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外的人進不來,城中全是我的人。


    所以,你拿什麽跟我鬥?


    也就是王允頭比較鐵,還敢跟張恆對峙,若換做一旁的呂布,隻怕早就跪下叫父了。


    可饒是如此,王允也是進退兩難。


    他本以為張恆隻是買通了賈詡,兩人勉強合作,也是各懷鬼胎。


    可誰曾想,賈詡居然一副忠犬護主的模樣,著實讓他想不明白。


    賈文和圖什麽!


    士孫瑞和黃琬走了上來,對王允搖了搖頭。


    “敵眾我寡,大軍未定,且讓張子毅一同覲見天子。”黃琬低聲道。


    士孫瑞也附和道:“眼下當務之急,是應對董賊餘孽,不好與張子毅為敵。”


    經過剛才一番對話,二人算是看明白了。


    張恆就算有所圖謀,至少也是講規矩的,絕不至於像董卓那般擬人。


    再說,時間拖久了,城中城外都會亂起來。


    無奈之下,王允也隻好點了點頭。


    “張子毅,你若要覲見天子,便隨老夫來吧。隻是這些禁軍,萬不可衝進去衝撞天子。”


    張恆這才拱手一笑,“多謝司徒,下官遵命!”


    規矩是個好東西,它好就好在對雙方都有約束力。


    賈詡手下的禁軍不能進去,王允和伍孚的人馬自然也不能進去。


    在王允和張恆的示意下,雙方各自隻進去了數人。


    呂布本來也想進去的,畢竟眼下局勢暫時達到了平衡。


    此時覲見天子,擺明了是要分配董卓空出來的權力,他又豈能落後。


    他剛要跟上,卻聽前麵的張恆忽然輕笑道:“呂將軍就不必進去了。”


    跟這家夥離得太近,張恆總感覺不安全。


    聞言,呂布頓時怒目圓睜。


    “張子毅,你此言何意!”


    張恆卻不屑於搭理他,甚至連頭也沒迴。


    呂布剛想繼續追問之時,一個白袍身影攔在了他麵前。


    “長史有令,呂將軍請止步!”


    趙雲雖然比呂布矮了一頭,但站在那裏,氣勢卻絲毫不遜色。


    呂布身體猛地一滯,臉色變得無比難看,目光死死盯著趙雲。


    如今近的距離,他都能感受到趙雲的唿吸,自然明白對方是個高手。


    趙雲雖然麵色平靜,但一顆心也提到了嗓子眼,雙臂肌肉高高漲起,做好了隨時開打的準備。


    三姓家奴果然兇猛,怪不得來雒陽的路上,長史多次提醒要小心此人。


    這家夥……當真是自己見過的最強對手!


    眼看兩人即將爆發衝突,王允趕緊開口道:“奉先,你且留下掌控兵馬。天子麵前,老夫自會為你請功。”


    呂布這才止住腳步,卻還恨恨看了張恆背影一眼。


    從宗廟到崇德殿的距離並不遠,此時的劉協,早已坐在殿中等候許久。


    劉協雖然年幼,但無比聰慧。


    說實話,若非碰上這動亂的世道,以他的資質,最少也是一位守成之君。


    不多時,張恆和王允並排而入。


    見進來的人不是董卓,劉協臉上露出一絲喜色,騰地一下就站了起來。


    “參見陛下!”


    眾人連忙趨身上前,大禮參拜道。


    劉協這才定了定神,揮袖道:“眾卿免禮平身!”


    “謝陛下!”


    眾人拜謝起身。


    “司徒,董卓……如何了?”劉協趕緊開口問道。


    王允拱手答道:“全賴陛下洪福齊天,列祖列宗庇佑,禍國巨賊董卓,已然伏誅!”


    說著,王允從士孫瑞手中接過董卓的首級,交給一旁的宦官呈了上去。


    別看劉協小小年紀,麵對人頭卻絲毫不懼,眼中反而滿是興奮的神色,忍不住拍手稱快。


    “死得好,死得好,老賊禍國殃民,死有餘辜!”


    他隻是小,又不是傻。


    董卓的惡行,特別是在宮中的所作所為,他都一清二楚。


    尤其是那些宮女嬪妃夜晚的慘叫,以及每隔幾天便被拖出去的屍體,更是讓劉協心驚膽顫。


    直到兄長劉辯被毒殺之時,劉協心中的恐懼達到了頂點,生怕哪天自己也會遭遇橫禍。


    今日見到董卓的人頭,劉協知道,自己再也不用過那種提心吊膽的日子了。


    見劉協怒罵董卓,眾人趕緊又是一頓慶賀。


    除了心中的怨氣後,劉協整個人都無比輕鬆起來,笑道:“此番誅賊,眾卿功不可沒!”


