞了過去。


    張濟接過一看,頓時大喜,連忙向張恆拱手謝道:“多謝長史,有此詔,末將不複為罪人矣!”


    “如何,文成可還有顧慮?”賈詡捋須笑道。


    張濟自然明白,這封詔書是有代價的。


    人家能弄來詔書赦免你,自然也能再弄一道詔書,將你重新打為叛逆。


    心中的顧慮雖然沒了,但張濟還想再試著討要一些好處。


    遲疑片刻後,他終於鼓起勇氣起身,向張恆拱手一禮。


    “長史如天之仁,末將不勝感激。隻是還有一事,若長史能夠準許,末將情願歸降。”


    “張將軍不必客氣,盡可直言便是。”張恆笑著揮了揮手。


    張濟看了一眼身後的侄兒,臉色變得堅定起來。


    “小侄生性愚笨,卻又不喜讀書,形如蠢豬笨牛一般,還望長史不棄,能賜他一個出身。”


    張濟:……


    叔父,我哪有你說得這麽不堪!


    麵對張濟的請求,張恆笑了,笑得很開心。


    這叔侄倆倒是有意思,一個孝義為先,一個舐犢情深,倒是有些雙向奔赴的意思。


    這種人,再壞能壞到哪去。


    恰好去年數次交戰,張恆也十分欣賞張繡的勇武。


    既然心性尚可,便給他一個機會又何妨。


    沉吟片刻後,張恆開口道:“若張將軍不棄,等迴到徐州之後,我便舉令侄為孝廉,請伯父伯慎公收他為義子。此外,剛好我手下也缺一個軍司馬,請令侄暫時屈就,統領親兵衛隊,張將軍以為如何?”


    聞言,張濟眼中滿是震驚,麵色狂喜。


    條件這麽豐厚的嘛!


    就連一旁的趙雲,也是神色微變,有些羨慕地看著張繡。


    看來這家夥方才護衛自家叔父之舉,得到了長史的欣賞,準備好生培養一番了。


    也對,忠孝之人,又有誰不喜歡呢。


    “多謝長史栽培,末將不勝惶恐,縱赴湯蹈火,也難報長史大恩!”


    張濟連忙躬身大禮拜謝,可扭頭一看,侄兒張繡卻還大喇喇地站在那裏。


    張濟差點沒氣昏過去,連忙怒斥道:


    “逆子,還不快叩謝長史!”


    這可是天大的機緣,要是錯過了,絕對會抱憾終生。


    張繡本來是不想答應的,自己明明已經是統兵大將了,卻要去給他張子毅做親衛隊長,這是什麽道理?


    可叔父如此聲色俱厲,張繡也不敢違抗,隻得拱手拜道:“多謝長史!”


    “伯淵免禮!”張恆笑道。


    至此,張濟叔侄算是徹底歸心了。


    那麽剩下的,就隻有李儒一人了。


    張恆當即命張濟率先歸營布置一切,等到時機合適之時,張恆就能直接長驅直入,直搗黃龍。


    而作為張恆新任親衛的張繡,自然被留了下來。


    既是作為雙方信任的紐帶,也有些人質的意思。


    臨行之際,張繡出營送別自己叔父,還有些不滿地抱怨道:“叔父,您為何要讓我給那張子毅當護衛?”


    聞言,剛欲上馬的張濟停下了動作,皺眉看著張繡。


    “怎麽,你不滿意長史的安排?”


    “這……”張繡苦惱道,“叔父,侄兒一路拚殺,好不容易才有了今日的地位。他張子毅倒好,上下嘴唇一碰,就給侄兒一降到底,這麽多年的拚殺,豈不是……”


    “愚蠢!”


    話還沒說完,就遭到了張濟的嗬斥。


    “叔父……”


    張繡滿臉懵逼地看著自己叔父。


    張濟歎了口氣,耐心地給侄兒解釋道:“伯淵,咱們歸順徐州,你可知最重要的是什麽?”


