醫生連連點頭,男人接通電話,裏麵傳來了沈寧苒的聲音,“喂,你好,剛剛打來電話是有什麽事兒嗎?”


    醫生咽了咽唾沫,努力維持著冷靜,讓自己的聲音聽著正常,她開口道:“不好意思,不小心打錯電話了。”


    打錯電話也是平常的事情,沈寧苒沒有多懷疑。


    醫生剛說完,電話就被男人掛斷了。


    男人滿意地點了點頭,“醫生,你在這裏上班也是為了圖口飯吃,沒有必要因為別人惹上麻煩,對嗎?”


    醫生應了一聲,男人繼續道:“既然如此,不該管的事情不要管,不該做的事情不要做,做好你自己的本分就好了,你覺得呢?”


    男人說著不經意地露出自己腰間的匕首,赤裸裸地威脅。


    醫生嚇得額頭直冒冷汗,“是,是。”


    “那就好,您是個聰明人。”男人把通話記錄刪了,把手機還給了醫生,“記住您自己說的,別惹事,我們會一直待在醫院的。”


    言下之意,我們會一直盯著你的。


    醫生連忙接過自己的手機,點頭如搗蒜,“明白了,明白了......”


    兩個男人看她這樣子也不敢再做什麽,收了身上的戾氣,轉身離開。


    醫生被嚇得癱軟在椅子上,捂著怦怦直跳的心口,好一會兒才恢複冷靜。


    兩個男人把醫院的情況匯報給了宴衡,雖然他們是何富海派來的,但何富海聰明,沒有用自己的身份,反而是讓他們有任何事情都去聯係宴衡。


    宴衡今天一整天都待在醫院沒有離開,他就坐在宴遲的病房裏,靜靜的盯著宴遲,仿佛在迴憶著前幾十年的光陰。


    接到電話時宴衡直接罵了一句廢物,“一個女人都盯不好嗎?你們就是這樣辦事的?”


    “您放心,這次是意外,不會再發生類似的事情了,她的電話是打給一個女人的,不過沒有成功,對方也沒有發現異常。”


    宴衡知道蔣黎是一定會向沈寧苒求助的,還好他早有準備,他對著電話裏的人警告道:“再出類似的事情,你們都給我滾蛋。”


    掛斷電話,宴衡站起身,走出病房直接去找了何蘇念。


    何富海怕何蘇念再出去給他惹麻煩,直接在病房安排了好幾個護工盯著她。


    此刻何富海和江瑤芝都不在,宴衡站在病房門口看著嘴裏依舊不斷念叨著要宴遲和蔣黎死的何蘇念,他嘴角勾起幾分譏諷的冷笑。


    他要的就是何蘇念如此,被仇恨占據身心,報仇不惜一切。


    見進來了外人,護工走上前問道:“老先生,請問您是?”


    宴衡輕挑了下眉道:“我是專門來看看何小姐的,我是你們家先生的朋友。”


    不等護工說什麽,何蘇念已經大聲的質問道:“你來幹什麽?滾出去,我不想見到你們宴家任何人。”


    何蘇念指著門口,嗬斥宴衡。


    宴衡不緊不慢地走進去,一點要出去的意思都沒有,“你是我救的,你讓我滾出去?”


    “你救了我?笑話。”


    “笑話?嗬嗬。”宴衡冷笑了兩聲,“你父親難道沒有告訴你,若是沒有我出示諒解書,你現在就不能這麽舒舒服服地躺在醫院的病房裏了,而是待在警局裏。”


    何蘇念惡狠狠盯著宴衡的眼神收了幾分,她確實在疑惑自己為什麽沒有被抓,畢竟她可是帶人私闖民宅,又害得宴遲和蔣黎進醫院,蔣黎當時就報了警,按理來說她應該被抓了才對。


    可這一整天都沒有警察來找她,這說明她沒事了。


    “真的是你出示了諒解書?”


    “不然你以為呢?難不成是警察忘記來抓你了嗎?”


    何蘇念這才收了怨恨的眼神,別開視線道:“你別以為這樣我就會感激你,你們宴家沒有一個好東西。”


    “你恨宴遲一個人可以,別牽扯上整個宴家,何況我也恨他。”


    “你也恨他?”


    何蘇念上下打量了宴衡一眼,冷笑出聲,“對哦,宴遲讓宴氏破產,宴司州想害宴遲,自己卻死在了海裏,都說宴老先生最偏心。最疼愛的大兒子死了,你當然恨宴遲了。”


    何蘇念這樣一想,更不用對宴衡救她感恩戴德了。


    她也不是傻子,宴衡救她未必就沒有別的目的。


    “說吧,宴老先生救我想要我做什麽?”


