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萬大軍,說多不多,說少不少,對於張燕來說,也算是輕輕鬆鬆。


    從井陘到真定,攏共不到五十裏的路程,但張燕卻足足走了兩天。


    直到第三天傍晚,才終於在真定城外十裏處安營紮寨。


    麵對諸將請求夜襲的舉動,張燕直接壓了下去,命大軍原地待命,隨後派人向城中傳遞消息,邀張恆明日城外一敘。


    而此時的城中,也已經收到了張燕來襲的消息,趙雲當即下令全城戒備。


    之後,他便看到一隊人馬衝到城下,向上麵喊話道:“平難中郎將請徐州長史答話!”


    聞言,城頭上的趙雲眉頭一皺,大喝道:“張長史不在此處,有話我可代為轉達。”


    “我家將軍邀張長史明早城外會晤!”


    “知道了,此事我定會代為轉達,請迴吧!”


    見對方並沒有要攻城的意思,趙雲也沒有惡語相向。


    經過一番簡短的對打之後,這人轉身離去,而趙雲也在叮囑夏侯蘭嚴加戒備後,轉身下了城樓,將消息傳達給了張恆。


    “這張燕倒是個守信之人,城外來了多少兵馬?”張恆笑道。


    趙雲拱手道:“據探騎迴報,張燕大軍遮天蔽日,怕是不少於兩三萬人。”


    聞言,張恆點了點頭。


    人雖然不算太多,但也足夠了。


    “也好,咱們明日便去會一會這位張平難。”張恆將手中書卷放在案頭,淡淡一笑道。


    ……


    第二日。


    一大早,張恆便率領著親兵出了城,趕到了約定地點。


    張恆的身份太過重要,趙雲本想再派一千鄉勇跟隨,但張恆毫不猶豫拒絕了他的好意。


    對麵好幾萬人,真要有什麽圖謀,你就算再加幾千人也沒用,反而還會讓張燕認為咱們底氣不足,倒不如少帶些人,顯得咱們胸有成竹。


    當然,以張恆的性格也不可能毫無防備,他特地提前大半個時辰趕到約定地點,就是想看看張燕有沒有耍什麽花樣。


    如果張燕早到了,或者帶了超過一千兵馬,張恆絕對扭頭就跑。


    好在張恆趕到約定地點時,尚且空無一人。


    耐心等待了兩刻鍾左右,遠處地平線上才出現了一隊騎兵的身影。


    張恆趕緊站了起來,麵色凝重地眺望遠方。


    不久,遠處放哨的親兵便趕了迴來。


    “張燕帶了多少人?”張恆問道。


    “具體數目小人不知,不過應該不少於三千人。”


    這麽多!


    張恆頓時皺起了眉頭。


    不是說好雙方都不準超過一千人馬麽,張燕這是幾個意思?


    就在張恆驚疑不定之時,遠處的張燕也發現了張恆等一行人。


    張恆擔心他耍詐,他又何嚐不怕張恆埋伏,特地帶了三千騎兵。


    但見張恆身邊隻有數百人時,張燕臉上露出了一絲笑容。


    “張子毅倒是守信之人!”


    說話間,張燕揮了揮手,命大部隊原地待命,自己也隻帶數百人進發。


    見到這一幕,張恆才終於放下心來,笑著迎了上去。


    片刻後,雙方終於碰麵。


    借著這個機會,張恆好生打量了一番這位傳說中的黑山黃巾統領。


    張燕看上去四十歲左右,身材算不上高大,相貌也是平平無奇,唯獨那一雙眼睛極其有神,一看就知道鬼點子很多。


    張恆打量張燕的時候,張燕又何嚐不是在觀察著張恆。


    去年諸侯討董時,他就派兵參與了酸棗會盟,之後更是目睹了整場討董之戰,可謂對張恆知之甚詳,並沒有像別人一樣驚訝於張恆的年歲。


    終於,雙方之間的距離已經隻剩四五十步了,便都各自下馬,麵帶笑容地迎了上去。


    “平難中郎將張燕,拜見張侯!”張燕率先行禮道。


    畢竟張恆除了是徐州長史,還兼任東海太守,身上也有個關內侯的爵位,地位還是比他要高一些。


    “平難不必多禮!”張恆擺手笑道。


    由於不知道張燕的表字,雙方也沒什麽關係,張恆便用了最讓人挑不出毛病的敬稱。


    “張侯大駕光臨,末將有失遠迎,還請恕罪!”


    張燕再度拱手道,臉上的笑容讓人如沐春風。


    “哪裏,倒是張某不請自來,讓平難見笑了。”張恆笑道。


    說話間,張恆身後早有親兵鋪好了一張地毯,並在上麵擺上桌案,又打起一把遮陽傘。


    這一幕倒是讓張燕看得大為驚詫,眼中甚至露出了羨慕的神情。


    不愧是世家出身,居然隨軍帶著這些物件,這派頭……嘖嘖!


    “平難,請!”


    張恆揮手笑道,示意張燕入座。


    “多謝張侯款待,末將敢不從命!”張燕拱手行禮,躬身與張恆對坐。


    隨著二人坐定,也標誌這這場會麵有了一個良好的開端。


    張恆從親兵手中拿過酒壺,給自己和張燕分別倒了一杯。


    “平難受先帝囑托,主掌河北諸山穀事務,想必也是日理萬機。張某今日冒昧來訪,失禮了。”


    張燕趕緊擺手笑道:“哪裏,張侯說笑了,末將不過一介武夫,又哪裏懂得治理地方,隻怕辜負了先帝托付。”


    一陣寒暄之後,張恆眼看火候差不多了,便說起了正事。


    “前者袁本初狼子野心,勾結公孫瓚入寇冀州,不知此事平難可有耳聞?”


