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距離十二點,還有十秒鍾時間,網友們已經開始自發倒計時了,等公屏上倒數至“1”的時候,躺在床上的小郝忽然直愣愣地坐起。


    他眼睛還是閉著的,猛然坐起的樣子,好像是機器人被突然喚醒了一般。


    “兒子?兒子?”


    紫風鈴小心翼翼的旁邊喊著,男孩卻置若罔聞,動作僵硬地下床,鞋子也不穿就那麽直直地往前走。


    這時,病房門被人從外麵推開,一個中年人走了進來:“怎麽了?大晚上非要讓我趕過來!哎,兒子你怎麽突然起來了?我兒子醒了,你怎麽不早說?”


    紫風鈴和丈夫離婚多年,彼此間早就形同陌路。


    兒子生病後,這男人也沒盡過什麽父親的責任,匆匆看過兩次,數落幾聲後就甩袖離去。


    今晚,要不是桑非晚要求,紫風鈴也不會喊他來。


    此刻聽到男人的問話,紫風鈴來不及多說,隻道了句:“你兒子中邪了,你趕緊攔著,別讓他跑遠了!”


    “中邪?什麽意思?”男人一頭霧水,罵罵咧咧:“你怎麽伺候我兒子的?怎麽把人伺候得中邪了?我兒子要有個三長兩短,看我不打死你!兒子,兒子你去哪?別嚇唬爸啊,兒子!”


    兒子對父親的喊聲也置若罔聞,徑直和父親擦肩而過,走出了病房的門。


    到了走廊門口,他就開始跳皮筋,一邊跳還一邊唱:


    “小皮球,架腳踢,馬蘭開花二十一,二八二五六,二八二五七,二八二九三十一……”


    明明是個子挺高的大男孩,可跳的動作卻格外輕盈靈巧,好像他的腳下真有長長的皮筋一樣。


    男人都看呆了,突然又反應過來:“叫醫生啊,趕緊叫醫生啊!”


    紫風鈴悲傷地道:“叫醫生沒用啊。等過了這一陣,他又會昏迷不醒。不過我連線了玄學主播,她肯定有辦法的!”


    她一邊將手機對著跳皮筋的兒子,一邊詢問桑非晚:“主播,你看清楚了嗎?我兒子每晚都是這樣跳皮筋,每次大概跳十分鍾左右。如果中途被人打斷,就會提前暈倒。”


    直播屏幕裏,桑非晚眸光冷冷地看著走廊裏的一幕,忽然開口:“冤有頭債有主,不要再纏著無辜的人了。”


    隨著話音落下,男孩跳皮筋的動作戛然而止,下一刻他突然轉過身來,麵向他的父親睜開了眼睛。


    他的眼神格外冰冷,看得中年男人心頭一驚,結結巴巴地說:“兒,兒子,你怎麽了?我是爸爸呀,你不認識爸爸了?”


    男孩沒有說話,慢慢地走向男人,一字一頓地說:“還,我,命,來!”


    中年男人還沒反應過來,就被掐住了脖子。


    紫風鈴見狀嚇了一跳,趕忙過來拉住兒子的手喊著:“兒子你快鬆開,他再渾蛋,你也不能掐死他啊!”


    男孩的力氣大得驚人,紫風鈴用盡了力氣也沒能讓他鬆手。


    生怕兒子手上沾上人命,她隻好大聲地叫了起來:“救命啊,救命啊!”


    旁邊病房裏的家屬們聽到動靜紛紛出來,見到這一幕都不由分說的上前阻止。


    而原本還兇神惡煞一樣的男孩,在周圍的人多起來以後,眼一翻,再度暈了過去。


    中年男人死裏逃生,跌坐在地上,好一陣子臉色才漸漸緩過來。


    緩過神來,他又開始罵罵咧咧:“臭娘們兒,你到底給兒子說了些什麽?平常對我愛搭不理也就算了,今天居然要殺我!兒子要殺老子,反了天了!”


    紫風鈴氣惱地道:“你豬啊,你看不出來兒子中邪了嗎?趕緊搭把手把兒子抬迴病床上,王八蛋你真想斷子絕孫嗎?!”


    男人這才反應過來,而這個情況好像確實不正常。見大夥兒都在幫忙,他才趕忙起來,把暈倒的兒子抬迴病床。


    大家都還圍在病房裏指指點點,直到把值班的醫生護士驚動了,大家才各自迴到各自病房。


    等到房間裏隻剩下紫風鈴一家三口的時候,她才拿出手機詢問桑非晚:“剛才到底是怎麽迴事?我兒子差點殺人了!”


    “他之前雖然也半夜起來跳皮筋,可從來沒有對誰動手過。”


    “剛才要不是隔壁病房的家屬力氣大,把他給拉開了。他就真的殺人了啊!太嚇人了,我的心到現在還砰砰地狂跳。”


    桑非晚道:“事情已經很明朗了,一切的根源就在你前夫身上。”


    “什麽?為什麽在我身上?”前夫男不解地問。


    如果說,他之前還不相信什麽中邪的事,經曆了差點被兒子掐死的事後,就不由得他不信了。


    桑非晚嗤笑:“忘記了嗎? 33年前,你害死了一個小女孩。”


    紫風鈴吃了一驚:“你說誰?33年前,我前夫還是個孩子啊,怎麽可能……”


    然而當她看到丈夫的臉色慘白,眼神閃躲的時候,瞬間明白過來什麽。


    她一把拽住男人的胳膊,追問著:“主播說的是真的嗎?你當年真的,真的害死過人?”


    中年男人神情慌張,急忙否認:“我沒有害死過人,沒有!你們不要亂說話啊!”


    桑非晚道:“你可以不承認,但你的兒子會因為你喪命。”


    中年男人猛然抬起頭,眼神終於流露出了害怕的情緒,可他第一時間不是關心兒子死不死,而是站起來就想奪門而逃。


    “站住!”桑非晚一聲冷喝,語氣帶著蠱惑之力:“事情還沒有說清楚,你怎麽能走呢?不準走!”


    男人發現自己的腳步好像被釘住了一般,無法再往前邁動一步。


    他開始害怕,顫顫巍巍地問:“你到底是誰?你……你想幹什麽?”


    桑非晚輕笑:“我隻是想讓大家聽到真相。33年前,發生了什麽?如實道來,不要隱瞞。”


    麵對鏡頭,麵對前妻和昏迷中的兒子,中年男人顯然不太願意提及過去,支支吾吾的遲遲難以開口。


    紫風鈴愛子心切,一拳錘在中年男人的胸口,逼迫道:“你說呀!都這個時候了,還有什麽不能說?你真想看到你唯一的兒子去死嗎?”


    看著病床上一動不動的兒子,男人雖然有幾分不舍,可還是倔強地咬著牙一言不發。


    直到桑非晚淡淡的聲音再度入耳:“說吧,你當年做下的惡,一五一十的全部說出來吧,說出來吧……”


    他也不知道為什麽,明明下了決心打死也不說的,可當桑非晚的聲音入耳,卻輕而易舉地瓦解了他所有的心防。


    打死也不想說的真相,就莫名其妙地說出了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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