    “你也不是很笨嘛。”


    宴衡在椅子上坐下,“我們恨著同樣的人,你想做什麽,我和你的目的是一樣的。”


    “哦,既然如此,你想怎麽做?”


    宴衡沒有說話,眼神掃過病房裏的護工。


    何蘇念道:“你們都先出去吧。”


    “何小姐,何先生說了......”


    護工還沒說完,何蘇念就嗬斥道:“我管他說什麽,我叫你們出去你們就出去,我爸問起來我自己會解釋。”


    護工沒辦法,隻能出去。


    何蘇念將視線放迴宴衡身上,“你現在可以說了,你要想怎麽做。”


    對於害宴遲和蔣黎這件事情,何蘇念最積極,眼中滿是急切。


    “宴遲最大的軟肋是什麽?”宴衡問。


    何蘇念皺著眉,咬牙切齒地說出蔣黎的名字,“是蔣黎。”


    “沒錯,可現在不僅僅是蔣黎,還有蔣黎剛生的女兒,宴遲的親骨肉。”


    何蘇念眼中一閃,想到蔣黎生了她就恨得抓耳撓腮。


    憑什麽蔣黎就這麽好運,不僅她自己沒事,還能安然無恙地生下一個女兒。


    “你想對他們的女兒下手?”


    “不僅是他們的女兒,現在他們兩個都被我控製在手心裏。”


    聽到這個消息,何蘇念的眼中閃過了巨大的驚喜,“真的?”


    “嗯。”


    何蘇念大笑了兩聲,“好啊,那豈不是我們想怎麽做就怎麽做?我要他們下地獄。”


    宴衡搖頭,“隻不過現在還在醫院,還不能動手。”


    “為什麽?宴老先生難道沒聽說過一句話嗎?”


    “什麽話?”


    何蘇念陰狠地眯起眸子,“趁他病,要他命。”


    宴衡大笑了兩聲,看著何蘇念眼底的怨念,他很滿意,他今天過來就是特意告訴何蘇念這些的,因為他知道何富海是一定不會告訴何蘇念的。


    這可怎麽行,何蘇念可是一把好刀,必須利用上才行。


    他虛偽地勸了兩句,“有些事情還是從長計議才好。”


    何蘇念自然不會聽他的,她的心裏已經開始謀劃了,她是絕對不會放過這種好機會的。


    宴衡剛還要說什麽,何富海就從外麵快步進來。


    是護工見有外人來見何蘇念,立刻打電話告訴了何富海。


    見宴衡在這,何富海立刻有種不妙的感覺,“宴先生,你來這裏幹什麽?”


    宴衡不慌不忙地站起身,“來看看何小姐。”


    看看?怎麽可能是看看這麽簡單。


    宴衡見何富海用猜忌的眼神盯著他,他走過去壓低聲音道:“我們是一條繩上的螞蚱,不是敵人,你不用這麽防備我。”


    何富海扯了扯唇角,在他眼裏,宴衡比敵人還可怕,他道:“你是你,我是我,你要我做的,我已經做了,我們的交易到此結束,你我之間從來沒有我們。”


    宴衡輕笑,沒有反駁何富海急於撇清關係的話。


    因為隻要有何蘇念在,何富海再怎麽不想參與這件事情都沒有用。


    宴衡不說話離開,何富海快步走到何蘇念旁邊問,“宴衡跟你說了什麽?”


    “沒說什麽。”


    何蘇念知道何富海不允許她報仇,還派人看著她,她要是說了,他一定會更限製她的自由。


    “無論他跟你說什麽,你最好給我歇了害人的心思,宴衡不是什麽好人,你以為他會幫你,其實他就是想利用你,把你當成他手上的利刃,完成他想要做的事情,到時候你萬劫不複,他全身而退。”


    何富海說的,何蘇念未必不清楚,她知道宴衡想要利用她,若不是她有用,宴衡怎麽會救她,怎麽會來接近她,跟她來說這些話。


    何蘇念看得明白,可即使如此她也不在乎,她不管別人怎麽想怎麽做,她的目標隻有一個,那就是拉蔣黎和宴遲下地獄。


    為此她不惜一切。


    “我知道,可那又如何,我們有同樣的目標,他利用我,我也達到我自己的目的,沒什麽不好的。”


    聽何蘇念這樣說,何富海氣得頭暈,何蘇念的執念太深了。


    “你終究有一天會害人害己的。”


    何蘇念沒說話,無論何富海怎麽勸她,都阻止不了她想要做的事情。


    她原本就在深淵裏,她害怕什麽呢?