    “侄兒不知。”張繡茫然地搖了搖頭。


    “不是咱們手中的兵馬,也不是你這麽多年拚殺得來的地位,而是張長史乃至是劉玄德的信任,你明白嗎!


    他們若不信任咱們,那咱們的一切都是假的!


    長史讓你隨侍左右,又請他伯父收你為義子,這是給你一個出身。


    試想,他年等你外放為將之時,便是張長史的人,整個徐州,誰敢不敬你三分!”


    聞言,張繡這才恍然大悟。


    “叔父,您的意思是說,張子毅打算培養我?”


    “這是自然!”張濟正色道,“老夫方才說過,最重要的是上位者的信任。張長史是何等大才,老夫都明白的道理,他又豈會不懂。這麽做,真是對咱們歸順徐州的獎賞。


    你這個親衛隊長的身份,可是咱們叔侄用一切換迴來的。今後跟在長史身邊,當忠心任事,萬萬不可懈怠,你可明白?”


    張繡鄭重抱拳道:“侄兒明白了,絕不辜負叔父一番良苦用心!”


    張濟這才點了點頭。


    “如此便好,老夫走了。”


    ……


    帳中,望著張繡追出去為張濟送行的背影,張恆搖頭笑了笑。


    世間心思單純者甚多,但像張繡這麽天然呆的家夥,還真是少有。


    “長史打算培養此子?”賈詡笑道。


    “不錯,此人心思雖然單純了些,卻天性率真,不失為一名勇將。”張恆點了點頭。


    賈詡笑了,“就怕太單純了,容易遭人蠱惑。”


    剛才張繡極不情願的一幕,自然被他看在眼中。


    而張恆特意讓張繡去給張濟送行,就有讓張濟開導他的意思。


    張恆搖頭笑道:“不怕,隻要本性不壞,其他的都可以慢慢教導。我等生來俱是白紙一張,皆因父母師長的養育教導,方能有所成就。”


    聞言,賈詡微微一愣。


    他發現,張恆口中時不時就會冒出一些新奇言論,看似違背常理,可細細一品,卻又契合大道。


    “長史這個說法……倒是頗為有趣。”


    “日後文和若有閑暇,不妨指點他一番,不怕不能使其成才。”張恆笑道。


    認張溫為義父之後,張繡也算半個張氏子弟了,若還是什麽都不懂,到時候張氏也跟著丟人。


    “遵命!”


    賈詡拱手領下了這個任務。


    “不說這個了。”


    張恆擺了擺手,臉色漸漸嚴肅起來。


    “張文成歸降,突破的契機已然找到,李文優那邊,你可以應對之策?”


    “沒有。”


    賈詡很光棍地搖了搖頭。


    “沒有?”張恆皺眉道。


    賈詡苦笑道:“長史恕罪,在下實在不知該如何勸說李文優,還請長史親自出馬。”


    “這……”


    張恆也感覺有些牙疼。


    李儒這貨,就是一塊茅坑裏的石頭,又臭又硬。


    “要不,咱們……”


    張恆說著,比劃了一個抹脖子的動作。


    這一幕可把賈詡嚇壞了,連連擺手勸道:“長史容稟,李文優此人雖冥頑不靈,但其才著實不可多得。主公欲一統天下,這等智謀之士便不可或缺,在下懇請長史手下留情!”


    張恆笑了,打趣道:“世間居然還有能讓你賈文和緊張之事,倒也難得。”


    見到張恆的笑容,賈詡便明白自己被張恆耍了,不由得嘴角一陣抽搐。


    張子毅,你這樣有意思嗎!


    “行了,文和也不必緊張。我答應你,即便李文優寧死不降,我也會留他一條性命,這總行了吧。”


    聞言,賈詡眼中閃過一絲感動。


    “多謝長史!”


    秦檜還有三個朋友呢,更何況是賈詡。


    縱然他生性涼薄,但和李儒數十年的交情,終究不忍見他身首異處。


    更何況……張恆腦中已經有了一個想法,或許能讓李儒乖乖聽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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