    “竟有此事!”張燕滿臉驚訝道,“說來慚愧,末將常年屯兵在山穀之中,卻是耳目閉塞,不曾聽聞。”


    其實之前張恆在信中已經提過此事,但此刻張燕還是選擇了裝傻。


    言外之意很明顯,我並不想摻和你們的那點破事。


    “可是,張某卻聽到些傳聞,言平難已與公孫瓚聯合,準備發兵南下,攻取鄴城。如今看來,卻是以訛傳訛了。”


    張燕立刻朗聲道:“張侯明察,末將自掌管河北諸山穀以來,無一日不兢兢業業,冀州非末將轄區,如何敢動兵入寇,這分明是有人造謠陷害!”


    “不錯,平難乃我大漢忠良,又如何會做出這等下作之事,卻是張某唐突了。”


    “張侯慧眼如炬,末將佩服!”


    “不過既然來了,張某倒想問平難一句。如今冀州危急,韓使君四處求援,不知平難可願率軍相助,誅除逆賊,替天行道!”


    “袁本初狼子野心,以下犯上,天下人人得而誅之,便是無有張侯相邀,末將也打算出兵相助韓使君!”


    張燕神情肅然,信誓旦旦道。


    張恆大喜道:“平難如此急公好義,真乃我輩楷模!”


    “張侯客氣了,除暴安良,本就是我輩分所應為,隻是……”


    說到這裏,張燕忽然麵露難色。


    見此,張恆心中忍不住暗笑一聲,知道討價還價的時候到了。


    “平南有何難處,不妨直言,隻要是張某力所能及,絕不推辭!”


    張燕苦笑一聲,“張侯當麵,末將自是不敢欺瞞。如今正是青黃不接之時,末將雖有兵馬,但軍中卻是糧草短缺,縱有心殺賊,卻也無法發兵,還望張侯體諒。”


    “此事倒也好辦,張某臨行之前,韓使君曾有囑托,言誰能助冀州鏟除逆賊,糧草財貨,有求必應!”


    張恆的意思很明白:想要好處,先給我展示一下你的誠意,我這邊向來是貨到付款。


    但張燕這個小機靈鬼,又怎麽可能做賠本買賣,當即再度搖頭苦笑起來。


    “張侯容稟,末將與韓使君,本就是一衣帶水的袍澤,出兵相助乃是理所當然,談何糧草財貨。隻是無有軍糧,大軍實在無法開拔,總不能讓將士們餓著肚子出征吧。”


    想要我出兵,就得先給好處,別扯什麽貨到付款,我這邊向來是先收定金。


    聞言,張恆沉吟片刻,便點了點頭。


    “此事倒是張某疏忽了,既如此,我迴去之後,便請韓使君先調撥十萬石糧草前來,解平難燃眉之急。等平難發兵之後,韓使君自會繼續派發糧草供應。”


    你不是說沒有糧草嗎,那我就先給你預支一部分。


    十萬石糧草,足夠五萬大軍一月用度了。


    但是想要後續的糧草,你就得給我乖乖去跟袁紹火拚去。


    當然,如果張燕拿了這十萬石糧草卻不動兵,張恆也不吃虧,至少保證了他不會倒向袁紹那邊。


    由於韓馥實在太廢,所以張恆打算在臨走之前,替他把周邊勢力先捋順了再說。


    果然,一聽到十萬石糧草,張燕眼睛立刻瞪得滾圓。


    “張侯此言當真!”


    “君子無戲言,張某自認從未失信於人,平難如何不信?”張恆淡淡笑道。


    張燕連忙擺手道:“是末將失言了,若真有十萬石糧草,末將便有了開拔之資。隻是……軍情緊急,不知糧草何時才能送到?”


    聞言,張恆不禁一愣。


    好家夥,你就這麽迫不及待?


    吃相也太難看了吧!


    “糧草運送,總得要些時日。張某迴頭便修書一封,請韓使君派發糧草,三十日之內,糧草必能抵達!”


    此言一出,張燕臉上的笑容便再也止不住了。


    張子毅是個厚道人啊,這一趟果然沒有來錯。


    平白無故的,居然能得十萬石糧草,當真如天上掉餡餅一般!


    此刻的張燕,被一股巨大的喜悅緊緊包圍著。


    至於出兵……等糧草到了再說吧。


    想著,張燕隨手一揮,身後便有數名士卒抬上來一個箱子。


    打開一看,裏麵一片金燦燦的光芒,居然都是金銀珠寶等貴重物品。


    “平難這是何意?”張恆問道。


    “張侯容稟,前者麾下將領不遵軍令,擅自進攻真定,釀出兵災之禍,皆是末將管教不嚴所致,些許財物,全當對城中百姓的賠禮了。”


    眼下畢竟是亂世,有錢也不一定能買到糧食,所以張燕對這些身外之物並不看重。


    若能用以結好張恆,將十萬石糧草運得快些,也算物盡其用了。


    當然,這些財寶也能代表他張燕的誠意。


    張恆當然不會要這些東西,連連擺手推辭,最終經過幾番推拒之後,張燕還是收了迴去。


    倒是趙雲,望著滿箱子的財寶,臉上露出了燦爛的笑容。


    他當然不會貪戀財物,隻是張燕能拿出這些東西,就代表此事徹底翻篇,真定可高枕無憂矣!


    一念及此,趙雲望著張恆的背影,眼神中寫滿了感激。


    長史仁厚豁達,睿智果決,舉手投足間,便消弭兵災,救滿城百姓於水火,便是古之聖賢,也未必過此!


    此番恩情,重若丘山,深如大海,我雖百死也難報其萬一!


    看來伯雅所言不虛,徐州當真是個好去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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