蒼神木是需要本命元氣才能禦使的,顏子虛早就知道,隻是沒想到真正禦使起來第一個攻擊的念頭加持上去就如同豪賭下注一般直接去了半壁江山。本命元氣這東西之所以加上了本命二字,簡單來說就是認了主的,天地元氣好比遍地金礦,然而本命元氣則是自己融煉後加上特有印戳的金條。蒼神木則像是一個極會燒錢的頂級殺器,祭出兩次就足以讓顏子虛變成窮光蛋,戲子說的沒錯,這玩意本就該是奪天境的修道者才能繼承的神物。自己體內那點本命元氣,對蒼神木來說不過杯水車薪。顏子虛一直想過若是將那根發絲和這截木頭煉化到一塊,不知用起來是什麽效果,不過他也知道這個念頭對於現在的他來說隻是癡人說夢。用都用得吃力,還煉化到一起?


    這些念頭一瞬間都紛紛湧上心頭,隨即像潮水般複又褪去,隻留下一個最大的疑問在心靈沙灘上無比紮眼:顏小七怎麽能替我輸出元氣,禦使蒼神木?


    在他疑惑的同時,蒼神木已經狠狠的打在了戲子的天靈蓋上,而這個分身似乎並沒有反抗的餘地,或者更準確的說是放棄了反抗。


    在看到本不可能重新飛出的蒼神木居然再度向自己飛來時,分身眼中一瞬間露出些許與顏子虛相同的困惑,然而更多的是一不做二不休的果絕。


    兩點光芒從他左右手飛出,一上一下以極其刁鑽的角度鑽入塔中,分別擊中了秀雷和當千,爾後帶出兩溜古怪的黑白光華,再狠狠的撞在了一起。


    “毀我一個分身,就拿她倆來換。”戲子神念被蒼神木打成紛飛螢火時,冷冷丟出了一句話。


    顏子虛還沒來得及轉身,背後傳來一聲爆響,一團巨大灰塵從九層古塔一層猛然噴出五六丈開外,與此同時還有四條被炸得狼狽倒射的人影。


    被某個塔頂撒尿之人施虐過的無名古塔早已經內傷無數,再經不起這般折騰,一聲爆炸後終於壽終正寢轟然倒塌,再次騰起一片更為壯觀的塵霧。


    灰頭土臉的顏子虛用手扇著嗆鼻的灰塵,不遠處的顏小七同樣狼狽,不過再看被戲子奇怪手段擊中引發爆炸的秀雷和當千兩女時,他的臉上漸漸變得難看起來。


    秀雷和當千竟然人事不知的躺在了地上,就像已經死去了一樣,若不是心裏那絲微妙感應還在,顏子虛幾乎就要抓狂的撲過去了。


    “她倆被那人用奪天手段牽引著互相用神魂元力對拚,身體沒大礙,可神識卻是重傷。”


    聽顏小七這一說,顏子虛沉著臉半晌沒說話,過去將兩女抱在一塊,見她倆都是素麵雪白,看不到半點血色,這才澀著嗓子問道,“那人究竟是什麽來曆?”


    顏小七起身撣去衣上灰塵,拂著臉和頭發答道,“我隻看得出一些他操控元氣的法門,至於來曆,我比你更不熟悉這個世界。”


    “讓我來猜猜,他應該和前些天來書院搗亂的那人脫不了幹係。”


    一個聲音傳來,顏子虛循聲望去,見到斷玉魂從不遠處林影中走了出來,看著倒塌的古塔臉色也好看不到哪裏去。


    “玉先生你怎麽會在這裏?”顏子虛問道。


    “我?你迴來了我終於能卸下擔子迴中天院看看曹院長了,誰知道剛從夏府迴到家裏整理著東西,就聽到這裏的響動。趕過來已經晚了,你迴來才多久,這就把中天院的梯子給拆了,你知道這塔有多少年曆史了嗎?”


    顏子虛還沒開口,玉先生又拋了個小瓶子過來,“用夏夏那丫頭給的月神之淚煉的朝露映月丹,丫頭大方給了我幾顆,沒想到這麽快就還給你了。”


    顏子虛知道這丹藥對於神魂傷害有奇效,趕忙謝過後給秀雷和當千一人嘴裏塞了一顆。


    玉先生靜靜看著等他忙乎完,這才說道,“先迴夏府去吧,什麽時候得空了再來書院找我。”說著他走到古塔殘垣近前,拿起一方塔磚有些傷感的歎了口氣。


    顏子虛見秀雷和當千的唿吸和臉色都平緩了下來,懸著的心才放迴肚裏,這時聽得歎氣聲,才有些不好意思的說道,“我也沒想到會這樣,那我以後怎麽進中天院?”


    玉先生沒有迴頭,輕輕將手裏半截石磚放迴原處,說道,“怎麽進去,當然是進不去了。如果說還有其他辦法,也隻有你師父才知道了,他才是歸藏仙府的真正主人。”


    “我師父?我還想問你是不是知道他現在究竟在哪裏呢?”顏子虛腦中泛起左慈白發童顏的模樣,有些頭大。


    “事到如今,我們都隻能等他來找我們了。我記得以前聽許子將說過,第二次踏入奪天時左慈曾預言有一天當古塔倒塌時,就意味著雲州乃至整個九州的氣運轉折點已經到來。毀掉塔的人,同時也是毀掉雲州未來的那個人。”


    “你說剛才那戲子會毀掉雲州?”


