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聽桑非晚道:“纏著你媽的鬼魂都是生前被她害死的老人。他們怨氣滔天,執念難消,所以才會纏著你媽。你隻要化解他們的怨氣就可以了。”


    “怎麽化解?”他迫不及待地問。


    “辦法很簡單,隻需帶著你媽去每一個受害者墳前,當著受害者的家屬的麵誠心磕頭道歉,即可化解。”


    “啊這……”


    道歉的事兒還好說,反正嘴皮子一動說幾個對不起,不難辦到。


    可要當著受害者家屬的麵兒道歉,那不就等於承認殺人的事情嗎?


    殺人犯法呀!而且還會麵臨巨額賠償。


    桑非晚仿佛洞穿了他心底的為難,提醒了一句:“必須要當著受害者家屬的麵兒道歉才行。”


    “老人們死得冤,兒女們卻渾然不知,完全被蒙在鼓裏。他們怎麽能甘心呢?所以讓兒女知道真相也是他們的執念之一。”


    “主播,還有別的辦法嗎?”王嬸的兒子不想當眾承認事情的真相,更不想被追究責任。


    桑非晚道:“隻有這一個辦法才能化解,否則你媽會一直被陰魂纏身。家屬的聯係方式我可以幫你算出來私信給你。”


    男人聞言沉默了一陣,然後道了一句:“我現在思緒很亂,剛才的那些事情,我還需要再想想。想好了我再做決定。”


    說罷,他果斷地切斷了連線。


    【這就走了?我還沒看過癮呢,哎哎別走啊!】


    【所以兒子到底會怎麽選呢?帶著他媽去負荊請罪?然後被追賠、被判刑?】


    【哎,攤上這樣的媽也夠倒黴的!】


    【倒黴也認了呀!好在現在的刑罰不連坐。】


    【誰說不連坐的?家屬有案底,後代不能考公啊。搞出名了,以後找女朋友都找不到。】


    【所以到底會怎麽選?主播還會跟進後續嗎?】


    【其實不需要主播跟進,隻需要關注後續的社會新聞。王嬸投案自首,肯定會被爆出來的。】


    自首、懺悔,還是繼續被邪祟纏身?


    這是一道兩難的選擇,決定權不歸王嬸,而是在她的兒子手上。


    桑非晚今晚的直播全部結束,可有的故事還在進行中。


    比如,那個口口聲聲說魚缸裏的魚成精的網友。


    此刻,因為直播結束,知魚之樂也放下了手機。


    他抬頭間,就看到了辦公桌上的魚缸。


    那條紅色的小金魚漂浮在水裏,正隔著玻璃望著他。


    一個缸之隔,仿佛隔開了兩個世界。


    他看到魚嘴一張一合,似乎在說話。又看到魚的眼睛,漆黑圓潤,看著他的目光,居然有幾分楚楚可憐。


    他居然在魚的眼睛裏看出了人才有的情緒!


    “你真的是一條成精的魚嗎?”


    人類對於未知的力量,總會有一種莫名的恐懼。


    他喜歡魚,養魚對他來說是一種樂趣,能給他帶來很高的情緒價值。


    可是一旦魚成精了,情況就變得有些微妙了。


    他既好奇成精之後會帶來什麽特殊的變化?


    又有些恐懼,這種精怪會不會對人類產生威脅和傷害。


    所以他求助於桑非晚,想解開心裏的謎團,弄清楚那魚給他寫字是出於什麽緣故。


    又希望得到一個肯定的答案,確定紅兒是否會傷害自己。


    知道剛才桑非晚私信的最後,特別告知了一句,魚對他不會有傷害,他才稍稍放心。


    手指放在魚缸上,隔得玻璃,他虛虛地撫摸了下魚:“真想不到,我居然有一天會養到一隻成精的魚。”


