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一封信,在夜色下送入了大勝軍方的手裏。


    許元勝拿到信之後。


    “沒有署名?”許元勝微微蹙眉,不過打開信之後,立即派人喊來了熊鯤,向天雷和薛泰華,給他們看看。


    “應該是真的。”


    薛泰華沉吟道。


    “怎麽說?”向天雷詢問道。


    這封信上的內容,竟是闡述對麵的蠻兵不想打,但迫於汗庭命令,不過他們可以標注出汗庭監軍的位置,屆時一旦開戰。


    給出條件。


    讓大勝軍方集中兵力攻打汗庭監軍所在。


    其它區域,則不能使用火炮和弩箭,雙方各出五萬騎兵對決。


    打,是肯定要打。


    因為他們是蠻人。


    為了部落生存也要打。


    但必須要戰力對等的情況下,麵對火炮,弩箭等,那是找死,他們不願意。


    “對麵的部落首領是阿爾泰和巴圖。”


    “據我們探子偵查到的消息,對方現在是南院大王和東院大王。”


    “過去蠻國隻有南北兩院大王。”


    “現在蠻國軍製更改,分為東南西北四院大王。”


    “而牽製和對抗我們大勝軍隊的,則是南院和東院兩位蠻國王族。”


    “在蠻國鐵木一族屬於皇族,執掌蠻國汗庭,統帥天下蠻人。”


    “在此之下,還有一些王族,有些是冊封的,有些則是實打實的有著王族的實力,是當初蠻國建國之前就勢力雄厚的大族。”


    “不過大多數蠻國王族,一直被汗庭壓製和提防。”


    “此刻這南院和東院兩位大王統帥的族人,就是實打實憑借勢力成就的王族。”


    “現在把他們擺在眼下的位置。”


    “無疑是削弱對方的力量,他們自然是不願意的。”


    “蠻國汗庭一戰,鐵木一族以及其親信,損失不輕,後患也出現了,現在看來蠻國內部也出現了內訌。”


    薛泰華解釋道。


    有他這個常年和蠻軍對戰的一方,講解了蠻國的秘辛,就顯得很容易理解了。


    “這信上末尾,還安排了見麵。”


    “說是會有一件我方感興趣的事。”


    許元勝沉吟道,這封信上乍一看並無署名,書寫用的還是大勝文字,另外關於蠻軍汗庭監軍的位置,也沒有告知的。


    一看就知道對方不想留下證據。


    打算見麵談。


    “許總兵。”


    “我願意去見見對方。”


    “一來相熟,我是見過阿爾泰和巴圖的。”


    “二來依我的身份,也能取信於對方。”


    “三來若是信內屬實,那我大勝軍隊此夜不但能重創蠻兵,還能再讓官道延伸百裏以上,屆時,達三百裏的蠻國國土屬於我大勝土地。”


    “未來對戰蠻國,三百裏縱深,對我們太重要了。”


    薛泰華沉聲道。


    “我也願意前往。”熊鯤沉聲道。


    “我亦然。”向天雷起身道。


    “有薛總兵去。”


    “注意安全。”


    許元勝沉吟道,對旁邊的侯坤看了一眼,讓他迴信,並確定會麵的位置。


    “是!”侯坤點了點頭,轉身走出去。


    等信寫好之後。


    他親自來到了找到信的位置,把信放在此地。


    果然很快一個蠻兵就過來撿走了,很快轉身消失在夜色裏。


    等了不到一刻鍾,對方又放下一封信,再次消失。


    侯坤撿起信,轉身迴到中軍大帳內。


    “大人,這是迴信。”


    “我觀對方雖然穿著普通蠻兵服飾,不過身手矯健,氣息沉然,臨近我軍大帳附近竟無半點心怯,定然是蠻將。”


    侯坤遞過去書信。


    “那就更證明了,這封信的屬實。”


    “如此薛總兵去見麵,也會更安全一些。”


    許元勝點了點頭,打開信,文字很簡單,同意了大勝一方選擇的見麵地點,就把信遞給了薛泰華。


    到時候有他持信過去一趟。


    約定時間在半個時辰之後,東側二十裏的一處水源地。


    “諸位,我去了。”薛泰華拱了拱手,轉身走出了大帳。


    “你也去安排一下,一定要確保薛總兵的安全。”許元勝對身邊的侯坤說道。


    “是。”侯坤立即前去安排,要注意蠻兵的走向,也要安排一些人手護持左右。


    現在天色已經黑透了。


    許元勝,熊鯤和向天雷,都沒有走。


    “這薛總兵是一門心思的想要建立功勳,為其子壯聲勢。”向天雷輕歎一聲,父子拳拳愛護之心,令人感動。


    熊鯤臉色沉靜,隻是嗯了一聲,當年他何嚐不是如此。


    “朝廷上倒是有一些北地遺老們,對於軍政處執掌天下權利頗為不滿,認為軍方參與政權過多。”


    “此事萬大人和我提過。”


    “我給的建議,是加入五個文臣方麵的名額,軍政處人數暫定為十三人。”


    許元勝突然提及。


    他以為向天雷和熊鯤,肯定會脾氣上來的。


    特別是向天雷,那是一點就著,嫉惡如仇。


    反而兩人此刻表現的竟很是平靜。


    “兩位是有什麽忌諱?”


