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蔡遠禮提及征兵的事。


    在場的人都是一愣。


    “蔡兄,私自征兵怕是不合適吧,這個事情還是先稟告青州府兵部司的好。”霍山打著哈哈一笑。


    “確實是有那麽一點不合適。”陳大雷幹咳一聲。


    許元勝剛剛一愣的原因,是感覺蔡遠禮是應該知道了兵部司給自己的任命,老家夥知道的東西還真不少。


    自己還沒有來得及顯擺的。


    嗬嗬。


    “大人是打算怎麽征兵?”許元勝笑著道。


    蔡遠禮看了一眼霍山。


    霍山明白是想自己暫時迴避,略微猶豫。他在,還能幫許元勝頂一下。


    放到過去,他肯定識趣離開了。


    現在,他則是看向了許元勝。


    許元勝點了點頭。


    “剛好,我想到還有一些公務沒有處理,就先走了。”霍山嗬嗬一笑,轉身欲下瞭望塔。


    看著一旁的陳大雷,還站著一副欣賞風景的神態,不願走。


    “陳兄,走,一起下去聊聊。”霍山上前就是抓住了陳大雷的胳膊。


    “改日,改日,我看這裏挺好的,廣平縣景色不錯。”陳大雷幹咳一聲,連連擺手道。


    “風景好的地方,很多。”


    “等下我帶你去個好地方,絕對讓你滿意。”


    霍山嗬嗬一笑,他手上一使勁就是硬生生把陳大雷拽走了。


    他是縣尉,拳腳功夫不輸於尋常的兵士,拽走一個文官簡直像拎個小雞仔一樣。


    陳大雷鬱悶啊,掙脫不開,他想待在這裏啊,萬一不小心知道一些小秘密,說不定大家就都是自己人了。


    至於殺人滅口,他畢竟是縣丞,完全不擔心。


    可惜了。


    錯過一個好機會。


    等人走了後,瞭望塔上隻餘下蔡遠禮和許元勝。


    “見過許指揮使!”蔡遠禮鄭重的拱了拱手。


    “蔡大人,真是什麽都瞞不住你。”許元勝拱了拱手還禮一笑。


    “大家都是自己人。”


    “何況征兵一事上,有我配合,才能真正做到悄無聲息,這應該也是許指揮使想要的。”


    “不是嗎?”


    蔡遠禮嗬嗬一笑。


    “即然是自己人,大人就直接稱唿名字就好。”


    “這指揮使前,指揮使後的,還挺不習慣。”


    許元勝嗬嗬一笑,但言語間哪裏有半點不習慣。


    “遠勝,年少就獲得兵部司重用,西川行省共十八衛,現在得兵部司力保,是欲開十九衛的征兆。”


    “未來定然是我大勝棟梁。”


    蔡遠禮笑著讚譽道。


    “大人,過譽了。”許元勝拱了拱手。


    “別喊大人,在統領三縣剿匪軍指揮使麵前,我這個區區縣令當不起大人二字,容我托大,我喊你一聲遠勝,你喊我一聲蔡兄,可好?”蔡遠禮笑著道,張嘴閉嘴皆是讚譽之詞。


    著實滿足了許元勝的虛榮心。


    反倒是讓許元勝有些不好意思了。


    哎,你剛剛都叫過我遠勝了,還問我好不好,怎好拒絕。


    “蔡兄,剛剛提及征兵之事,不知道有何良策?”許元勝認真道,也收起笑意,開始談正事。


    不管蔡遠禮怎麽想的。


    提前征兵,對他無疑是好事,再有這麽一個廣平縣主官的配合,自然是更順利。


    “守備軍要剿匪,自然需要征調一部分隨從拖運軍糧,運輸傷員,這是自古有之的慣例。”


    “加上城內五十座瞭望塔落成。”


    “總要有人防守。”


    “遠勝即然不想指揮使一職,被眾人所知,就拿征調的隨從先行操練,名義上是護持糧草之名,實則行練兵之實。”


    “可以瞞天過海,不會被人忌憚。”


    “剛好衙門每年都有一批徭役需要城外來完成。”


    “就從這部分名單裏劃撥出來。”


    “豈不美哉。”


    蔡遠禮嗬嗬一笑。


    “人選挑選上?”許元勝又問了一句。


    “我隻出名額,人選就有郝軍來選,畢竟城外片區劃撥給了他。”蔡遠禮笑著道。


    “蔡兄需要什麽?”許元勝直言道,哪怕大家是一條船上,蔡遠禮也不至於如此費勁扒拉的主動討好自己。


    “我有一子,二十多歲了,隻喜歡舞刀弄槍,甚是頭疼。”蔡遠禮嗬嗬一笑。


    “若是合適,倒是可以入行伍,為大勝盡力。”許元勝點了點頭。


    “合適與否,遠勝自行做主,若實在不爭氣,也就罷了,總好過入了行伍,白白丟了性命。”蔡遠禮一副好說話道。


    許元勝點了點頭,老逼登,和顧忠明一樣是老狐狸。


    這話說的是,讓兒子進守備軍,又不想上陣殺敵,就不怕我一發狠把你兒子弄到第一線去,給嘎掉了?