    魚缸裏的魚看到他手指,也連忙往前遊了兩下,似乎是想觸碰到他的手指。


    在撞到玻璃後,小紅魚還有些不甘心,居然把身體橫過來貼在玻璃壁上。


    這樣的互動,之前也有過。


    那時,他一直以為這魚隻是單純的有靈氣而已。現在才感覺到,魚想和他親近。


    他的心不由得一軟:“小紅,你放心。就算你成精了,你不傷人、不作惡,我還是願意好好養你的。”


    就在這時,辦公室外忽然傳來“哢噠哢噠”高跟鞋敲擊在地麵時發出的聲音。


    難道是主播派來的人過來了。


    知魚之樂趕忙站起來,就看到辦公室的玻璃門被人推開。


    出現在眼前的,是一個再熟悉不過的身影。


    “老婆,你怎麽來了?”


    他的妻子長得眉清目秀,非常漂亮。


    妻子最近的打扮,也越來越精致。


    即便是半夜三更出門,依然畫著精致的妝容。一頭飄逸的長卷發披散在肩上,搭配的一身紅色的連衣裙,以及紅色的高跟鞋,往那兒一站,婷婷娜娜,風情萬種。


    知魚之樂和妻子以前是大學校友。


    在學校的時候,妻子被男生們奉為冰山女神,追求者眾多。


    知魚之樂也是其中一員,最後成功地贏得了美人的芳心,並修成了正果。


    妻子小蘇,雖然一直都這麽漂亮,但以前的她喜歡化淡妝,穿的衣服也多是以素雅為主。


    直到最近幾個月,她的穿衣風格才漸漸有了變化。


    隻是男人並沒有意識到這些變化代表的含義。


    他隻是有些意外,為什麽這個點妻子會突然來訪。


    知魚之樂下意識地拿過一個文件夾,把魚缸給遮擋了起來:之前就因為這條魚,老婆差點和他離婚。他可不想再為此和老婆發生矛盾。


    妻子走進來,果然沒有發現桌上的魚缸。


    “咦,怎麽辦公室就你一個人在加班?別的人呢?”


    “他們都先走了,剩下的事我自己來就行。”男人隻能繼續撒謊,不敢告訴妻子魚成精的事兒,怕嚇到她。


    “老婆,你要來怎麽也不提前給我打個電話?”


    妻子小蘇舉起了手上的飯盒,語氣溫柔:“老公,我來給你送宵夜。我怕你加班辛苦,會肚子餓。又擔心你總吃外麵的食物不健康,正好晚上煮了雞湯,就給你送來了。”


    “等我下班迴去吃就行了,你大老遠還給我送來,不嫌麻煩呀?”話是這樣說,可知魚之樂心裏還是暖暖的。


    小蘇把飯盒放到桌上,湊過去親了親丈夫,嬌柔地道:“可人家就是想給你送嘛。你加班一直沒迴來,我一個人在家實在太沒意思了。”


    男人被妻子撩的,一陣心花怒放,一把將妻子薅進懷裏,動情地說:“老婆,你最近真是越來越迷人了。”


    小蘇修長的手指輕輕地點了點丈夫的鼻尖兒:“那你喜歡我這樣嗎?你喜歡我現在的樣子,還是以前的樣子。”


    男人嗅著的妻子身上傳來的香水味,神情有些癡迷:“都喜歡。”


    “不行,必須要選一個!你到底喜歡人家現在的樣子,還是以前的樣子?”


    “不管是現在還是以前,不都是一個人嗎?”


    “以前我總是對你兇巴巴的,以後我會對你溫柔一些好不好?”


    “好。”


    “那你喜歡我現在溫柔的樣子,還是以前兇巴巴的樣子?”


    “當然是溫柔的。”


    小蘇嫵媚地笑了,手指不安分地撫摸著,輕而易舉撩起他的情欲。


    而她眼角的餘光撇向魚缸所在的方向,似有所指地道:“是我的男人,永遠都隻能是我一個人!”


    水中的魚兒在默默垂淚,可淚水融進水裏,沒人知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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