    “連我也不能說了?”


    許元勝嗬嗬一笑,突然提這一茬,也是覺察到熊鯤,向天雷以及薛泰華,這三位老將,最近一段時間內明顯更懂得規矩,不像過去那般隨意了。


    “大勝一統。”


    “確實不適合軍方執政,這是亂國之征兆,曆史種種,猶如昨日。”


    “若是朝廷有顧慮,我可退出軍政處。”


    向天雷拱了拱手。


    “我也是。”


    “但我也有建議。”


    “我等可退出,但政權不可皆落入文人之手。”


    “這些文人殺人不見血,對於我等軍方,不似敵人更甚敵人。”


    熊鯤沉聲道。


    估計這句話能憋到現在才說,已經很不容易了。


    “哎。”


    “我知道許總兵建議軍政處加入五人。”


    “是為了順利推進滅蠻之戰。”


    “我等心裏有數,感謝許總兵還能顧忌當處的同盟之情。”


    “我們年紀大了。”


    “隨時都可以退下,但許總兵可千萬不要退下,要不然我等邊軍重鎮可就沒有任何話語權了。”


    “境內物資一卡。”


    “縱使百萬大軍,也寸步難行。”


    “當初九邊重鎮為何割據一方,我們是有私心,但朝廷內的那些文人,卻是筆鋒不遜色於刀鋒。”


    “壓榨糧餉,派子弟入軍方撈取軍功,把精兵強將納入麾下看家護院,為了防範大戰導致耗費銀兩物資,當初那些坐朝廷的文人,竟然在朝議算過一筆賬。”


    “戰爭賠款以及打一仗之間,到底哪個劃算?”


    “這是他娘的,是飽學之士該幹的事嗎?”


    向天雷氣的就是跺腳,這是他曆曆在目經曆過的。


    許元初沉吟不語,有一些他自然有了解的,更多的從熊鯤和向天雷口中得知,無疑更為詳盡。


    熊鯤和向天雷發了一頓牢騷之後,也不再言語。


    當兵打仗。


    過去如此,現在也如此。


    哪怕不入軍政處,他們也不能對不起帶出來的子弟兵。


    “兩位的意思,我明白了。”


    “有一件事我需要澄清。”


    “軍政處增加五人,不是為了滅蠻之戰的權宜之計。”


    “我個人是堅持,軍政處必須有軍方的聲音,不是為了我,也不是為了你們。”


    “文人治國,確實有先天之勢。”


    “但現在人人為公的文人太少了,他們代表的多是背後的家族以及大商賈的利益,這樣的人治國無法代表廣大民眾的利益。”


    “等什麽時候,底層民眾崛起,覺醒,成為朝廷最為強大的一股力量後。”


    “再談軍方掌國權,是否合適吧。”


    許元勝平靜道。


    “若是真有這一日。”


    “我等情願退出軍政處,還軍權於朝廷和民眾。”


    熊鯤和向天雷同時起身,沉聲道。


    “好。”


    “真到了那日,我也可以退了。”


    許元勝嗬嗬一笑。


    熊鯤和向天雷皆是一笑,他們老了,許元勝還年輕,何況真到那一日,談何容易,那需要國富民強,政治清明,內外無動蕩。


    底層民眾才能真正的崛起,覺醒。


    過了一個多時辰後,夜深了。


    這個時候外麵響起了一連串的腳步聲,很快薛泰華走進來了。


    “不辱使命。”


    “這次來人是蠻國南院大王巴圖,算是見過一麵。”


    “談的還算融洽。”


    “汗庭監軍的位置,已經獲悉,人數大概有六萬兵馬,是一塊大肥肉,運作好了,可以一口吃下,這樣的機會可不多見。”


    “另外他們送出的一則我方感興趣的消息,是鎮北重鎮叛逃蠻國的兵馬也來了,將會在今夜進攻我方,兵力大概在五萬左右,加一起共計十一萬兵馬。”


    薛泰華先是把內情說出來,並走過去通過記憶在地圖上標注好位置。


    這些自然不會落於紙上帶迴來。


    “關於鎮北重鎮,對於叛將,無需留情。”


    “底層兵士,若是願意投降,可以饒其性命。”


    ……


    “另外按照他們的條件。”


