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過天神界的世界晶壁,阿梨再度凝聚神力,破開虛空,硬生生擠入一處神秘所在,以她神情凝重秀眉微蹙看來,似乎突破虛空這種連神侯都能做的事情一下變得非常艱難,甚至還帶著一絲小心,唯恐打破了什麽似的。


    那處虛空平實無華到了可以稱之為簡陋的地步,黑白灰三色簡單的構成的天與地的層次,整個空蕩蕩連一絲雲彩都沒有世界裏,十七根高聳的柱子拔地而起,直指蒼穹。


    反倒是這種樸實中的雄偉,讓這十七根擎天巨柱顯得格外的驚心動魄。


    阿梨一踏入這處空間,便輕輕舒展開鎖緊的眉頭,唿出一口氣,辨識了一下位置後,身形連閃,眨眼間就出現在一處所在。


    再現身時,她身上那身普普通通的裙衫便已經換了模樣,取而代之的是一套流光溢彩的華裳,就連她的容貌也有些細微變化,一股讓人無法直視的豔光從身體各處噴薄而出,少女刹那間便形容大改,宛如一枚新生的驕陽,帶著無盡威嚴卻不失娉婷溫婉的站在了十餘人旁邊。


    “生命神君也來了,那麽這就算是到齊了?”


    一道轟然的話語聲如雷般響徹整個空間,“自然生命兩神君果然是情同姐妹,居然都取迴神君真身,換上神衣出席這次天庭議會,我等能一睹芳容,真是難得的眼福啊。”


    阿梨瞧也不瞧聲音來處,步子邁得看似緩慢,卻眨眼間來到了另一個傾國傾城容貌,同樣衣著雍容華美的女子身旁,朝她笑了笑,這才扭頭說道,“什麽天庭議會,如果這十七根昔日天庭殘骸打造的通天柱就算是天庭,讓世人知道豈不會失望得很,你公正神君恐怕又會損失不少信仰之力吧?”


    “舍脂姐姐,我來晚了點,可別怪我,要怪就得怪那個家夥。”


    阿梨複又朝那名眼波中似乎凝聚了萬物三生靈氣的女子點了點頭,頑皮的吐了吐舌頭。


    自然神君愛憐的笑著搖頭,阿梨纖手揮動,一張神座憑空出現,她大大咧咧坐下,手肘撐在扶手上,手掌托腮,滿臉無聊神情的說道,“公正神君倒是有這份閑心,把十七位神君都召集起來議事,莫非以為你就是下任天庭之主,現在就開始學著使喚人了?”


    說著,阿梨神目連閃,掃視了一圈,又說道,“我不是最後一個啊,十七神座還少了八個,我想想啊,望山、飛溟、歡夢、千烏、螢草、別情、空碧、歸翼這幾位都沒來,你就說人到齊了,莫非你連數都不會數了?”


    阿梨看著不遠處六個神座上神情各異,或著神衣或披神甲的人,心裏疑惑不已,卻不動聲色,隻是直言不諱的嘲諷了公正神君一句。


    一個純白身影一閃出現在眾神麵前,哈哈一笑,一撩衣衫坐在了某張空著的神座上,不以為然的說道,“該來的,能來的都來了,沒來的或許是不想來,甚至是來不了吧。”


    這句話實在是句廢話,不過卻聽得所有人神情一凜,一名身上雲氣繚繞,連神衣上都時時雲蒸霞蔚讓人看不清楚真正麵容的神君低聲喝問道,“公正,你這句話到底是什麽意思!”


    白衫年輕人斜過眼光掃了說話人一眼,嘴角翹起,說道,“蓬萊神君,你心裏覺得是什麽意思,那就是什麽意思。”


    阿梨見舍脂神情肅穆,不由得心裏一沉,想到了某個看似極不可能發生的事情,朝她投去詢問的目光。


    自然神君感受到什麽,抬起眼印上去,微不可見的點了點頭。阿梨心頭一抖,神識朝這處虛空中盡數潑灑開去,果然便是感覺到八位不曾到場的神君所代表的通天柱均是死氣沉沉,根本沒有平素一遇神識探測便有沛然大力彈開的情況出現。


    “他們八人本就是閑雲野鶴,不問天庭之事,如今來不來其實也沒什麽關係。”


    一個聲音響起,說話的卻是兩個人。這兩名神君長得一模一樣,卻是各做男女打扮,一著神衣一著神甲,雖然同時開口,可妙在聲音大小節奏都是完全融合,聽起來倒像是一個人在說話。


    阿梨不屑的看了這兩名神君一眼,微諷道,“聽風聽雨你們兩位倒是說的輕巧,看來是早有準備,莫非上次在我手上吃的虧還不夠?看你們在身子周遭布下了層層疊疊無數空間,是不是怕我再像上次一樣打你們一個措手不及?”


    兩人臉上同時露出羞惱之色,剛要反唇相譏,卻被公正神君揮手勸阻住,恨恨的盯著阿梨,臉色極其難看。


    “生命神君和自然神君一樣,是我們十七人中修為最為深厚的,何苦還要占這些口舌便宜。”


    白衫人抬手間,八道雄渾氣息在他手指間來迴旋繞。


    這時,阿梨和舍脂的臉色終於變了,甚至連一直沉默不語的潮汐、百兵、天吳幾位神君也一下子露出不敢相信的眼神。


    這八道氣息,分明就是八個未到場的神君寄存於通天柱上的主神念,換句話說,就是八神君的神魂精粹所在。


    蓬萊神君身上氣息頓時節節暴漲,指著白衫人說道,“公正,你竟然敢違反當年十七神君之約,前些日子三千諸天異動我就覺得奇怪,原來是你囚禁了他們八個,你不怕天神界大亂,天庭再次崩離解析嗎?”


