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宮的嫦娥仙子們向著月神離去的方向,深深地拜下。


    身後,通往神界的光門已經打開。


    牡丹衝著小白招手:“小白,我們該走了。”


    小白後退了一步搖頭:“我已經決定了,我不去天界了,我要去人間界等月神姐姐迴來。”


    牡丹道:“月神大人放不下自己的職責。而你隻是個孩子,沒有那些職責和束縛。若是隨便下界會斷送你的仙途,也許永遠也迴不來了!”


    蘇姐姐也道:“茫茫人間,世界眾多,你去了也未必能再遇上月神大人。就算遇上了,可月神大人轉世為人,未必能記得你。小白,你不要任性,跟我們走吧。我們一起去神界等月神大人迴歸神位。”


    小白的身體卻突然飄了起來,長長的披帛在身後翻飛:


    “我心意已決。不管人間界是什麽樣子的,不管我會在哪個世界,總有一天我能遇到祂。月神姐姐不記得我也沒關係,我記得祂就夠了。我會找到祂,我會告訴祂一切的一切,我不能讓祂在人世間沉淪。祂是神明,是高高在上的月神,職責完成之後就理應要迴來!我一定會把祂帶迴來!”


    嫦娥們本想將小白拉迴來,可她向著人間的方向越飄越遠。而嫦娥們很多很多年前就拋棄了世俗的約束、背棄了人間,無法再迴去了。


    牡丹哭了:“小白你這個傻孩子!你真的不知道人間對女子是多麽的刻薄……既然你要去,那多留些自保的能力吧!”


    說著,她揮手將自己的一絲仙力注入到小白的身體裏。


    其他的嫦娥們也紛紛效仿,都將自己的仙力分給了小白。


    虛空之中,小白對著眾仙娥揮手:“謝謝諸位姐姐,我一定會找到月神姐姐!”


    小白離開了月亮,嫦娥仙子們也紛紛踏上了鏈接神界的通道。


    月亮上就隻剩下了高聳的月宮孤獨的矗立,再沒有神、也沒有仙。


    不知道過了多少年,失去靈氣支撐的月宮漸漸坍塌,化成了塵土廢墟。


    放眼望去,隻剩下了一片荒蕪。


    小白擁有眾仙子贈與的仙力,依然得以保留原身,維持六歲孩童的模樣。


    起初,她對於人間的一切都充滿好奇。


    人間景色比月亮上美多了,這裏的天空格外的湛藍,還分出白晝與黑夜。清朗的夜晚一抬頭就能看到月亮。


    從這裏看月亮果然很美,瑩亮如玉盤般高懸,陰晴圓缺各有姿態。


    人間很熱鬧,大街小巷都是人。他們還製造出了很多有意思的玩意和好吃的食物,叫人流連忘返。


    可是很快,小白就發現人間所有美好的背後還藏著諸多的不公、壓迫、剝削。


    尤其是對女子,格外的刻薄。


    女子明明是那麽美好的生靈,她們負擔著生兒育女,種族繁衍的偉大責任,理應被世人尊敬厚待。


    可這裏的女人卻被戴上了一層層的枷鎖。


    有些成為了男人的私有財產,可以隨意榨取價值,也可以轉手被買賣。


    生男生女本該順其自然,可不知道為什麽,生女卻成為了一種過錯。


    於是女子在不知不覺中淪為了生育工具,不停地懷孕生產。母體的損傷,似乎不值一提,而香火能否延續則被看成了一等一的大事。


    而男人們掌握了世間的權勢和財富,卻連知識都不願意分享。還美其名曰:“女子無才便是德。”


    當知識被壟斷在男人的手裏,當仕途之門隻對男人開放。


    女人就隻能被困在方寸之地,不得不依靠男人而活。


    她們在不知不覺中活成了菟絲花、籠中雀,還要被罵一句:“頭發長見識短、離了男人就活不了!”


    小白很不喜歡這樣的世界,她更加不明白為什麽月神姐姐要為這樣的世界,這樣卑劣的人放棄自己的神位,義無反顧地踏入輪迴。


    “我縱然有再多的不滿,但這個世界既然是月神姐姐要守護的世界,我自然不能破壞。”


    “隻是我厭惡這樣的世界,厭惡到極致!”


    “我從前聽牡丹姐姐和蘇姐姐說過她們當年為人時的經曆。蘇姐姐被丈夫毆打,在絕望中投井自殺。”


    “牡丹姐姐少時被賣進青樓,後被大官贖身為妾。可沒多久,又被轉賣給了另一戶人家……那些自稱謙謙君子的男人卻把女人當成了一件玩物,轉賣、贈送,還洋洋得意的覺得這是風雅的事。”


    “牡丹姐姐年老色衰後被趕出家門,淪為低等娼妓,染了髒病受盡折磨而死。”


    “還有其他姐姐們,也都是飽受苦難。她們都說,人間可怖之極,會吃女人的骨血。”


    “我從前不懂那話的意思,總覺得她們在故意嚇唬我。”


    “可當我走過人間的角角落落,看過許多像蘇姐姐、牡丹姐姐一樣的女子的時候。我才知道,原來真實的人間比她們描述得更加恐怖。”


    “我沒有找到月神姐姐,卻看盡了女子悲慘的遭遇。某天我忽然明白,為什麽月神姐姐要留在凡間了。”


    “月亮至美至柔,代表著世間的眾多女子。但凡有月光普照之地,總能帶來光明和希望。也許,月神姐姐不忍心放棄那些可憐的女子,才甘願和她們一起墜入凡塵。”


    女孩望著桑非晚,眸光瑩亮:“月神姐姐,我找了你很久也沒找到你。後來我太累太累了,所以就睡著了。”


    “月神姐姐,我是不是睡了很久?”


    桑非晚並不確定自己是不是她口裏的“月神姐姐”,隻是看到她過去的記憶,知曉她本性至純至真,心裏自然有幾分心疼。


    “你確實睡了很久。不過那樣也好,夢中時光轉瞬過,有時候太過清醒未必就好。小孩子,還是應該快快樂樂的才好。”


    小白的臉上露出了甜美的笑容,她拉著桑非晚的手,開心地說:“你看我沒有騙你吧,你真的就是月神姐姐。”


    而桑非晚則趁機問道:“山南農場活人異變成動物,是你弄的嗎?”


    “什麽?”小白眨巴了下眼睛,一副懵懂無知的模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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