榮昭南的俊臉也瞬間陰沉下來。


    他提了外套直接和老徐一起開車去了現場。


    現場已經有公安技術人員在勘查了,車子也已經被撈起來。


    唐珍珍父母都不會遊泳,全都活活淹死了,負責押送的兩位公安人員也犧牲了。


    “根據現場的痕跡來看,車子像是閃避什麽,然後猛打方向盤,撞破了橋上的護欄,掉下了黃浦江。”刑警隊的人給榮昭南神色凝重地介紹了情況。


    隨後,他又說:“但出事時地方偏僻,目前沒有目擊者,我們還會加緊走訪附近群眾。”


    榮昭南走到護欄邊,看著斷掉的鋼筋。


    他臉色冰冷地沉吟了好一會,忽然開口:“這件事和內部的人有關係,和特務活動關聯性不大。”


    老徐點頭:“沒錯,能提前知道看守所內部消息和車子出行路線的,必定是咱們自己人。”


    他皺眉:“但如果和特務活動關聯不大,為什麽他們會做這些事?感覺他們在殺人滅口,不想我們查到境外藥物的來源!”


    如果是這樣,那不是更應該懷疑是特務活動麽?


    榮昭南看著黑暗中奔騰流淌的黃浦江,淡淡地道:“因為下藥這件事和後麵殺人滅口兩件事,行事人的風格非常不同。”


    他頓了頓:“前者陰險小心謹慎;後者則大開大合,甚至隱藏著挑釁,就像他們不怕咱們查一樣。”


    前者的行事,如果不是因為寧媛對唐珍珍非常忌憚,堅持要讓阿恆來查看衛恆的情況,唐珍珍是會得手的。


    後者更像是突然橫插一手,不像是幫前者掃尾,倒是像一種挑釁。


    老徐認真地想了想:“我會繼續跟進這裏的事,也會讓人去保護好衛恆同誌。”


    牽扯到這件事還活著的隻有衛恆了,雖然感覺他未必能知道什麽,但以防萬一比較好。


    榮昭南再次抽了一根煙出來點燃,吸了一口煙:“陳辰去保護衛恆,把阿恆抽出來,放迴寧媛身邊。”


    雖然唐珍珍一家子都要死絕了這件事,看起來跟寧媛沒有關係,但他總覺得哪裏有什麽不對勁。


    老徐沒有質疑榮昭南的決定,隻幹脆地點頭:“那我跟著隊長!”


    兩人沉默地看著黑暗中滾滾而去的黃浦江,都沒有再說話。


    ……


    “黃浦江可真是個風水寶地,從解放前開始就是青紅幫埋人的地方,如今看來,確實很合適埋人,都不用掃尾。”


    一道男人微沙啞的聲音響起,他看著窗外的江麵,也點了根煙。


    另外一道男音淡淡地道:“可惜,醫院裏,那個叫唐珍珍的還活著,她要死了,想必更能給榮昭南添堵。”


    高大的男人嗤笑:“不是說那女人狀況越來越差了麽,都不用等我們下手,她就已經不行了。”


    “你覺得她和她父母死了,能混淆榮昭南的視聽,把他們往特務活動上引導?”另外淡淡的男音再次問。


    高大的男人用犬齒咬著煙:“管他上不上當呢,他不高興,咱們不就高興了?嗤!”


    另外一個男人慢吞吞地倒了一杯茶:“說得對,咱們好不容易抓到他的蹤跡,可不能讓太歲再溜了。”


    高大的男人嘿嘿一笑:“溜不了,他女人不也在滬上,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廟。”


    ……


    第二天一早


    醫院裏,衛恆正光著上身在房間裏做運動,突然聽見門口響動。


    他下意識地就拉了衣服往自己身上套,有點生氣地說:“周恆,你怎麽迴事,每次進門都不敲門!”


    結果一迴頭,就看見陳辰提了一個飯盒進來。


    他愣了一瞬間:“怎麽是你,阿恆呢?”


    陳辰悶悶不樂地把飯盒往桌子上一放:“她去跟著小嫂子了,隊長讓我來給你當保鏢。”


    說完,他斜了一眼衛恆:“你不是看見阿恆就沒話說嗎,你們兩個天天大眼瞪小眼,還不稀得看見我?”


    特別是阿恆,一天到晚苦大仇深,沒事兒就嚎——


    她再天天送飯和考慮衛恆吃什麽合適,就要長出賢妻良母的腦子了!


