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清晨。


    庭院中,張恆抬頭看了看麵前的魯肅。


    “死了多少人?”


    “算上之前的闕宣,共計二十三名官員殞命,算上這些官員的家仆……”


    張恆抬手,阻止了魯肅的繼續敘述。


    “家仆就不用算了,無關緊要。那些讀書人呢,有沒有傷亡?”


    魯肅答道:“也有,不過不多,折損三人,重傷五人,餘者皆是輕傷。”


    張恆點了點頭,對這個結果還算滿意。


    通往新時代的階梯上,總是充滿了鮮血,隻死這麽點人,算是很溫和了。


    “剩下的人呢,是什麽反應?”


    “如今郯縣城內,已是人心惶惶,今日天未明時,便有一眾官員聚集在州府門前。”


    張恆笑了,“怎麽,還是老一套,要州府嚴懲那些寒門士子?”


    “不,他們聚集在州府,大多為尋求庇護。”魯肅苦笑道,“畢竟那些士子已經殺紅了眼,誰也不知道下一個遭殃的是誰。”


    聞言,張恆不禁啞然失笑。


    “也對,命沒了就一切都沒了。沒有無辜者受牽連吧?”


    魯肅趕緊拱手道:“事態的發展,還算下官掌控之中,郯縣百姓並未受到影響。”


    “嗯,幹得不錯。”張恆滿意地衝魯肅點了點頭,“子敬,你的考核算是過了。此番招賢考試之後,我便向玄德公舉薦你入府,任政務府丞。”


    魯肅雖身負大才,但畢竟未曾出仕,先給荀彧做個副手曆練曆練。等到合適的時機,就能主掌一部,或是下放為一郡太守。


    “多謝長史拔擢!”魯肅趕緊拱手道。


    張恆揮了揮袖,示意他不必多禮。


    “經此一事,你以為那些人會作何反應?是投子認輸,還是繼續負隅頑抗?”


    魯肅沉吟片刻,才拱手道:“事態發展到這般地步,按理說他們該投子認輸。但在那些人看來,招賢令卻是掘了他們的根基,便是負隅頑抗,也屬正常。”


    聞言,張恆眉間閃過一抹詫異。


    “子敬,你可是個實在人,怎能說出這種模棱兩可的話。”


    “這……長史恕罪,下官實在不知。”


    “好吧,那我便不問了,反正等會就知道了。”


    二人說話間,管家李叔已經端上了早飯。


    “先吃飯吧,吃完咱們去州府看看情況。”張恆笑道。


    “唯。”


    兩人端起碗,還沒等送到嘴邊,門外便急匆匆走進來兩人,正是孫乾和簡雍。


    “這大清早的,二位為何行色匆匆?”張恆打趣道。


    “長史,別吃了,快走吧,州府那邊已經炸鍋了!”


    簡雍是個急性子,甚至來不及行禮便拉著張恆往外走。


    今早州府一開門,一眾世家官員便湧了進去,嚷嚷著要見張恆,最後連劉備都驚動了。無奈之下,隻得派二人來傳喚張恆。


    “莫急,莫急,天塌不下來,也得填飽肚子再說。李叔,再添兩副碗筷。”


    張恆倒是表現得不緊不慢,甚至還不忘要招待二人。


    孫乾苦笑道:“哎呦,我的長史啊,現在哪還有心情吃飯啊,先去了再說。再不去,那幫人可要在州府裏打起來了!”


    “去是肯定要去的,但也不必這般著急。”張恆笑道,“昨夜過後,那些人可有表態?”


    提起此事,簡雍忽然笑了。


    “長史有所不知,今早州府開門時,那些站在外麵的世家官員差點被凍僵了,卻仍不甘離去,生怕遭到毒手。緊接著一眾士子也趕到州府門前請罪,雙方仇人見麵,那是分外眼紅,若非繡衣執法就在一旁,隻怕還要打起來。


    事到如今,那些世家官員已經扛不住了,哭天搶地請求主公收迴成命,如期進行招賢考試,現在都在州府裏等著呢!”


    聞言,張恆和魯肅相視而笑。


    果然,在身家性命麵前,什麽都是虛的。


    “這些人倒是能屈能伸,我還以為他們會頑抗到底呢。也罷,這飯便不吃了,咱們去看看!”


