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經在羽家校場麵對過三千鶴雪施壓,三百羽箭對於顏子虛來說算不得什麽,然而當他眼中看到這支千人隊如同一人般的動作時,眉頭便稍稍蹙了起來。


    三百支從天而降的羽箭,一把迎麵而來的開山刀,三百如黃蜂尾後針的加長矛槍,再加三百把不要命貼身而來的短刀,顏子虛隻覺得周遭盤踞的不是千名軍士,而是一條巨型的千足蜈蚣,每隻腳都足以置人於死地。


    有意用臂甲擦過一枚羽箭,沒有破裂亦沒有透體而入的暗勁,一刹那間顏子虛就判斷出自己身上這襲自動上身的甲胄足夠擋住所有羽箭而毫發無傷,然而箭頭與甲胄相擊發出的那聲輕響卻讓他腦中如遭雷擊,原本就已經難耐的疼痛一下子擴大了一倍有餘。


    顏子虛這才明白自己犯了個原則性的錯誤——這該死的驚神甲雖然堅固得出奇,可偏偏與精神相連,普通攻擊落在盔甲上就像識海裏受了一記精神攻擊,那種靈魂深處的疼痛讓人根本無法忍受。


    顏子虛疼的身形一滯,差點讓那把超大的開山刀削中肩膀,暗自慶幸自己沒有完全吃中那一箭的同時心頭破空大罵,原本以為多了身可以擋風遮雨刀槍不入的龜殼,誰知道這身甲胄竟與神識相連,比嫩豆腐還金貴,怎不叫他怒火中燒。


    無數短刀不要命似的貼身上來陰損至極的砍向甲胄各處,而手提那把開山刀的騎將則驅馬不離顏子虛左右,每一刀都招唿著他不得不防的要害,讓他一時間手忙腳亂,不適應之際又有一把刀刃削過腳踝凸出的一根尖刺,嘎嘎摩擦聲響起的同時顏子虛已經來不及咒罵,隻覺得腦中被一把鈍刀緩緩拖過,一息的時間好似過了一年之久。


    這時他才醒悟過來為何區區千人隊手執普通兵刃就敢做出頭鳥調整手提半步仙劍的他,這身甲胄是自己最大的短板不說,關鍵是——在這一刻,他不是一個人在戰鬥!他不是一個人!


    心頭響起現世某個著名解說員的經典名句,顏子虛一連削斷了十餘把短刀,高高躍起迎向第二波箭雨。在他看來,這些不會陰損的中途變向隻求砍中自己身上盔甲的羽箭看起來要可愛多了。


    在空中踏虛而立,顏子虛剛來得及喘口氣,卻瞧見腳下那些全身覆甲連麵目都看不清楚的兵士不約而同的做了個同樣的舉動,像演練過無數次一般,槍士毫無怨言的下蹲、震肩,任由刀兵在其身上借力高高躍起,如同數百隻螞蚱一般朝自己撲來。


    頭頂數丈處便是洞窟頂,這處的地形也限製了顏子虛閃避飛舞的空間,倒像是早已安排好似的處處壓製。


    顏子虛哼了一聲,“還真當我病貓啊。”


    桃花驟開,一百一十七道宛如實質的劍意透體而發,如靈蛇吞吐,頓時將同樣多的兵士紛紛斬落,如下餃子般落在地上,發出沉悶的響聲。


    “區區幻像,倒做得逼真。”顏子虛聽在耳中,看到數名刀兵被銳利劍意連人帶刀劈成兩半,頭盔碎落露出同樣的一頭赤發,麵容如惡鬼。


    了解到了自身盔甲的特點以及對手的實力,顏子虛不再留手,一百一十七道大成的桃花劍意如遊龍般盤旋體外周遭,生者勿近。轉瞬間斬殺了兩百餘名刀兵後,不見那名騎將有何動作,剩下的敵人突然間重新整隊護住了那名騎將,轉了守勢。