    衛恆輕咳一聲,垂下眼:“我隻是奇怪出了什麽事而已。”


    陳辰把唐珍珍的事兒說了,衛恆劍眉一擰,神色複雜,他畢竟和唐珍珍確實談過一段時間的對象。


    雖然對方不是什麽好人,但突然一家子差點絕戶了,還是很錯愕。


    衛恆想了想:“這件事很古怪,我雖然參與過一些特殊任務,但我還不至於能讓敵特那麽重視。”


    又是用唐珍珍來接近他,給他下藥,又是殺人滅口。


    陳辰點點頭:“隊長也是這麽說的,所以叫我和周恆保護好你們兄妹。”


    衛恆聽到周恆的名字,表情瞬間閃過怪異,然後又恢複了平常的樣子。


    他腦海裏偶爾會閃過一些片段,應該不是真的……


    可他為什麽總產生這種詭異的幻覺。


    國外的這兩個藥物也實在太過厲害了點。


    ……


    寧媛正在學校宿舍裏寫申請暫時不上課,去實習的報告——


    因為她現在實在分身乏術,又要顧上課,又要管店,還得學習商務英語和各種經營管理的知識。


    唐老爺子建議她暫時停課。


    經濟係教導再多的理論,都不如親自去實踐一迴,迴來之後也好更深刻地領會課本上商業知識。


    集中精力做好自己最要緊的兩件事。


    寧媛剛吹幹信紙上的墨水,忽然看見阿恆站在宿舍門口朝她呲牙一笑。


    她頓時起身,有些驚訝地問:“你怎麽來了,阿恆,你不是在醫院盯著我哥嗎?”


    阿恆嘿嘿一笑:“隊長讓我跟著你,擔心你有事兒,我終於不用天天扮演送飯老媽子了!”


    她這一身本事,可不是為了來當老媽子的!


    寧媛看著阿恆眉飛色舞的樣子,心裏有些無奈。


    這段時間的相處,大哥和阿恆之間非但沒有產生任何感情的苗頭,看起來都對對方很不耐煩。


    寧媛收迴心思,問:“到底怎麽迴事,他為什麽突然讓你來跟著我?”


    阿恆把唐珍珍差點被滅口,而唐家二老進了停屍房,唐家能正常喘氣的就剩下唐珍珍的弟弟了這些事告訴了寧媛。


    寧媛聽得心情複雜,她是真沒有想到自己重生之後,帶來的改變會把唐珍珍的命運影響成這樣。


    可,她聽到這個消息,卻對唐珍珍一家生不出絲毫憐憫。


    甚至想冷笑——善惡到頭終有報!


    她記得上輩子,唐珍珍可是過得非常舒坦的。


    大哥死了之後,她大著肚子和她工作單位的局領導結婚了,還帶著那野種占著烈士遺屬的好處。


    “行吧,既然是榮昭南要你跟著我的,咱們就一起唄。”寧媛大眼彎彎。


    接下來的一個月的時間裏,寧媛就帶著阿恆開始出入第十百貨大樓的裝修改造現場。


    寧秉宇有要緊事迴了港府,但留下了葉特助,迎接港府過來的經營團隊。


    作為總裁特助,葉特助對業務非常嫻熟,而且是真正的溫文爾雅,很有耐心,有問必答。


    除了每天要檢查寧媛的功課,還帶著她參與港府團隊的會議,參與百貨大樓的改造工程。


    寧媛就像一塊海綿如饑似渴地吸收著所有的知識,偶爾會被喬大叔一個電話拎過去向他匯報進度。


    雖然辛苦,可也還算順利。


    但是,事業順利,感情仿佛總會有一點不那麽順利,比如……


    寧媛剛頭頂著安全帽從第十百貨的施工改造現場鑽出來,就突然被人擋住了路。


    “寧媛,許久不見,你這鄉下人,還是這樣一副村姑樣。”


    秦紅星抱著手臂,冷眼上下打量著寧媛。


    寧媛當然知道此刻自己灰頭土臉的,當初在鄉下第一次看見秦紅星的自己,還是稍稍有點自卑的。


    畢竟人家幹部子弟,穿著打扮一看就跟自己不是一個世界的人,還是榮昭南的未婚妻。


    但此刻,寧媛看見一身洋氣的秦紅星,隻有不耐煩:“你想幹什麽,有事找榮昭南去,來堵我幹什麽!讓開!”


    這女人怎麽又出現了,當初又不是自己讓榮昭南和她解除婚約的。


    自己一身灰不溜秋的工裝加頭盔,滿身都是灰,正難受,還想趕著去洗個熱水澡!


    秦紅星卻沒有讓路的打算,冷冷地看著她:“嗬嗬,不是讀了大學麽,還不是在這裏打零工,以為自己讀了大學就能配得上榮大哥了?”


    寧媛冷冷地道:“我配不配得上也不是你說得算的,你配得上,他還不是不要你!”


    秦紅星瞬間像被踩了尾巴,眼底閃過憤怒,抬手就朝著寧媛一巴掌抽過去:\"都是你這個不要臉的第三者,你還有臉說!\"


    但是下一秒,寧媛就一把精準地抓住了秦紅星的手。


    她冷笑一聲,不客氣伸手推了一把秦紅星:“好狗不擋道!我和他是夫妻,你算什麽東西!”


    秦紅星哪裏想到她居然敢說動手就推自己。


    她一個踉蹌,差點摔一跤,狼狽地扶住一邊的鐵欄杆,才沒摔個屁股蹲。


    寧媛嗤笑一聲,越過她離開。


    不遠處,同樣灰頭土臉的阿恆正抱著手臂看熱鬧。


    \"寧媛!\"秦紅星氣得眼睛發紅:“你個賤人有什麽好得意的,如果你不是長得那麽像葉秋,榮大哥怎麽會和你這種村姑結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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