    白衫人亮出了手中底牌後,翻手收迴八道氣息,歎了口氣說道,“連世俗人都知道識時務者為俊傑這個淺顯的道理,他們卻不明白,落在我手上也是天命所歸,遲早的事。”


    舍脂這時終於開口了,她深深看了公正一眼,說道,“你這樣殺雞儆猴,為何不幹脆連我們剩下八個也一並囚禁了,聚齊十七根通天柱重鑄天庭,你安安穩穩做你的天帝不是更好?”


    公正笑笑說道,“自然神君又在明知故問探我的話了,你也知道身為神君就已經到了不磨不滅的地步,我囚禁他們八人神魂實在是已經到了我本身實力的極限,就算想做到你說的那樣,也是心有餘而力不足了,所以幹脆開誠布公和大家談談條件,重新做個約定,豈不是更省事?”


    阿梨深鎖眉頭,哂笑道,“我看你是紙裏包不住火,所以才公然示威吧。我不管你用什麽方法居然能擊敗八位神君,可就算你是同境界無敵,要我們做你的墊腳石,重新恢複天庭容光,你就那麽肯定我們一定會幫你?”


    公正搖頭道,“同境界無敵在自然、生命兩位神君麵前是不敢說的,但是我很肯定,對付那八個人的方法,用在你們身上絕對是有效果的。”


    “你這是威脅還是宣戰?”阿梨沉下臉來,厲聲喝問。


    舍脂的手輕輕按在了阿梨手臂上,示意她先不要急,輕啟朱唇說道,“公正神君得了如此逆天手段,居然能一舉囚禁八名神君,舍脂的確是有些意外。我隻是很想知道,你這樣做的目的究竟是什麽?”


    隨著自然神君開口,始終保持木然神情的百兵神君刃離原本收在袖中高速顫動的尾指也漸漸平息下來。白衫人好像察覺到了這點,意味深長的看了刃離一眼,滿眼含笑。


    “很簡單,我覺得十七位神君太多了點,就算我要新建天庭,也不會需要連我都打不過的廢物。”


    廢物二字被用在了諸天萬界最為尊貴無比的神君身上,公正的話不可謂不狂,連手中八道神君氣息也像是氣得不行,隱隱有些躁動,卻轉瞬被公正壓了下去。


    這一切被其他人看在眼裏,都不免有些凜然心驚。


    這公正神君,究竟是得了什麽秘法?亦或是某個逆天神物?


    所有人的心裏都不約而同的在想同一個問題。


    “我這樣做,其實也有替大家謀福利的意願在。我們大家心照不宣多年,沒有萬神殿的天庭永遠不可能恢複,而蘇摩淩禦將萬神殿藏得太深,我們十七個人又各自製肘,所以這麽多年來天庭才會是十七根孤零零的柱子,難道諸位就不想在劫世來臨之前重鑄天庭這件超級神器,借此避過連我們神君都要歸於混沌的末世大劫?”


    公正的話說的極慢,語氣也極為誠懇,說完後他歎了口氣便沉默下來,這處虛空裏頓時靜寂無聲,本就沒有風聲的世界裏彌漫開一股無形的壓力,讓其餘所有神君都覺得這番話沉重無比,壓得心裏幾乎要喘不過氣來。


    末世大劫,這才是神君們最為關心,也是唯一關心的事情。


    “天庭真是一件能躲過末世大劫的超級神器?”


    首先打破沉默的是天吳神君,他的滿頭烏發根根水氣盎然,就像諸天世界的水靈之氣都在他的腦後懸掛,其中銀光點點,煞是紮眼。


    公正笑道,“有房子就能擋風雨,不過沒有萬神殿這重屋脊,一切都是枉然。”


    在場九位神君各自煉就了一根通天柱作為本命神物,自然知道取自天庭殘骸的通天柱有多麽堅不可摧,而他們也知道萬神殿作為天庭最關鍵的核心,必定更為驚人,關鍵是萬神殿中所藏著的東西也是能讓他們百尺竿頭更進一步的秘寶,聽到公正話裏有雨露均沾的意思,眾人又沉默了。


    舍脂這時卻是淡淡一笑,似乎看穿了公正和其他人的心思,問道,“這麽說,公正神君是恩威並重,打算讓我們八個人一起坐上天庭這座彼岸之舟,度過末世大劫羅?”


    公正神色一正,鄭重點頭,說道,“如果大家同意,屆時我願意將手中八神君的神力、神軀以及八根通天柱盡數奉上,作為重鑄天庭的材料。”


    “你的條件呢?”舍脂緊接著問了一句。


    公正笑道,“果然是自然神君,知心知趣。我的條件很公平,自然神君或許早已猜到了。“


    他環視了眾人一眼,坦然道。


    “他日若能天庭重鑄,我為天帝,諸位代勞,鎮守八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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