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恆哪裏會治病,但這時代又沒有什麽特效藥,對於哮喘,任誰來也沒什麽好辦法。


    不過張恆倒是知道一些急救手段,至於能不能奏效,就看這孩子的造化了。


    也幸虧這時候還不流行醫鬧,所以張恆才敢大膽一試。


    成與不成,求個無愧於心就好。


    張恆快步走到中年男子身旁,從他懷中接過孩子後,便將其平躺在地上。


    伸手在胸骨上窩凹陷處按壓的同時,又使勁刺激著手掌處的魚際穴。


    一般來說,哮喘發作時,首先應當遠離過敏源。


    但張恆不確定這孩子是不是過敏所致,就算是過敏,中年男子已經將他從馬車內抱了出來。官道上四麵通風,這一點應該無礙。


    至於剩下的,就看穴位刺激能不能起到效果了。


    一旁的中年男子見張恆施展手法,卻是大氣都不敢喘一聲,目光死死盯著自己兒子,即便豆大的汗水從額頭滑落,也不敢去擦。


    片刻之後,也不知是不是張恆的手法起到了作用,男孩的唿吸逐漸平穩了下來,臉色也不似之前那般難看。


    中年男子見狀狂喜,卻仍舊不敢打擾張恆。


    又過了一會,男孩忽然又劇烈咳嗽起來,看得中年男子一陣心驚肉跳,但張恆卻是神色一喜。


    他急忙將男孩扶著坐起來,在背上用力地拍了幾下。


    下一刻,一口濃痰咳出,男孩的唿吸徹底平穩了下來。


    “水。”


    張恆話音剛落,中年男子立刻遞上了水囊,張恆接過給男孩灌了幾小口後,小家夥的麵色總算恢複如常。


    “坐著別動,好好休息一會再起身。”


    張恆又叮囑了男孩一句,這才終於鬆了口氣,伸手擦了擦額頭上的汗水。


    中年男子這才敢湊上去,見自己兒子真的無恙了,便急忙對張恆大禮參拜道:“多謝恩公出手相救,大恩大德,黃忠沒齒難忘!”


    “舉手之勞而已,不必客……”


    張恆習慣性地揮了揮手,話說到一半,卻忽然反應過來了。


    “你說你叫什麽?”


    黃忠趕緊再拱手道:“在下黃忠,字漢升,敢問恩公尊姓大名?”


    臥槽,還真是條大魚!


    張恆先是震驚,繼而又露出了理所當然的笑容。


    也對,這南陽地界,也隻有老黃頭能和趙雲打成平手了。


    不過自己的一次善意之舉,卻救了黃忠的兒子,當真是出乎意料。


    也不知這貨如今在誰手下任職,若是可能的話,挖過來也是極好的。


    “恩公?”


    黃忠見張恆沉默,又問了一句。


    張恆微微一笑,剛要說話,卻不料被趙雲搶先。


    “壯士,你眼前的這位,乃是當今天子親封的關內侯、徐州長史、東海太守,南陽名士,去年一戰水淹董賊十萬大軍的張子毅是也!”


    這下不僅張恆有些懵逼,一旁剛要表現的方悅更是目瞪狗呆。


    趙將軍,你怎麽能搶我台詞呢!


    雖然換了人說,但這些話的威力可絲毫未減。


    黃忠聞言後,立刻納頭便拜。


    “原來是張長史當麵,下官有眼不識泰山,險些衝撞了長史,還請恕罪!”


    “哈哈哈,漢升請起,不過區區薄名罷了,不值一提。”


    張恆將黃忠攙扶了起來,心中卻忍不住給趙雲點了個讚。


    子龍,你倒是學得有模有樣啊!


    黃忠滿臉讚歎道:“去年諸侯討董之時,下官便已聽過長史大名,不想長史竟也擅長岐黃之道,剛才一番手法,竟令犬子不藥而愈,當真是神乎其技!”


    提到黃敘的病情,張恆臉上神情忽然嚴肅了起來。


    “漢升,有句話張某不知當不當講。”


    “長史請說。”


    “恕我直言,令郎的病情並不算嚴重,方才之所以性命垂危,皆因你之故。”


    “啊?”


    黃忠瞪大了眼睛,滿臉的不可置信。


    “如我所料不錯,令郎所患,乃是喘鳴之症。此疾發作起來,切忌顛簸悶熱。而你卻帶著令郎一路奔馳,如何能不加重病情。下次再發作之時,萬萬不可如此了。”


    聞言,黃忠頓時露出了恍然之色空,同時帶著陣陣後怕。


    “怪不得,今日早些時候,犬子的病情還輕,這一路上卻是愈發嚴重,原來竟是下官自作孽,當真慚愧!”


    聽著黃忠的敘說,張恆總算明白事情的原委。


    黃敘的哮喘病,是先天性的,也算是老毛病了,隻是這次尤為嚴重。


    黃忠就這麽一個獨子,如何能不心急,當即帶著兒子前往涅陽診治。卻不料半路上遇到了張恆,才發生了剛才的誤會。


    “那位涅陽的神醫,可是張機張仲景?”張恆笑問道。


    黃忠點了點頭,“長史也聽說過張公大名?”


    張恆笑了,“自然是聽說過的,不僅聽說過,此人還和我有些淵源。”


    說起來,涅陽張氏和穰縣張氏也算同出一脈,隻是不同的分支而已。真要論起來,大概就和郭嘉和郭圖的關係一樣,一百年前是一家。


    不過聽黃忠提起張仲景,張恆忽然冒出來了一個想法。


    要不,把這家夥也弄過去,給徐州打造一個醫療體係?


    雙方又寒暄了一陣之後,張恆開口笑道:“漢升,你既要帶令郎去診治,我也不方便耽誤你的行程,趁著天色還早,趕緊趕路吧。”


    黃忠也是性情直率之人,當即一拱手道:“下官謹遵長史吩咐。隻是不知長史此行落腳何處,待下官從涅陽返還之後,定當登門拜謝!”


    “不必,區區舉手之勞而已,何足掛齒。”張恆擺擺手笑道。


    這下黃忠不幹了,“長史此言差矣,活命之恩,又豈是小事。下官縱使位卑力弱,也當傾力報答!”


    “我說不必就不必了,趕緊啟程吧。我也要趕路了,山高水長,咱們就此別過!”


    張恆衝黃忠拱了拱手,隨即轉身上馬。


    任憑黃忠再三請求,張恆隻是不肯說出地方,最終黃忠隻得滿臉遺憾地望著張恆遠去。


    這時,那少年走了過來。


    “家主,之前隻聽說這位張長史用兵如神,不曾想還是位仁厚君子!”


    “文長所言甚是。”黃忠感慨道,“若天下官吏都如張長史這般品行高潔,何來亂世。”


    那少年忽然笑道:“家主,您一身武藝,難道甘心就此沉淪?張長史有古君子之風,徐州劉使君想來也是寬仁之主,等少君病好之後,咱們不妨前去投效,也好建功立業。”


    “這……”


    這番話一出,黃忠眼中一亮,目光滿是意動。


    但低頭看了一眼病懨懨的兒子,頓時什麽心氣也沒有了。


    “之後再說吧,阿敘的病一日不好,老夫也無心功業。文長若有意,我贈你盤纏人馬,你自去搏個功業便是,也好過碌碌終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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