認罪書!


    “我叫許元初,在大勝二十三年奸殺青山縣酒樓掌櫃三女一妻!”


    “我十惡不赦,在我兄長的感化下,願認罪伏法。”


    “我妻過給我兄長為妾,望我妻婉兒待我兄長,如對我般謙恭卑敬,凡事無巨細,不可駁逆!早誕麟兒,綿延許家香火。”


    ……


    一封詳盡交代後事並記錄犯罪過程的認罪書,塞在一個五花大綁,跪倒在地的青年男子嘴裏,他一身粗布補丁短衫,麻布褲子,頭戴方巾,腳踩草鞋,此時氣息奄奄,胸口幾欲停止起伏。


    陰暗,潮濕,略帶濕漉……!


    這是什麽地方?


    許元初吐掉嘴裏的認罪書,一陣急促的幹咳,腦海裏突然湧現一股陌生又熟悉的記憶。


    他穿越了。


    迴到了一個在曆史上不曾出現過的朝代,大勝王朝!


    前世的許元初家貧輟學去城裏打拚,一路從幫廚熬到掌廚,三十歲不到就在大城市裏開了一家飯店當上個體戶,生意還算紅火,正待大展拳腳之際。


    哪曾想。


    一個網紅為了噱頭,在他的招牌菜牛雜鍋裏放了一個老鼠頭,送他上了熱搜,逼他下跪道歉,被全民網曝。


    他百口難辯,迴家後更發現嬌妻卷走所有錢,跟著一個健身房教練跑了,孩子事後查出來不是親生的。


    他一時想不開,買了兩瓶二鍋頭,這一喝就睡過去了。


    等他醒來就來到了這個世界,這具身體的主人也叫許元初。


    是青山村一個老實本分的農戶,剛成婚尚未洞房就被兄長喊去小酌,後被下毒,用來抵罪。


    他整合完腦海裏的記憶,忍不住一歎。


    “是不是老實人,不管在哪裏,都要被欺負!”


    “親哥下毒,死了還要拿去抵罪,嗬,兄收弟媳,還要謙恭卑敬綿延香火!這個時代的女人真是可憐,可悲!”


    他能感覺到前身死的時候,那股滿腔的不甘和怨恨,或許正是這股恨意,被下了毒還硬生生熬著沒死透,一直等到自己穿越過來。


    忽然,鑽心的疼。


    許元初臉皮抽動,悶哼了一聲,感覺到肚子裏一陣亂攪。


    撲騰一聲!


    他忍不住摔倒在地上,鼻子尖磕在泥濘,濕潤的土裏,嗅著泛著黴味的泥土,嘴角滲血,唿吸越發的艱難。


    這具身體內的毒,此刻完全爆發!


    “老天讓我再活一世,這次絕不能再憋屈的死去。”


    許元初緊咬牙關,多虧了前世當了十幾年的廚師,在他的餐譜上毒蛇,河豚也不少出現,一些不為外人知道的解毒方法,也懂得不少。


    他看了一眼身上的穿著,此刻應該是夏季,但四周卻透著涼意。


    這裏應該是鄉下地窖,古時為了避暑會在冬季切割河裏冰塊儲存起來留待夏用。


    他艱難的四顧左右,漆黑一片,唯獨角落裏透著一股股的涼意。


    他循著涼意,一步步的爬過去。


    在地窖一角堆滿了整齊的白菜,土豆,蘿卜等還有一些不常見的野菜,在另外一邊是兩個木桶,泛著涼氣。


    許元初使出全身力氣,哐當一聲。


    木桶驟然倒下。


    嘩啦一聲,大片的積雪以及冰塊還有冰水一股腦的流出來。


    被水迎頭一激。


    他渾身打了一個寒顫,冰涼刺體,讓他精神好了不少。


    他從散落的冰塊上,尋了一個鋒利的冰塊,費力割開了綁縛在手腳的繩子,稍後一頭紮進木桶裏大口的喝著冰水。


    咕嚕咕嚕


    滋的他五髒都涼透了!


    前身能硬撐這麽久,說明毒性不會很大,隻要及時吐出來就能好大半,時間不等人,不知道前身的好大哥什麽時候過來。


    直到肚子喝的鼓鼓的。


    他伸出食指,彎著腰猛的戳進喉嚨眼裏,猛的一捅一攪,肚子裏翻江倒海,驟然間扭頭如利箭一般,從嘴裏吐出來,隻把腸胃快吐的翻出來後,才感覺那股子鑽心的疼痛減弱了。


    這個時候外麵響起了噠噠噠的腳步聲,稍後地窖遮掩的木板被掀開,一道影子拉扯的很長很長,緩緩的走了下來。


    夜色下那是一個和前身長相一模一樣的男子,兩人猶如鏡子裏的彼此一般。


    他穿著青色長衫,腳踩黑色布靴,手裏拎著一個燈籠,虛晃虛晃的微弱光芒,隻能照亮不大的一塊區域。


    “元初,不要恨大哥。”


    “這個年景,活著也是遭罪,下去陪爹娘去盡孝吧。”


    “放心,你的妻子我會照顧好的。”


    一道毫無感情的聲音響起,來人叫許元勝,正是前身的親哥哥。


    “哥,我不想死!”許元初艱難的仰起頭,臉上露出哀求之色。


    “不想死?”


