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老君穀雲空中,可謂是強者匯聚。


    北境狐族活了不知多少年的老狐狸,到底是老狐狸,隨著他一動手,周圍別有用心者沒人藏得住。


    即便是隱藏在地底下的班輸偉德亦是目光呆滯,以至於一根根觸手在空中頓滯。


    仙嬰在他懷裏怒吼。


    班輸偉德難以置信地望著班輸青萍,這位天墉府的府主,是整個天墉府最不起眼的人。即便是在他們班輸家,老祖班輸傲也沒將班輸青萍放在眼中。


    可如今,班輸青萍揭開了麵紗,天墉府死去的無數百姓,全是班輸青萍所為。


    三府修士結成的陣法之中,李天明已經摘下了麵具。


    看著雲空中的班輸青萍,他知道有人也摘下了麵具。原來當日救下的班輸青萍,也許根本不需要他救命。


    武院的三位先生於看門犬的自然法陣下,麵色難看地凝視著班輸青萍。


    大先生環視著四方。


    現在一道道神魂都落在了他們三位先生身上,也藏無可藏。


    大先生道:“班輸府主藏得好深。”


    班輸青萍微微昂首,蹙眉。


    “班輸家每一代,都在紅塵仙下修行,班輸傲是,班輸偉德是,你也是。”大先生眼中閃過一絲冷色和殺意,“班輸傲修成了‘世界’規則,看來你比他更天才,如果你修成了紅塵界,傳達我們的法令,一切都說得通了。”


    “天墉府的人,都是你下令殺的?”人群中,李元商扶著三月來恢複了一些法力的李止衡前來。


    李止衡麵色平靜地盯著觸手上的班輸青萍,天墉府一路前行,他欠了很多陰德,解決了三位先生,他的引得收獲頗微。如今幕後之人就在眼前,天術神心狂跳。


    “也隻有他能做到。”


    大先生一切都明白了,“他修成了紅塵界,向武院傳達我們的法令,令我們六位先生彼此警惕。他府主的身份,天墉府卻一直沒有決策,甚至對老君穀不聞不問,他是要吃掉天墉府所有人。”


    “還有這天墉府的大陣...”


    “是我。”狐聖平淡開口,這隻老狐狸透過雲層,凝視著天棺上的徒兒徐翠花,隨後看向了蚊道人等一眾狐族的下屬,這些曾經的人,在他眼中漸行漸遠。


    他緩緩將手放在腹前,也隨著班輸青萍一揮手,竟是生生將身體裏的道種抓出,隨後掐碎。


    他長吐出一口氣,環視著此間所有人,說出了一切。


    原來在老狐狸在狐族被北境修羅軍大統領毀去之後,他開始了逃亡,遇到了旻天歌,加入了無雙殿。


    隨後也被派遣來了天墉府。


    這隻老狐狸不是什麽甘於人下的主兒,一直都想擺脫道種的控製。即是幫無雙殿做事,背地裏卻設局脫困,在天墉府中也了解了天墉府的格局。


    同時發現班輸青萍這位府主,想要對抗血月,隱藏極深,這兩個陰險之輩,走到了一起。


    “血月來臨,天墉府的百姓和各大勢力,永遠無法逃脫血月,他們在第一戰線,也不過是死路一條。”


    銀棺之上的徐翠花無法相信,北境朝夕相處的師尊,竟是說出如此冷血的話,“師尊,你...”


    可老狐狸無半分迴應。


    他平靜道:“與其被血月侵吞,壯大血月,不如用來助班輸府主和我修行。班輸府主執掌著天墉府的一切,他府主的身份,足夠讓天墉府百年無法團結,也無法和你們三府聯合。”


    “你瘋了。”李大龍麵色陰沉,他能感覺到翠花抓著他的胳膊,力氣很大。


    “我沒瘋。”


    狐聖憐憫地凝視著所有人,“你們不知道血月之下有多可怕,但是我知道。血月的複蘇,也是仙人的複蘇,你們麵對一隻看門犬和令狐仙,都使出了渾身解數,你們拿什麽來和血月鬥?”


    “血月之下,有很多這種東西。”


    身下的觸手在蠕動,地麵的血液浮空而起,看門犬竟是企圖吸食這些他積蓄已久的血液,在四麵八方眾人厭惡和憤恨的目光下,他也麵色一冷,一腳踏在觸手上,道法透過觸手轟向看門犬的本體,“安分些。”


    大先生渾身都在顫抖。


    這些漂浮而起的血液,他的紅塵界能夠看到,這些在他們眾多先生教化下的千千萬萬百姓,魂魄困在血液之中茫然不知所措。他胸腔裏的怒火從喉嚨滾動,近乎低吼:“所以你們認為,他們沒有用了,把他們全部吃光?一點機會都不給他們留?!!”


    “那你們和仙人...有什麽區別?!!”