    “全賴陛下洪福,臣等不敢居功!”眾人趕緊謙虛道。


    雖然是皇帝,但劉協畢竟隻是個十歲的孩子。剩下的事,自然不能讓他決斷。


    在士孫瑞和黃琬的舉薦下,劉協任命王允錄尚書事,總朝政。


    詔命下達的時候,王允一直在偷瞄張恆的臉色,生怕他會提出反對。


    但事實上,張恆根本就無動於衷。


    一個虛職而已,他根本不在乎。


    直到詔命拿到手中,王允才終於長長鬆了口氣,將劉協送迴後宮,開始處理城中事務。


    於是尚書台內,他和張恆開始了討價還價。


    然後,王允就傻眼了。


    因為他還沒說話,張恆就拿出了一大厚厚的絹帛,讓王允逐個蓋章。


    王允接過一看,卻都是詔書的格式,但上麵卻是一片空白,半個字也沒有。


    “張子毅,你這是何意?”王允有些不滿地問道。


    “詔書啊,司徒難道不識字?”張恆笑道。


    王允聞言,差點沒岔了氣。


    “老夫知道這是詔書,但裏麵的內容呢?”


    “司徒盡可加蓋印信,內容迴頭下官自己填寫就是。”張恆笑道。


    一聽這話,王允差點沒氣瘋了,恨不得鑿開張恆的腦子,看看裏麵到底裝了些什麽東西。


    就如同後世影視劇裏麵的橋段一樣,這些詔書就等於可以隨便填寫數字的支票。


    誰知道張恆會寫什麽!


    這狗東西也太貪心了吧!


    對於王允的憤怒,張恆實在不能理解。


    董卓空出來權力都給你了,我不過要些賞賜,你難道不想給?


    老東西,你別欺人太甚!


    此次離開雒陽之後,不出意外的話,張恆這輩子都不可能跟朝廷有任何交集了。


    既然是一次性的買賣,當然要弄些好處走。


    比如,徐州的那些文臣武將,打了這麽久的仗,立了這麽多功勞,總得封賞吧。


    像關羽、張飛、張遼等人,功勞都足以封侯了。


    而這些詔書,到時候就派上了用場。


    “老夫最多加蓋三張,且還得有所限製,再多你是休想!”王允冷笑道。


    聞言,張恆歎了口氣。


    為什麽總有些人不識時務呢。


    “司徒既然不願,那下官便隻好再去覲見天子,請天子主持公道。”


    王允:……


    張子毅,你夠了!


    士孫瑞和黃琬見狀,趕緊上來勸諫。


    好說歹說之後,王允總算同意蓋章。隻是他要張恆保證,這些詔書隻能用來封賞,絕不可胡作非為。


    張恆自然滿口答應,態度也變得極為恭順。


    如變臉一般的態度,差點讓王允跌掉眼鏡,心中對張恆更加忌憚了。


    趁著士孫瑞和黃琬忙著蓋章之時,王允目光凝重地看向了張恆。


    “張子毅,你此番前後謀劃,到底有何圖謀?”


    剛才張恆沒阻止他錄尚書事,王允便明白,張恆並非想向董卓一樣把持雒陽。


    既如此,他到底要什麽,難道就為了這些空頭支票?


    張恆笑了,想了想,王允畢竟不算是自己的敵人,便也交了底。


    “司徒除賊報國,自是功不可沒。然董賊雖死,但城外卻還有兩萬大軍,函穀關外,更有數萬大軍。這些人若是反攻雒陽,司徒又該如何應對?”


    王允冷笑道:“老夫隻誅首惡,餘者一概赦免,他們難道還敢冥頑不靈,違抗朝廷不成!”


    聞言,張恆不禁張大了嘴巴,像看白癡一般看著王允。


    你這個邏輯,它到底是怎麽產生的呢?


    王允被張恆的目光看得有些尷尬,也知道自己吹牛過了頭,卻又不想在張恆麵前示弱,便隻得冷哼一聲。


    張恆笑道:“各路西涼軍,俱是董賊一手組建,留之隻會成為禍害。倒不如讓下官一並帶走,以解朝廷之憂,司徒以為如何?”


    聞言,王允眼中閃過一絲明悟,總算明白了張恆的打算。


    好家夥,這狗東西不要權力,隻要軍隊是吧。


    “不可能,絕對不可能!”


    王允猛地一拍桌案,厲聲道:“這些都是朝廷大軍,你若帶走了,誰來拱衛雒陽?”


    見王允一再不識趣,張恆的耐性也被耗得差不多了,臉色冷了下來。


    “王子師,張某隻是告訴你,並非與你商議,你可明白?”


    望著張恆冰冷的目光,王允宛若一盆涼水從頭而下,整個人瞬間冷靜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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