    玉先生擺擺手道,“不用費心去猜,預言本來就是含糊不清。剛才那人或許隻是衝鋒的小卒子,控製他的那個人才能真正稱得上是毀掉這座塔的人。書院近來.經曆了一些波折,你要小心點,我們都在耐心等左慈的消息,你也要有耐心。”


    玉先生的話有些警告顏子虛不要再輕舉妄動的意味,顏子虛點點頭算是應承和道別,與顏小七分別扶著秀雷和當千,徑直趕迴夏府。


    選了一處靜室將依舊昏迷不醒但氣息迴歸平常的兩女安置好後,顏小七一把拉住顏子虛。


    “怎麽了,我先得去把麒麟珠交給青兒,你先替我照顧下她倆,好不好?”


    少年搖頭說道,“我不是這個意思,我總覺得有些不對。”


    “怎麽不對了?”顏子虛從懷裏掏出麒麟珠用力握了握,麒麟瑞獸的感覺從掌心傳到心中,這的的確確就是小黑的精魂珠,顏子虛心裏踏實了許多。


    “我現在一時說不出來。”


    顏子虛拍拍他的肩頭,笑道,“這裏是夏夏特意安排的修行靜室,絕不會有人打擾,你先想想哪裏不對,我去去馬上就來。”


    說著顏子虛急急忙忙到了偏廳中,夏夏和夏二少一眾人都在焦急的等待,夢青兒則是抱著小黑狗窩在椅子裏滿眼都是迫切期盼。


    簡要說明了先前遭遇之後,夏夏臉色頓時雪白,顏子虛知道她因為自己所說的趙謙真實麵目實在與她以前印象大相徑庭而一時有些難以置信,隻是對她寬慰一笑,隨即轉向夢青兒,將手心的麒麟珠遞到小黑狗麵前。


    還沒等到顏子虛開口,小黑狗已經掙脫了夢青兒的懷抱,撲過來一口將麒麟珠吞入腹中。


    還沒等小黑狗四腳落地,它腹內已經傳來咕嚕咕嚕的清亮鳴聲,像是肚子裏裝了隻巨大的蛤蟆精一般。眾目睽睽之下,小黑在半空中順勢一扭身子,待它趴在地上時,一隻半人高的墨玉麒麟已經出現在眾人麵前。


    暢快肆意的搖了搖巨大的腦袋,小黑走到顏子虛麵前親密的蹭了蹭,賣了個乖之後,便迴到夢青兒身邊趴下。而這時大家的眼光再迴到夢青兒身上時,才發現原本嬌俏可人的小女孩已經變成了一個身材火辣黑發垂肩的長腿美妞,顯得短小不合身的衣裙更加凸顯出曼妙身體曲線,肚臍上那顆久違的紅寶石水滴墜子散發出燦燦紅光。


    唯獨臉上,是紅唇緊抿,蛾眉深蹙。


    見夢青兒變身後,顏子虛臉色馬上變了,勉強擠出一個笑容後,看著夢青兒說道,“青兒,小黑也變迴原樣了,你突然變成這樣子,不會是想怪我什麽吧。”


    “小麒,我再提醒你一次。”臉上柳眉頓時倒豎的夢青兒甩著白藕似的手臂走到顏子虛麵前站定,生出一根手指在他麵前晃了晃。


    “是是是。”


    顏子虛連連點頭,一旁的夏夏有些不解為什麽一見到變化後的夢青兒,顏子虛的態度就轉了一百八十度,而夏二少幹脆張大了嘴巴仿佛下巴掉了似的。


    見顏子虛有些畏縮,夢青兒邁開兩條修長的腿繞著他轉了個圈,故意問道,“又不是你把小麒弄成這樣的,你幹嘛一副心虛的樣子,或是你覺得丟下我幾個月的確是做得不對?”


    想到日出國時寧安寧曾反複叮囑過自己一旦看到變身後的夢青兒脾氣刁鑽蠻橫,千萬不要頂撞,以及他曾有過的前車之鑒,顏子虛趕忙說道,“是是是,我本來就是你的侍衛嘛,日出國就說好的。丟下你本就是我不對,這一切不怪我還能怪誰,幫小黑,不,小麒恢複原狀本就是我該做的,嘿嘿。”


    好男不跟女鬥,再說了,夢青兒是老爺子和夢丹青的女兒,而老爺子現在又是孟羅的師父,據說至少已經是奪天境的人物,還就在九州的某個地方呆著。將這些聯係到一起,就在剛才已經充分體會過奪天修士恐怖之處的顏子虛根本不敢有半點逆拂之意,眼前站著的就是孟羅的小師妹,如果日後在老爺子麵前……顏子虛已經不敢再想下去,馬上將寧安寧很久以前灌輸的“變身後的夢青兒=大小姐”這個概念擦去,很沒出息的直接換成了“夢青兒=小祖宗”。


    本是板著臉的夢青兒見他緊張得有些語無倫次,忽然展顏撲哧一笑,嗔道,“你真以為我生氣啦,傻子。小麒迴來我本就該謝謝你才對嘛,幹嘛讓別人都以為我不講道理似的。”


    “你真沒生氣?那你幹嘛解開封印?”顏子虛愣了愣。


    夢青兒沒理他一聲唿哨,招唿著麒麟徑直朝庭院走去。


    走到門口時這長腿妞迴頭俏生生說道,“小麒魂魄被抽離然後重新歸體,我娘給我下的封印也解開了,所以才變成這個樣子。再說我本來就是這個模樣,難道你不喜歡?”


    說罷她燦然一笑,摸著麒麟後頸出了偏廳。


    顏子虛呐呐半天才大聲叮囑道,“別跑遠了。”


    夢青兒高挑的身子一頓,隨即頭也不迴的說道,“知道啦,囉嗦。”


    笨蛋,說句喜歡難道會比去打奪天境的人更要命嗎?


    ……


    ……


    【九點先一更,十二點再一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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