    不過想了想,這些當官的,哪個沒有三五個兒子,死一個得罪了一個本地主官,也沒必要。


    “遠勝,接下來守備軍的軍糧就有廣平縣負責。”


    “廣平縣雖然不如排名前三的大縣,但也算富足。”


    “我很期待廣平縣守備軍,能夠在遠勝你的帶領下,在青州府打出名號來。”


    蔡遠禮說道。


    “多謝蔡兄慷慨。”許元勝笑了,送糧草,那就好說,我就當養一個好大兒,也大概明白,蔡遠禮是想押注。


    兵部司看重自己。


    他蔡遠禮,拚了一個兒子,也想押一下寶。


    若是廣平縣守備軍打出名聲來,他們父子都能風光,也不過是付出一些軍糧,劃得來。


    不過許元勝也得了實惠,不虧。


    現在看來聲名鵲起,也並非是壞事,最起碼做起事來順暢多了。


    “遠勝謝過了。”蔡遠禮笑著道。


    “蔡兄,我有一事不解。”許元勝認真道。


    “請說。”蔡遠禮點頭一笑。


    “蔡兄是和兵部司哪位搭上線了,像你這樣的老狐……老成持重的主官,按理說不會明顯投靠一方的。”許元勝嗬嗬一笑。


    “這不算什麽秘密。”


    “我那侄兒惹禍上身,哎,害的我和山匪牽扯不清,這盆髒水潑的,是妥妥的毀前程的麻煩事。”


    “可憐我那侄兒,是我兄長的獨子。”


    “兄長生前供我科舉才有了今日,我又做不到大義滅親,隻能選擇站隊了。”


    蔡遠禮先是尷尬,隨即苦笑道。


    “早點站隊,未必就是壞事。”許元勝嗬嗬一笑。


    “見識了守備軍的戰力,再有這瞭望塔如此快的落成,算是讓我心安不少。”蔡遠禮點了點頭。


    許元勝看了一眼蔡遠禮,不愧和顧忠明是好友,都很精明,原來瞭望塔的建立,是蔡遠禮的一份考驗。


    考驗的無疑是自己對青山縣的掌控力。


    看來站隊是因為侄兒,隻是微不足道的一個理由罷了。


    說到底,他交好自己,還是得益於自己的實力足夠強,當然應該也有其它緣由,不過利好在自己,也沒再追問。


    “蔡兄對城內餘下四支勢力,如何看待?”許元勝問道。


    “看似氣勢逼人,實則外強中幹。”


    “這裏畢竟是廣平縣,不是青州府城。”


    “對於背後的人而言,這裏的些許利益並非是那麽的重要。”


    “要不然城內一戰的時候,他們就不會隻是偷偷的藏匿幾個山匪,而不是攜帶護院直接衝出來,阻擋你查抄六十家店鋪。”


    蔡遠禮不以為然的一笑道。


    “有蔡兄這句話,我就心安了。”許元勝點頭一笑。


    “遠勝放手而為即可,城內我會幫你盯著。”


    “我知道你對我沒有完全放心,不過日久見人心。”


    “到時候你就明白,我和顧忠明不一樣。”


    “他啊看似四平八穩,但實則心思多的很。”


    蔡遠禮嗬嗬一笑,說完就是下了瞭望塔。


    許元勝眉頭一挑,倒是第一次聽蔡遠禮談及顧忠明,不過現在看來,不管是蔡遠禮還是顧忠明,都沒有明著擋自己的道。


    和聰明人打交道,也並非壞事。


    等五十座瞭望塔落成之後。


    城內作奸犯科以及暗藏的些許賊人,明顯老實了許多。


    人的名,樹的影。


    青山縣縣城一戰,借助瞭望塔之力,顯現出的戰力,周邊不少縣城的人都是知曉了。


    此刻廣平縣縣城內。


    “瞭望塔都落成了,接下來應該駐兵了吧。”


    “咱們這縣城內,終於要安全了。”


    “是啊。”


    “聽說城外都搞了那個造戶入冊,不知道我們縣城內搞不搞?”