    張恆當即轉身迴房,披上了大氅,帶著三人往州府趕。


    剛出了府門,張恆忽然感覺身上一暖,不禁抬頭一看,原來是太陽出來了。


    雪連續下了好幾日,直到今日,天氣終於轉晴。


    太陽冒出頭的那一瞬間,周圍的積雪便開始融化。


    感受著陽光灑下來的暖意,張恆不禁心情大好。


    “天陰了這麽久,也該放晴了。”


    ……


    平心而論,州府的占地麵積已經很大了,但今日有些不夠用。


    七百多名世子隻進來一半後,便將院落擠得滿滿當當,幾乎無落腳之處。


    而在一個角落裏,一眾世家官員卻是勢單力孤,嚇得瑟瑟發抖。


    簡雍和孫乾說的怕雙方打起來,其實是怕這些士子一時興起,直接在州府中把這些官員幹掉,那樂子可就大了。


    為此,簡雍在請示了劉備之後,直接把劉備的親兵都拉過來了,才堪堪鎮住場子。


    張恆趕到之後,並沒有從正門進入,反而直接從側門溜進了政務廳,然後才接見了世家官員。


    這次的流程就簡單多了,一眾世家官員剛進門,便衝到張恆身前,哭喊著要求收迴昨天的告示,恢複招賢令。


    聞言,張恆頓時皺起了眉頭,滿臉不悅道:“諸位,之前州府下招賢令,你等便要求收迴成命。州府應你等所請,如今才過了一天,你等又要重下招賢令,如此三番五次的朝令夕改,州府威嚴何在,玄德公臉麵何在,此事斷然不可!”


    “這……”


    一眾世家官員心中大罵張恆無恥,但臉上卻不敢表露半分,隻得繼續苦苦哀求。


    事到如今,就算傻子也看出來了,這些寒門士子幕後的操盤手,就是他張子毅!


    “長史,使君求賢若渴,乃我徐州之福。先前是下官等鬼迷心竅,不識仁政,還望長史恕罪!”


    “不錯,下官目光短淺,還望長史您大人有大量,重下招賢令,以告慰我徐州讀書人之心!”


    一眾世家官員聲淚俱下地哀求道。


    沒辦法,還是性命要緊。


    張子毅擺明了偏袒那些寒門士子,今日若得不出個結果,自己恐怕見不到第二天的太陽。


    “如此,會不會太勉強諸位了?”張恆似笑非笑道。


    眾人連忙拱手道:“不勉強,一點都不勉強。”


    “當真不勉強?”


    眾人正色道:“為國舉賢,乃是大大的善舉,誰敢不從,便是我徐州之敵!”


    如是再三之後,張恆才終於歎息一聲,點了點頭。


    “既是眾心所向,本官亦不好違逆,稍時便命人重新貼出招賢告示,諸位以為如何?”


    “長史英明!”


    一眾世家官員立刻大聲道,心中也長長鬆了口氣。


    這條命總算保住了。


    沒辦法,這兩天的陣勢實在太嚇人了。


    生死危機就在眼前,什麽根基不根基的,哪裏還顧得上。


    片刻之後,魯肅走出政務廳,向院中的寒門士子宣布招賢令重新啟用。


    聞言,一眾寒門士子頓時狂喜,紛紛彈冠相慶。


    其中不乏感性者,當場起舞於道,歡歌相慶。


    恰逢此時,由張恆親筆書寫的招賢告示再次貼了出來,消息不脛而走,想必不久後就能傳遍全縣。


    賞賜有了,處罰也隨之而至。


    畢竟前前後後死了這麽多官員,若是不懲罰,也有縱惡之嫌。


    魯肅隨即拿出了判罰文書,當眾宣布對這些寒門士子的處罰。


    參與行兇者,每人罰錢兩千,徭役一年,可用錢財相抵。


    不管世家還是寒門,這時代能讀得起書的人,家境總不會太差,些許錢財還是能接受的。


    至於帶頭的主犯,共計一十七人,除了罰錢徭役之外,皆發配泰山充軍。


    當然,張恆會錄個名單,讓張遼重點關注這些人,將來疆場立功,未必不能搏出個功名。


    對於這個處罰,一眾寒門士子欣然接受,拜謝離去。


    初平元年,冬月末,冰雪消融。


    徐州第一屆招賢考試,正式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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