    班輸青萍眉頭緊鎖。


    他想起了被李天明救走後,在單名州府邊界,他低頭看著地麵的血液。那一天他和李元商說了很多,再一步向前,那就是單名州府、西朗州府和青雲府。


    他原本想要吃掉那三府,卻也知道了三府修士在對抗仙人,最終退了一步。


    “我們和仙人最大的不同,就是我們也在對付仙人。”


    班輸青萍聲音悠揚,“大先生,天墉府這麽多年,你也應該看清了,我們的凡人在逃,可他們一輩子也走不出天墉府,他們隻會在逃亡途中曆經饑餓、病痛、彼此爭奪和苦難。他們進入了我的紅塵界,我依舊能感受到他們在逃亡中的哀嚎。”


    “你有沒有想過,提前結束他們的痛苦,對他們而言才是仁慈?他們沒有罪過,活在這樣的世界,對他們而言就隻有痛苦的一生,我提前結束了他們的痛苦,將他們納於我的一部分,去為整個天墉府的未來麵對血月。”


    血液在浮空而起,班輸青萍隨著吸納整個天墉府修士的血液,紅塵界在擴大,氣勢在攀升,他腳下的看門犬觸手在崩潰!


    大先生再也無法忍耐,伸出手去,一張張記載著天墉府曆史,他教化過天墉府所有生靈的典籍書頁鋪滿天地,朝著班輸青萍轟去。


    可隨著轟隆聲,班輸青萍卻已經消失在了原地。


    “你不是我的對手,沒有任何一個人是,現在的我,是天墉府本身,整個天墉府都在我的紅塵界內。”班輸青萍和狐聖的身影浮空而起,虛無縹緲。


    狐聖俯瞰著所有人,“殺光血月將至之地的所有生靈,不要令之成為血月補給,隻有這樣壯大己身,才是對付仙人唯一的辦法,終有一天,你們會理解。”


    “......”


    大先生還欲追擊,卻倏忽間感覺到雲空中生出道韻,雲層之上是天墉府曾經的繁華景象,海市蜃樓。


    這一切也隨風散去,紅塵仙下曾經教化的一切成為泡沫幻影。


    大先生麻木地站在原地。


    四先生、五先生站在大先生身後,不知所措的看著兩位離去,他們兩人還在天墉府,卻也無處不在,無處可循。


    ......


    此時。


    李氏眾人和三府修士,無不麵色複雜,天墉府發生的一切都了然。隻是即便李家都沒想到,是加入無雙殿的狐聖,和府主班輸青萍合謀,一同吃掉了整個天墉府。


    “老祖宗,追嗎。”


    耳邊有傳音,是雲空中的李大龍傳音而來,李想腦海閃過各種思緒,追的話,顯然是追的上的。可是老狐狸已經攤牌,顯然是有後手在,而且他能感覺到,班輸青萍已經擁有了完整的紅塵界道徑,這種道徑還在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攀升。


    而且顯然,家族這次真是失算了,班輸青萍沒趁著他們集中此地,對三府之地動手,已經算是不錯了。老狐狸和班輸青萍太極端,卻也要對血月動手...


    未來的事,誰也不好說。


    “唿。”


    李想長吐出一口氣,朝李大龍搖了搖頭,“眼前的人要緊。”


    思緒間。


    李想朝著前方看去。


    隻見剛剛被班輸青萍用紅塵界仙法擊中的令狐仙,如今眼中留有餘悸,竟是擦幹了嘴角的鮮血,身形逐漸變得虛幻,怨恨望了眼狐聖和班輸青萍離去的地方,“紅塵仙的仙法,竟然能找出我的破綻!我會找到你們的,老狐狸、班輸青萍,殺了你們,你們的一切...”


    話音未落,他麵色愕然。


    身下,是李氏老祖的太極圖,李氏老祖在他身前三米,漠視著他,“你也想跑,看來不太可能。”


    “哈哈哈,就憑你?!!”


    令狐仙猖狂大笑,“我用的是仙法,我半仙之軀超脫大道之外!”


    “班輸青萍不就攔住你了嗎?”


    “你...”


    令狐仙忽而麵色驚悚。


    李氏老祖揮揮手,空間之門頓現,一道道身影出現在李氏老祖左右。


    是武院三位先生!


    還有李止衡!


    隻見李止衡手掌掌魂燈,隨著‘噗通、噗通’的心跳聲,以指為劍,割開了手指,三滴血滴落,這三滴血逐漸放大,竟是出現了二先生、三先生和六先生。


    “讓我的後輩跟你玩玩。”李想瞬間消失原地。


    六位先生彼此對視一眼,再無他言,紅塵界瞬間發動,六位先生的紅塵界,瞬息將令狐仙籠罩其中,人流熙攘,車水馬龍。


    令狐仙怒視著這六位先生,他的半仙之軀,竟是感受到了恐懼。


    可他依然麵露瘋狂之色,“就憑你們,隻有一個大先生是窺道之境,也想對付我?!!”


    “噗通!噗通!”


    心髒在狂跳。


    李止衡和被天術神心放出的三位先生齊齊轉頭,在另外三位先生複雜的目光下,盯著令狐仙。李止衡幽幽道:“仙人也分尊卑,六位先生用的是紅塵仙的仙法,我的心髒告訴我,你隻是一個雜種。”


    “你身上的仙種,隻是再普通不過的東西,讓你的風法超脫大道之外,加上你的風道難以捕捉罷了。高等仙法,能對你形成壓製,所以你連班輸青萍一擊也無法應對。”


    “你看不起武院,看不起看門犬,可是你連看門犬都不如。”


    令狐仙麵色煞白。


    他的一切都被看透,而且...李止衡的身上,散發著一股高等仙人的氣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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