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孟羅心想著是不是穿越時,屁股便狠狠的砸在了冰涼堅硬的地麵上。


    刺激之下他一咕嚕爬起來,這才發現之所以冰涼堅硬,因為視線所及範圍之內,全是冰。


    千奇百怪各種形狀的冰。


    即便體內元氣隨心而動迅速衝向腳底板,但腳心處皮膚仍舊傳來快要被凍得粘在冰麵上的撕扯感,讓他感到恐怖的是,他唿吸了一下便發現口中吐出的水汽在離嘴唇不到一寸處迅速凝結,落在冰麵上發出細微的撞擊聲。


    “這又是什麽鬼地方啊?”他繼續哀鳴,有種才出狼窩又入虎穴的淒涼感。


    “你嫌熱,那我就換個環境讓你舒坦點。”


    “不是,您手上就沒有正常一點的地界嗎?”


    小童毫不理會他的抱怨,而是若無其事的站在冰麵上對他說道,“如果你以為這是另外一個地方那就大錯特錯,這裏不過是剛才那片沙漠的另一麵,就像你那把刀的兩麵刃。”


    小童指了指不遠處被孟羅甩在一旁的天涯明月,刀鋒閃亮,清晰的倒影出天上那枚投射出無垠寒光的冷月。


    “古人有指鹿為馬,您指月說日,高,高啊。”孟羅臉皮很皮實,接話也不打結。


    小童不知道這些現世典故,隻是哼了一聲說道,“我帶你來這一麵,不是聽你說奉承話的。”


    “那您是?”


    小童用眼角餘光瞥了一下孟羅依舊光溜溜的身子,不屑的答道,“世人知冷暖而加減衣物,你這蠢材莫非要等到連人帶鳥一齊凍成冰才知道我的用意?”


    孟羅恍然大悟,立馬鬥鎧加身,終於不再是不知羞恥的樣子。


    “我有事需要去處理,給你一天時間想想我先前踹你那一腳的用意,至少你求我帶你離開,我已經做到了。”


    童子說完便消失不見,孟羅則是聽得目瞪口呆,站在原地半晌才訥訥說了一句,“你大爺,我是說要離開那烤箱,可沒說要進冰櫃啊。”


    然而他並不是真正不知好歹的傻瓜,童子既然肯現身提點,將他自酷暑沙漠一腳踢進這截然相反的極寒冰原,又點明這兩個世界不過是一體兩麵,這三天時間總得做些什麽打發過去,所以孟羅絕了四處晃蕩的念頭,老老實實坐在冰麵上,開始靜下心來思考。


    平素隻知道挨了打就得想辦法找補迴來的他,不得不第一次麵對挨了打還要去想為什麽被打這種憋屈問題。


    一旦坐下來,他才真正感受到這股冰寒的恐怖。即便是鬥鎧加身,無孔不入的寒意似乎依舊能透過貼身鎧甲鑽進來,讓他覺得渾身上下有無數條冰蛇在蜿蜒遊動,而這股能將尋常人瞬間凍成冰棍的寒意一旦透入體內,更是須得耗費更多元氣驅趕抵禦。饒是孟羅費盡心思從體內調用元氣予以阻擋,仍舊不免有全身經絡逐漸麻木凝滯的凍結感。


    二十四個時辰很快過去,當童子再度出現在麵前時,孟羅隻是堪堪將重要經脈護住,手腳冰涼不說,最貼近冰麵的兩瓣屁股早已經失去知覺。孟羅甚至懷疑自己臀下鬥鎧是不是已經和冰麵凍成一塊,心裏哪裏還能想其他東西,隻是感歎這連天地元氣都能凍結的極寒,究竟已經冷到了怎樣一個恐怖的程度。


    童子看著他這副窘迫模樣,氣急反笑道,“在沙漠裏你好歹熬了百日,怎麽到這裏反倒一晚上就凍成這副熊樣了?”


    孟羅頹然說道,“這鬼地方連天地中彌散的元氣冷得我根本無法吸納,先前試了一試,跟生吞了一塊冰沒差別。要不您發發慈悲,還是把我丟迴那片沙漠得了。”


    童子歎了口氣,蹲在孟羅麵前戳了戳他那身元氣凝聚而成的鬥鎧,搖了搖頭說道,“這等低劣鬥鎧,僅僅是這種寒冷就已經近乎停止元氣流動,難怪你抵禦不住,看來你先前能在沙漠裏熬那麽久,完全是身體血脈的特異。你這種操控武道元氣的本事跟街邊賣藝的有什麽區別嘛,我真好奇你師父是怎麽教你的。”


    孟羅大怒道,“我師父隻給了我一本書小爺就能突破至虛,要是他親手教我小爺哪能落魄到這般境地,任你戲弄。”


    童子見他動怒也不生氣,反而是有幾分高興似的拍了拍他的肩膀,說道,“你如果想做我的主人或是夥伴,就規規矩矩按我說的的做。我守在這裏多年也難得遇到一個有機緣的人進來,看來少不得要調教你這隻菜鳥兼笨鳥一番了。”


    說著童子伸出一根指頭一戳,孟羅身上那身自詡用來耍帥必備的鬥鎧瞬時碎成無數塊,散落一地。


    不管孟羅驚訝眼神,童子正色道,“我已經耗費氣力讓這裏的時間流動停止不前,你也不要再對著那半滴奪天心血敝帚自珍,如果想出去見那位兄弟還有未過門的媳婦,就拿出必死的決心來修行吧。”


    ……


    “不行,再來。”


    隨著小童一指,孟羅身上也不知道重新凝結了多少次的鬥鎧再度碎落一地。


    “我說過多少次了,武道鬥鎧需要用本命元氣凝結,不要當它是衣服,它就是你的肌膚血肉!”


    始終赤裸著身子站在冰原上的男人憤怒了。每迴辛辛苦苦使用體內積蓄的元氣凝結的鬥鎧被小童隨手點破,不僅僅是元氣的極大損耗,更多的是對於孟羅一個男人自尊心的打擊。


    “你是不是光著身子在沙漠晃了三個月,現在心底裏很習慣享受裸體的快感了?”


    又是這句話,孟羅心中氣極,大怒道,“你個活了不知道多少歲還裝萌扮嫩的小變態,小爺看你才是脫小爺的衣服脫上癮了。”


    童子也不和他爭辯,冰原上的冷意瞬間更甚,牙關打架也不知是氣的還是凍的,一個人根本吵不起來的孟羅隻得老老實實重新凝聚鬥鎧,然後……


    繼續眼睜睜看著羞辱的悲劇再度發生。


    三千零七十八次裸體後,孟羅體內那滴僅僅在他由洞玄入至虛時消耗了半滴的心血終於動了。


    無數細不可見的血絲從血滴中激射而出,奔走在他體內各處經絡中,再分散稱為更細密的血絲,滋潤肉身各處。


    童子眉毛一挑,心道“終於來了。”


    隨著孟羅一聲暴喝,渾身每一寸肌膚上都閃過一陣淡淡紫色光芒,一套完全不同於先前鬥鎧樣式的全新鎧甲覆滿全身各處。


    這一次,全身上下盡數遮住不留半點,連雙眼處都有一層薄如蟬翼的鱗膜,眉心觀世白眼周遭更是綻出火焰紋路,威猛如明王呲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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