    “是不是後悔人來少了點,要不要去發一支穿雲箭搬救兵啊?”顏子虛雖然識海內依舊不時陣痛,卻壓抑不住性子出言相譏道。


    玄空望氣訣全力施展下,顏子虛忽然覺得自己變了一隻會飛的蜘蛛,一時興起之下劍意脫體而出,任由其如蛟龍旋繞四周,隱隱有劍陣之妙。


    第三波羽箭飛至,無一例外被絞成無數碎片紛紛落地,他剛要說話再嘲諷幾句,便聽得遠處祭台上傳來一聲悲唿。


    那根銅柱上的獸首此刻如同活過來一般眼中冒出黑光,一股股生命氣息由女子身上蒸騰而出,被獸首盡數吸入口中,讓顏子虛更驚訝的是祭台周圍的地麵升起片片黑霧,轉眼間凝聚而成兩百餘名兵士。甫一定形,這些新生的士兵便生龍活虎的朝戰陣撲來,而那名有兩分貌似秀雷的女子神色委頓,臉更是白的沒有半點血色。


    “你妹啊,”顏子虛大罵道,“這招也太惡毒了點吧。”


    情知那名女子死去對自己沒半點好處,顏子虛收起玩笑心思,按落身形駕馭身外劍意直朝祭台而去。


    動了真怒,手上自然再不留任何情麵,如虎入羊群般一路砍菜切瓜殺向祭台,顏子虛也不管那些兵士斷手殘腳橫飛時灑出道道血跡,有些躲避不及的沾到盔甲上,絲絲暖意融入身體,倒是更添了些出劍的兇狠。


    見敵人似乎有所顧忌,隻是拱衛那名騎將而不再肆意進攻,顏子虛如入無人之境一路斬殺到了祭台邊上,隻見那獸首不停吸納女子生命真元幻化出新生兵士,黑紗女臉如白霜眼見連悲唿的力氣也沒有了。


    分出兩道劍意分別斬向兩道緊緊纏繞在女子身上的鎖鏈時,顏子虛卻無意間瞟到那名似乎並不在意顏子虛救人之舉的騎將,如死魚眼睛的雙目之中閃過一絲不為人察覺的得意神色,心頭頓時一凜,在劍意即將要觸到那兩條鎖鏈時堪堪停住,沒有斬下去。


    顏子虛隨手一劍削飛了近身撲來的一名兵士頭顱,頗為玩味的笑道,“我原本以為你們根本沒有知覺靈性,哪怕你騎著馬與眾不同,可是並不見你發出任何號令,所以也就沒管你。但是剛才你眼中那絲得瑟,倒像是個捉到小雞的黃鼠狼似的高興,這就有意思了。”


    顏子虛踹飛了幾個不怕死繼續撲過來的兵士之後捏著下巴才發現臉上已經覆蓋了一層厚厚的麵具,咳嗽了一下說道,“你這麽希望我砍斷這兩根鎖鏈,我就偏不砍。”


    繞著巨大銅柱走了兩圈後才發現,那兩圈密密麻麻纏繞在女子身上的鎖鏈中有兩枚環扣竟然是從黑紗女子體內穿過,分別鎖住了兩處命穴。


    暗罵了一句有夠狡詐之後,顏子虛劍尖遙遙指向那名騎將說道,“原來還有這些小動作,如果我砍碎鎖鏈,隻怕你們事先埋下的禁製也會連通這名女子一齊絞殺,是吧?而如果我一心去殺你這為頭的,隻怕這銅柱也照樣能吸納她的命元製造一個新的你出來,甚至會順便給你配一匹新馬,是吧?”


    顏子虛嘿嘿笑著,“還真是有些麻煩呢,先救人也不行,先殺人也不行。該怎麽辦才好呢?”