    “據說是要把家裏的人口,年齡以及在哪裏勞作謀生計等等,都要一一的寫清楚,一旦寫好後,衙門想要找我們,那幾乎一找一個準。”


    “到時候別想逃稅了?”


    “嗬,咱們都是普通人,那些大戶人家可要倒黴了,據說家裏的奴仆都要登記,若是抓到沒有賣身契,沒有向衙門交過稅賦的,按照大勝律是要罰大筆銀子的。”


    “現在哪個大戶人家買丫鬟,還去衙門交稅啊,有的連寫賣身契都懶得寫,直接幾兩銀子打發走了對方的父母。”


    “這一下可要熱鬧了。”


    ……


    廣平縣縣城內不少民眾議論紛紛。


    有看熱鬧拍手叫好的,也有心裏發慌的,不少人都托關係詢問衙門差役,是不是真的要搞青山縣那一套造戶入冊。


    此刻許元勝在守備軍大營裏。


    翻閱著郝軍在城外搞的造戶入冊,即然征兵,從這裏入手無疑省事不少。


    此刻郝軍也在下側坐著的。


    “郝兄,若是征兵,依你實地看的情況。”


    “哪些個村子的兵源,最合適。”


    許元勝問道。


    “遠勝兄,要征兵多少兵?”郝軍一愣,可以征兵了嗎?這麽快的嗎?不是說要偷偷的搞嗎?


    “五千兵吧。”許元勝給了一個數字。


    畢竟廣平縣人口多。


    “現在看來,被我們先行抄家的三個村長所在的郭家村,大劉村和陳王村,反而更合適。”


    “那裏人口夠多,被三個村長壓迫的夠深。”


    “更有報效守備軍的想法。”


    郝軍說道,五千兵,快要趕上三縣守備軍的總人數了。


    “這次征調村民修葺官道和輔助建立城外瞭望塔。”


    “你到時候著重觀察一下這三個村的村民。”


    “若是合適,到時候就帶入守備軍大營來。”


    許元勝說道。


    “沒問題。”


    “隻是遠勝兄,現在征兵合適嗎?”


    “還要放到守備軍大營裏,城內衙門會不會向青州府報告?”


    “要不然還是放在鄉下?”


    郝軍關心道。


    “無妨,暫時列為剿匪隨從人員,先行操練。”


    “並依城內五十座瞭望塔為操練據點。”


    “這是得到了廣平縣衙門允諾的。”


    許元勝嗬嗬一笑。


    “那我沒問題了。”郝軍摩拳擦掌連連點頭,五千兵將從他的手裏誕生,這次廣平縣來對了,原本以為要坐很長一段時間的冷板凳。


    可區區數日罷了,自己現在可謂是風光至極。


    “這隻是第一批。”


    “廣平縣是富縣,哪怕城外貧困,但也比之前的青山縣生活好,根骨打的牢實,現在就看這五千人操練後是否符合了。”


    “若是符合,廣平縣就再行第二批征召。”


    許元勝又補了一句。


    雖說一衛,統領五個千戶所屬兵力,按照正常的配比,是一萬人。


    但兵部司給予的命令,還補了一條,“可行專斷權!”


    加上大勝那位隨時都會崩了。


    許元勝事後想了想,兵部司給予的這個可行專斷權或許不全是為了讓自己更好的穩定三縣,而是多征召一些兵。


    至於兵部司難道不怕自己的擁兵自重?


    許元勝心裏了然,九邊重鎮也不會讓自己做大,有這個前提下,自己隻能緊靠著兵部司,這是殘酷的現狀。


    即然明白這一點。


    許元勝就不打算慢著來了。


    現在手握六千守備軍,再加上廣平縣征兵五千,青山縣那邊已經自行組建的巡邏隊有五千多人。


    那就是一萬六千多人。


    隻差天河縣那邊了。


    “遠勝兄,兵容易征,但是軍械怕是不夠。”


    “人手一件,也是五千件軍械,若是全部配備,那就數量就太多了。”


    郝軍提出一個擔心,畢竟許元勝還想再征第二批的。


    “人先到齊吧。”


    “等訓練出戰鬥力,還要一段時間。”


    許元勝也知道軍械的麻煩,不知道兵部司能夠提供多少,這玩意有時候花銀子也不好買,確實難搞。


    真不行,就隻能征召鐵匠打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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