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四九城大院子裏長大,葉元什麽樣的厲害人物沒有見過。


    但那種詭異古怪的感覺,讓他卻忽然不敢和她對視,轉頭狼狽“啪”的一聲關上車門。


    車子疾馳而去。


    ……


    對街的樓裏拿望遠鏡看著這一切的向三,嗤笑了一聲,輕蔑地說:“葉元這個廢物,一個女人就讓他落荒而逃。”


    不過……


    從他這個角度,用望遠鏡剛好看見寧媛的大半側臉。


    他看見她眼睛被路燈折射出一種古怪的光,讓人悚然。


    但也就是一瞬間而已。


    寧媛轉頭迴來,又像平常一樣,皺著小眉毛低頭去看她的腳踝,一臉鬱悶。


    仿佛一切都是因為路燈光太晃眼導致的錯覺。


    向三眯了眯眼:“那女人……”


    “那位怕是手上見過人血,我能感覺到……而且……她剛才那種氣勢……不是一般人,不好說。”


    向三身後高大的男人放下望遠鏡,低聲說了一句。


    戰場上下來的人,見多了,自然有自己的判斷。


    向三一頓,看著寧媛纖細的身形,舔了下唇角,冷哼:“見血,殺雞也是見血,有話就說!”


    男人沉默了一會,才說:“說不準,有些像解放前道上堂口掌事兒。”


    他的師傅解放前就是道上堂口的掌事兒,手裏的攤子和生意做得很大,那種邊緣人物很難形容。


    向三沒好氣地冷笑:“扯淡,這女人才二十出頭,解放前她還不知道在哪裏呢!”


    “你不如說她和寧家一個姓,所以她是寧氏集團的大小姐!”


    當初他們就調查得清楚——


    寧媛的養父母就是寧家的傭人,寧媛這不知道哪個垃圾桶撿迴來的賠錢貨才有幸得了這個姓。


    寧媛能得到寧氏的資助,可沒少利用養父母蹭寧家關係,沾了這個姓的光!


    最後還不是毫不猶豫地出賣養父母,換取立功表現。


    何蘇、秦紅星也都懷疑,寧媛早就知道榮昭南身份,當初才肯以知青身份嫁給他一個人人唾棄掃牛棚的家夥。


    心機深重。


    跟在向三身後的男人沒迴應他,隻是掃了一眼附近的人群——


    “向三哥,咱們還是走吧,這附近有榮昭南的人,剛才如果不是那個小販先拉了一把寧媛,他們估計也會出手。”


    向三嗤笑:“榮昭南對這村姑看得挺嚴實。”


    但他難得沒再繼續罵罵咧咧,隻是從望遠鏡裏定定地瞅著寧媛的背影。


    看她一瘸一拐地去和邊上戴草帽的漢子說話。


    他才冷冷地道:“一會找個地方給何蘇打個電話,跟她說說今天的情況,出乎我們意料的精彩。”


    他本來隻是探查了寧二夫人今天的行程,讓人找了理由把葉元叫過來,挑起他們的口角。


    沒想到葉元居然把葉冬也叫來了。


    葉冬這個女人除了一張臉長得像秋姐,其他和葉秋姐差了十萬八千裏,就是個劣質仿品而已。


    果然把場麵搞得足夠難看。


    可惜,寧媛沒有受太重的傷,又被人擋著了……


    向三放下望遠鏡,冷眼掃過李工頭,皺眉:“我們走。”


    “是!”高大的男人跟了向三離開。


    ……


    寧媛看著車子像落荒而逃似的開走,深吸一口氣,轉身朝著李工頭走去。


    她忽然感覺有一道不懷好意的目光盯著自己,下意識地猛扭頭。


    但除了看熱鬧的人,就是……


    她裸眼視力逼近5.3,就是這麽一抬頭,似看見不遠處對街窗裏,有熟悉的人影消失在玻璃後。


    寧媛眉心一擰,忽然靈光微閃難道是……向三?


    是她看錯了嗎?


    李工頭看著她那樣子,趕緊上前扶著她:“你沒事吧,寧顧問!”


    寧媛這才扭頭迴來,朝著李工頭搖搖頭:“沒什麽,就是剛才扭了下腳。”


    她有些納悶地問:“李大哥,你不是在柔山水庫巡邏員的嶽父家裏看孩子嗎?”


    留著絡腮胡的粗獷高大的李工頭,此刻卻縮著肩膀,有些局促不安地捏著出手裏的秤杆——


    “我閑著也是閑著……孩子還小,用錢的地方多。”


    寧媛這才注意到李工頭還有個小板車,上麵堆著賣了一半的糖耳朵,還有一杆舊秤、包糖耳朵,小心裁出來的報紙,和一個裝著衣服的包袱。


    她有些納悶:“你沒領到工資和補貼嗎?”


    之前李大哥迴去的時候,她就給他付了兩倍的工資,更別說還有感謝他救了自己的禮金。


    加起來也有大幾百了,足夠農村人家活兩年了。


    李工頭愈發不自在,隻幹巴巴地說:“天天呆嶽父家,光吃飯不合適……嶽母讓我出來幹點個體戶,我想著閑著也是閑著。”


    寧媛忽然明白了。


    李大哥是孤兒。


    他老婆死了,孩子寄養在嶽父嶽母那裏,但他嶽父嶽母卻肯定和兒子孫子住在一起。


    女兒和外孫都算是半個外人,何況女兒都死了。


    這個女婿來投奔長住,是叫人戳脊梁骨的事兒。


    他哪怕給了嶽父嶽母錢,也沒辦法在嶽父家久住。


    他又沒有介紹信,不能更不舍住招待所,隻能白天不知道去哪裏搞點糖耳朵擺攤兒,晚上靠著板車找個橋洞睡一會。


    她看著他那個裝著毯子和舊衣服的包袱,沉默了一會,歎了口氣——


    “李大哥,這段時間,你要不介意就跟著我幹個保鏢吧,你住的地方我來想法子解決。”


    反正保鏢多一個不多,少一個不少。


    她出門送個老哥的功夫,都能遇上葉元兄妹這麽晦氣地扭了腳丫子,還是小心點好。


    李工頭聞言,瞬間眼裏閃過驚喜的光,但隨後有些不安地垂著頭:“這樣……這……不太好,寧顧問你已經很照顧我了,給了我很多錢了,我不能占你便宜。”


    “你也不是占我便宜,你看見我得罪人了,多一個人跟著保護我,我也安心點。”寧媛歎氣。


    說到底,李工頭也是因為她才倒黴。


    而且……如果剛才那個窗戶裏的人是向三的話,那家夥不知道又在耍什麽陰謀。


    她可不相信世界上有那麽巧合的事兒。


    如果剛才和葉元兄妹的衝突是他策劃的話,李工頭已經在滬上得罪了他一次。


    這次,李工頭又無意橫插一杠子,向三那種陰狠的家夥肯定不會放過李工頭。


    \"你……自己能進去嗎?\"李工頭有些擔心地問寧媛。


    說話間,小六子已經陪著寧二夫人和秘書們幾個人一起匆匆趕出來。


    \"小寧,你沒事吧?\"寧二夫人擔心地過來,一把扶住寧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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