    “除了對於汗庭監軍以及鎮北重鎮的兵馬,進行炮轟之外,和對方各出五萬騎兵對決有我青州府騎兵打頭陣。”


    “不過諸位也不可大意。”


    “雖說按照約定,雙方各出五萬騎兵交手,但火炮也要做好必要的準備,防範對方不講信用了。”


    “關於四條官道處的防禦,分別有平北重鎮負責最西側兩條官道,滇南重鎮和西川重鎮負責東部兩條官道……。”


    ……


    許元勝說道,蠻軍方麵拿十一萬兵馬的性命,換來一場各出五萬兵馬的近身廝殺。


    大勝方麵無疑是占據好處的。


    對於對麵蠻兵方麵。


    依大勝在傍晚時部署的防禦,以及列陣的火炮,若是沒有這般私下裏的妥協,巴圖和阿爾泰達近二十萬的族人。


    怕是要犧牲不少。


    “他們兩家出五萬兵馬,各自一分,每家兩萬五就完成了汗庭交代。”


    “至於汗庭監軍以及鎮北重鎮的降兵,一旦攻擊我方陣營,早晚也是會被發現,遭遇炮轟隻是時間問題。”


    “算起來。”


    “戰爭走勢沒有大的改變。”


    “唯獨犧牲的是汗庭監軍以及鎮北重鎮的降兵。”


    “巴圖和阿爾泰這兩人的族人,犧牲反而不多。”


    向天雷笑著道。


    “鐵木斬龍,太相信自己的威望了。”


    “若是換成鐵木塵在世,或許還能壓的住蠻國王族的私心。”


    “這次也算是給他們上一課了。”


    許元勝笑著道。


    “和巴圖以及阿爾泰的私下交易,戰後要不要通知蠻國汗庭一方?”


    “讓他們狗咬狗?”


    向天雷忽然道。


    “不妥。”


    “若是如此,就沒人敢和我方私下交易了。”


    “何況汗庭監軍損失慘重,肯定也會起疑的,何必我們去說?更何況巴圖和阿爾泰定然自信,汗庭不敢拿他們怎麽樣。”


    熊鯤沉吟道。


    “團結一切可以團結的。”


    “哪怕對方是敵人。”


    “若是蠻國內部無法平衡這些境內各族的利益,早晚會分崩瓦解。”


    “這對於我們是好事。”


    許元勝說道。


    眾人皆是點頭。


    很快大戰將在後半夜開始。


    各軍命令紛紛下達。


    雖然有些將領不解,但軍令之下,嚴格遵從。


    各處兵馬紛紛到位。


    許元勝這一夜是沒機會睡了。


    “大人,是在思考騎兵方麵,是有誰來統帥嗎?”侯坤低聲道。


    “你覺得誰最合適?”許元勝隨口問了一句,慕容山在境內養病,循例有下麵的副將統帥最合適。


    不過青州府騎兵損失不小,這次是要加入一些大荒國騎兵以及渭河平原的騎兵才好。


    但一支混合的騎兵隊伍,是要一個壓的住勢的才行。


    “大人覺得我合適嗎?”侯坤尷尬道。


    “你想去?”許元勝問道。


    “我若不去。”


    “大人肯定想自己去吧。”


    “那倒不如我去的好。”


    “對內對外,我的身份,想來足以讓這路騎兵,能夠聽令行事。”


    侯坤直言道。


    “小心一些。”許元勝最後點了點頭。


    “請大人放心。”侯坤沉聲道,轉身就去接下騎兵隊伍,按照預定時間和地點,開始進行部署。


    很快漆黑的夜色下。


    突然間一道亮箭驟然劃破夜空。


    幾乎同時,大勝軍隊所轄區域一堆堆火堆點燃,各部開始進行約定位置拒敵。


    很快從各處傳迴的消息來看。


    蠻兵方麵沒有耍心機,都在預定位置。


    “派人時刻監督騎兵方麵。”


    “若遇不敵,即可召迴。”


    “這次勝利的果實不小了。”


    “初次騎兵混合作戰,依磨合為主,殺敵為次。”


    許元勝放下心來,隻要騎兵方麵損失不大,那這場仗就打的順暢。


    過了大概半個時辰,打的正酣時。


    轟轟轟


    突然從最西側官道上的炮火也開啟了。


    “什麽情況?”


    “那邊怎麽開炮了。”


    許元勝臉色一變,按照部署,最西側不在攻擊範圍內,且偏離蠻兵覆蓋範圍的,算得上觀戰的一方隊伍。


    這個時候負責西側防禦的是平北重鎮薛泰華一方。


    薛懷仁親自騎馬趕過來了。


    “許總兵。”


    “我方在西側遭遇蠻兵進攻,對方並非巴圖和阿爾泰一方。”


    薛懷仁急忙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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