    話音未落,昔我劍已經高高飛起,不複桃木模樣的劍刃寒光閃爍,不帶任何猶豫的削飛了兩人合抱粗細的銅柱上那隻猙獰獸頭。


    一聲巨大的嘶吼聲從銅柱裏傳出,不甘心的狂嘯聲響起,“就算你猜到了第一陣的弱點,下一關可不會這麽好運氣,想得到驚神甲的本體,先做好死的準備吧,逢源者!”


    千名兵士連同騎將還有胯下馬匹,隨著那兩條鎖鏈一同化為嫋嫋黑煙,一股腦擁入顏子虛身披的黑甲,雙肩各有一股熱流湧出瞬間滋潤兩條手臂,顏子虛頓時覺得熟悉的心神聯係迴到心頭,一切恍然明了。


    玄無玄先前無心之言還真猜對了,這件自動上身的甲胄正是驚神甲的軀殼,然而若要讓其恢複本來神妙,就必須正確破除各處禁製,在破除禁製之前,這身甲胄不但不能護體,還是個大大的拖累。


    感受著手臂傳來的舒適感覺,顏子虛扶起委頓在地不省人事的黑紗少女,就近看時少女容貌卻又沒有先前那麽像劍靈秀雷了,然而蛾眉輕掃,緊閉的雙眼睫毛長長,不失可愛。


    懷裏形同全.裸的女子兩條豐腴修長的玉腿橫陳,大腿根處那抹誘惑隱約可見,本來應該對於女色八風不動的顏子虛無意間瞥見後,驟然覺得下腹處一股熱流湧動,若不是甲胄護身,幾乎馬上就會出醜。


    於是匆匆的朝著玄無玄藏身的山壁喊了一聲,“還不來搭個手,要看我能做多久的柳下惠嗎?”


    說著他忍不住又瞄了一眼豐滿挺翹的雙峰,下腹洶湧狂潮更甚。


    玄無玄帶著打趣笑意走近來接過那名女子,說道,“怎麽了,這就動心了?”


    顏子虛一邊栓意馬鎖心猿,一邊答道,“這女子身上也有古怪,厲害的緊。”


    玄無玄撇嘴道,“如果怕,那索性殺了?”


    顏子虛聽出一絲醋意,尷尬笑道,“救都救了,就算無關也下不了手啊。你先喂她一口濯靈仙釀,弄醒再說。”


    “那酒對她也有用?”


    “當然,她可不是尋常人類,而是跟你一樣的殘魂。”顏子虛收了玄空望氣術,笑著說道,然而心裏卻益發不解,玄無玄絕世容顏尚不能令自己動心,這女子姿色還在無玄之下,不過是穿得暴露些,怎麽可能令得自己色心萌動?


    兩口仙釀灌下肚後,女子緩緩醒來,然而雙眼中一片懵懂無知,隻是一個勁的往顏子虛懷裏鑽。顏子虛臉上訕然,玄無玄見了雖然又好氣又好笑,但細心的她卻發現一件怪事。


    “你這件甲胄上的尖刺我根本不敢碰,一碰就像有刀在身體裏亂絞似的痛,而這個女孩子同為殘魂,為什麽她卻沒事?”


    顏子虛也發現了這一點,猜了半晌說道,“莫非因為她是殘魂,所以不知道痛?”


    玄無玄沒好氣的白了他一眼,說道,“這是對魂識本身的傷害,除了你的盔甲特意迴避了對她的傷害這個解釋,我也找不到更合理的答案了。”


    “你的意思是?”顏子虛故意裝迷糊。


    玄無玄氣惱的瞪了他一眼,無可奈何的說道,“說明這個女孩子不但跟你以及這身驚神甲有關係,而且是非常密切的關係。”


    顏子虛涎著臉笑道,“那我不必殺她了?”


    玄無玄歎了口氣說道,“你戴著這嚇死人的麵具,笑比哭還難看。”


    ……


    ……


    【今天第二更,八月要爆發,說話算話,還在寫,稍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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