    ......


    蔣黎的病房裏,蔡紅幾人知道了蔣黎的心思,也清楚地知道蔣黎看透了他們,索性都原形畢露,不裝了。


    “吃水果是吧,那你吃個夠好了。”


    蔣小小猛的把買來的水果全數砸在蔣黎的身上。


    蔡紅雙手抱臂站在一旁,不攔著蔣小小,對著蔣黎質問道:“蔣黎,我們對你這麽好,你為什麽還想著聯係別人?”


    蔣黎被那一袋子水果砸得生疼,可她臉色沒有絲毫變化,冷聲問,“既然對我這麽好,又為什麽要怕我聯係別人?莫不是你們受什麽人指使,想要對我做什麽,所以心裏有鬼,不敢讓其他人知道我的情況?”


    “你就是個白眼狼,我們對你這麽好,你心裏卻還猜忌我們要害你。”


    蔣黎不說話,隻一味地看著幾人。


    她的眼神讓幾人莫名心裏發毛。


    “你盯著我們做什麽?”


    “我好奇。”


    蔡紅眯起眸子,“好奇什麽?”


    “好奇你們怎麽敢出現,當初蔣費伍的債落到我們每個人頭上,我們每個人都有份,你們的債是還完了?”


    說到這個,三個人的臉上盡是心虛。


    蔣小小沉不住氣道:“所以我們才不能讓你聯係到沈寧苒啊,隻要你聯係不到沈寧苒,沈寧苒就不會知道我們在這裏,就不會找上我們。”


    “笑話。”


    蔣黎拿起一個橘子緩緩地剝著,一臉高深莫測的笑。


    三人互看了一眼,蔣小小問,“你還有心思笑,這次你完蛋了。”


    “我完蛋了?我想你們這次是不會放過我的吧。”


    “沒錯。”


    蔣黎更覺得好笑了,“所以你們是想怎麽對我,一直囚禁我,折磨我,還是更直接一點,殺了我?”


    三人不說話了。


    蔣黎不緊不慢地吃著橘子,幽幽道:“不管你們想怎麽對付我,都是不會讓其他人知道我的遭遇的,可我消失一天,一星期或許還沒有人能發現,可是日子久了呢,我一個懷著孩子的大活人失蹤了,總會有人發現的,到時候查起來,你們想過怎麽辦嗎?”


    “換句話說,我死了,你們能好好地活著嗎?就算沈寧苒不查,還有警察呢,三位,法製社會,你們以為真的能神不知鬼不覺的把我弄死,你們可以不用負任何法律責任嗎?到時候就不是欠債被追債這麽簡單了,坐牢槍斃都等著你們呢,啪,怕不怕?”


    蔣小小和蔣豪聽得精神緊繃,蔣黎最後那一下,嚇得他們渾身一顫。


    蔡紅看似淡定,但也變了臉色。


    這三人雖壞,但膽子小,此刻顯然被蔣黎的話嚇到了。


    “媽,她說得有道理啊......”蔣小小拉了拉蔡紅。


    蔡紅強裝鎮定地冷哼了一聲,“你少嚇唬我們,我們隻是在這裏盯著你,真正要對你下手的人也不是我們,還坐牢槍斃,你真以為我們一點都不懂法呢?”


    “哦,原來你們懂法啊,那你們知不知道幫兇兩個字的意思啊,就算我們不是主謀,也是你們背後那人的幫兇,到時候被查出來,你們同樣逃不開法律的製裁。”


    “你閉嘴,少嚇唬我們,我們背後的人可厲害著......”


    “是嗎?那就走著瞧,看我出事了,你們這些人能不能安然無恙。”


    蔣黎言盡於此,她知道她說這些無法讓這幾個人放了她,但能讓他們害怕,隻要他們怕了,做事就會有忌憚,這樣也能拖點時間。


    蔣黎最擔心的還是宴遲,她現在暫時沒事,孩子還在醫院的保溫箱裏,他們想利用孩子威脅他們,所以暫時不會對孩子動手,可宴遲就不一樣了。


    ......


    此刻宴遲的病房裏。


    宴遲緊閉著眼睛麵露痛苦神色,仿佛在做著什麽恐怖的噩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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