    “說什麽傻話!”


    “你活著做什麽,一輩子種糧,納稅,住著狗都不願意待的茅草屋,這樣活有什麽意思?”


    “你死後,拿你的命我能成為縣衙的正式差役,成為許家的驕傲。”


    “這才是你活到今天,最大的意義!”


    “當年爹娘偏愛你,把我送進征兵隊伍,我被迫上前線,我是死過一次的人了,這次該你為了許家去死了!”


    許元勝放下燈籠,蹲下身看著跪在地上的弟弟冷笑著拍了拍他的臉,眸子內透著厭惡和不滿,上前線戰場九死一生,當年爹娘其實就是送他去死。


    卻留下這個不中用的廢物!


    “哥!”


    “如果我們互換身份。”


    “你會為了許家,心甘情願去死嗎!”


    許元初低著的頭,嘴角露出一絲冷意,再次揚起頭時,木訥的臉上泛白掛著苦澀,聲音有氣無力。


    “我當然會,一切都是為了許家,所以你安心去死吧。”在昏暗的地窖下,許元勝沒有發覺親弟弟的神色異樣,順著話虛偽的嗬嗬一笑。


    “哥……!”


    “那你去死吧,嫂子我會照顧好的!”


    許元初眸光內驟然浮現一抹陰冷,背後握在手裏的鋒利冰塊,毫不猶豫直接刺進蹲在自己麵前的好大哥許元勝的脖子裏,血流如注,噗嗤噗嗤的往外竄。


    “哥!”


    “一切都是為了許家,安心去死吧!”


    許元初眸光平靜的看著掙紮中的好大哥,殺他是為了自己!也是為了那個倒黴蛋的前身。


    當冰錐入體的那一刻,他竟沒有恐懼,有的隻是冷靜麵龐下一抹難掩的興奮感。


    他兩世為人,都被最親近的人出賣,心已經沉寂。


    這一世,他隻為自己而活!


    他麵無表情的看著腳下,好大哥許元勝眼眸內透著的不甘,憤怒和後悔以及深深的哀求之色。


    “從現在起,我是許元勝!”


    “外麵房間裏睡著的那個女人,會是我的妻子。”


    許元初平靜道,彎腰脫掉許元勝的衣服穿在自己的身上。


    望著因失血彌留之際的好大哥。


    把自己的衣服給好大哥換上,然後把那封認罪書,塞進他的嘴裏。


    親眼看著他咽下氣!


    隨即把屍體拖到盛放冰塊的木桶旁,蓋上一層麻草墊子遮掩著。


    這具認罪的屍體還不能立即用,畢竟他是一個假冒的,必須先搞清所處的情況再說。


    他冷靜的做完這一切之後,從地上撿起燈籠沿著台階,一步步走出了地窖。


    今日之後,在大勝王朝,他將開始自己新的生活,這一世不求揚名天下,但求活一個痛痛快快。


    “空氣真香!”


    “活著真好!”


    “嫂子,你好,我叫許元勝!”


    許元勝看著夜色下這片陌生的地方。


    入目是一處低矮院落,院子裏有一棵泛著槐花香約乎丈許高的大槐樹,枝幹翠綠殷殷,遮掩著北麵的三間磚瓦房,西側房間就是嫂子睡覺的地方。


    在東麵是一個低矮的灶房。


    在周邊錯落有致還有上百處院落,多是土胚房,但相比於眼前好大哥的家,就差的多。


    這裏叫青山村!


    夜色蕭索,晚風三三兩兩吹在身上帶走了初夏後的悶熱感。


    這是活著才能感知的舒爽。


    當年征兵,通過前身的記憶,作為長兄本就循例應招。


    並非爹娘偏愛幼弟。


    隻可惜好大哥因此懷恨在心,認為是爹娘偏心。


    好大哥僥幸從前線活著迴來,在縣衙謀了一個後備差役的職務,因為這層身份,在同僚的攛掇下順利和縣城一個商戶之女成婚。


    嫂子叫方柔。


    這處院落多半是女方資助的,好大哥看來是吃軟飯的,也好,最起碼接下來不用吃糠咽菜,重生就遇到多金的嫂子,真好!


    “關於好大哥入職縣衙之後的事,前身知道的並不多。”


    “我要冒充他,隻靠一模一樣的長相,怕是還不夠!”


    “先去會一會,這位嫂子!”


    許元勝一步步走到方柔居住的西側裏屋,透過門縫凝目望向房間裏,忍不住唿吸微微粗重稍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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