鶯歌森林在天神界東天際的南邊,而據花從容說,中禪寺在西北某處,所以三人等於是要穿越整個東天際——足足相當於五個九州世界那麽大的地域。


    花從容不願禦空飛行,隻喜歡走,一雙點塵不沾的霜雪玉足根本無視崎嶇坎坷,山路荊棘,就這麽信步踏上去。顏子虛知道以她的修為就算上百丈刀山也如履平地,可是花從容每每走到晚上就哀歎著捏她的腳,可憐兮兮的讓顏子虛停下來休息一宿。美人捏足蹙眉的樣子雖然可愛,但百花神侯做出這幅模樣,誰都知道是裝的,可蘇摩一旁隻是笑卻不點破,顏子虛也沒辦法真的生氣,隻能老老實實按某人的交代弄來幾尾鮮魚或是幾隻野兔點火燒得油汁四溢,香氣撲鼻,然後再調配幾杯花釀奉至兩個女人麵前,這才算完。


    花從容能從胸口處變出大小不一很多瓶花釀,這個動作輕鬆自然,但給顏子虛的視覺衝擊卻不小,關鍵是她總在顏子虛直視自己說話的那一刻做這個動作,顏子虛躲不了,心想說話時候不看花從容吧,落得結局就是她置若罔聞。一來二去之下,顏子虛發現自己已經能用正確的態度對待花從容的挑逗或挑釁,那就是以攻對攻,隻要花從容施展出各色伎倆,他隻需朝天命之光所在的位置看上一眼,保管她不戰而潰,百試百靈。


    往西天走的時光無疑是輕鬆舒暢的,至少花從容的酒似乎永無窮盡。


    顏子虛本來就很老道的燒烤技術更上一層樓,連蘇摩都吃得讚不絕口。


    三人以遊山玩水的心情一路向西北而去,天氣逐漸轉涼,仿佛從春天走到了冬天,花從容帶的路極少經過人口密集的城鎮,盡是風景俱佳的野外,顏子虛不知她有什麽心思,也不願去猜。


    三人都是神仙境界的修為,神仙般的容貌,神仙般的心態,不見凡人不沾凡塵,這樣的旅途顏子虛和蘇摩都有些流連其中,要不是夜裏偶爾想到中禪寺時會引得體內蒼神劍輕輕彈動,顏子虛隻願在天神界的日子永遠都這般逍遙自在。


    一路上小丫頭蘇摩被花從容喜歡唱歌的習慣所感染,也開始時不時哼唱歌謠,就像永遠拿不盡的百花釀,百花神侯心裏也藏了無數或滄桑或輕快的歌謠可供蘇摩學習。隻要蘇摩願學,花從容便教,遇到兩人都高興時就一同唱和。山野林中常常有飛鳥被兩人笑聲驚起,複又被純淨如天籟的歌聲重新引來,停在兩女肩頭,或是上下盤飛,不待歌聲停歇不肯離去。顏子虛吝於讚譽,便被蘇摩貫了一頂大帽子,說他不通音律連鳥雀都不及。


    一旦近水,隻要水質清冽幹淨,花從容就不會放棄以洗澡來誘惑顏子虛的機會,至少顏子虛覺得是故意誘惑自己,可到了後來,他才知道花從容是有洗浴的愛好。蘇摩不願學她那般肆意除去衣裳就直接往水裏走的灑脫,花從容威逼利誘之下,甚至不惜以神力卷了小丫頭下水,次數一多,蘇摩也不得不就範。神侯修為已經是不生汙垢不沾點塵的境界,蘇摩奪天一重反倒需要經常洗去身上趕路積累的汗水灰塵,但看著兩女在河水、湖水中嬉鬧的情景,顏子虛也不知道是誰成就了誰。


    隻要他離遠了,花從容就會想盡法子逼他靠近,例如使喚他拿衣裳之類,顏子虛用隔空攝物的手段遞過去,她不會接也不許蘇摩接。到了後來,顏子虛隻能拿捏了一個不遠不近的尺度,就像忠心不二的貼身侍衛般守在三丈之外。可以不看,但不能不聽,這是花從容的規矩,奇怪的規矩。


    一天顏子虛躺在水邊一塊大石上,雙手枕在腦後看天上白雲蒼狗,聽耳邊水聲嬉鬧聲驚叫聲,迴想自己離開現世後這一路走來,不說大風大浪,卻也有驚無險,隻是一個個認識的人都在不久後便離開自己身邊,不覺有些唏噓。


    這一路自己就像現世裏一趟筆直飛馳向前的列車,身邊美景雖多,卻都無一例外會被遠遠拋於身後,也不知道是天意故意捉弄,還是自己的命裏本就注定該是這樣。


    現在有蘇摩和花從容相伴,可誰知道以後會怎樣,天命之光是選擇最親近最信任的人寄予,莫非自己以後最親近最信任的人真的是在不遠處水中嬉鬧的兩個女人?如果還有四件天神構裝合體,等到那時要是真的還有天命之光出現,自己會選擇誰?或是天命之光會選擇誰?非身邊的人不能寄予,這是鐵則,所以最後顏子虛問自己的問題就變成了,那時會有誰在身邊……


    想了很久,他都無法給自己答案,苦悶之際他情不自禁哼起了這些天來耳熟能詳的歌曲,正是那支桃花劫。


    “我問花在何處?你不迴答我,隻讓我數一朵兩朵三朵。”


    在他的心裏,歌詞裏某些字,早已變成了其他隱喻。


    等到他將這首歌輕聲哼完,才驚覺身邊多了兩人,蘇摩和花從容都穿好了衣裳在一旁靜靜聽著,眼神各自不同,卻有著相似情緒在裏麵。


    “怎麽了,我都沒發覺你倆已經洗完了。”顏子虛尷尬的笑著,起身跳下青石。


    蘇摩嗔怪道,“原來你唱歌這麽好聽,卻一直瞞著我,虧我還說你不通音律。”


    花從容則是說道,“是啊,這幾句在你嘴裏唱來,卻好像給了這歌另外的生命一樣,你心裏藏的故事看來也不少。”


    顏子虛連連擺手道,“我胡亂唱的,你倆可別想我以後能陪你們一起合唱這支歌。”


    蘇摩現在唱桃花劫,必定要花從容一起唱和,花從容對於小丫頭這個要求每求必應。


    “哼,以後你總會有天想跟我們合唱的,到時就是我們肯不肯的問題了。”花從容橫了他一眼,拉著蘇摩踏著湖水繼續往西而去。


    這就是她的習慣,雖然不淩空飛行,但是要她順著常人踏出來的路走,那基本上是不可能的。本來她選的地方也難得看到一條路,所幸顏子虛和蘇摩都有能力陪她一起做這“跋山涉水”的體力活。


    這山明水秀無人山野中,一男兩女飄逸行去,而中禪寺所在的西天彼岸,就在千裏之外。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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