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島上海族精銳更多,不像紅藍青三島上的兵士都是額纏彩巾,金島上的海族衛士全身著覆麵盔披銀鱗甲,手執長矛,單側肩頭向後垂了條半人高的金黃色絲絛迎風飄飛,煞是威武。


    島上外圍僅有一條環形街市,兩側比鄰櫛立的不是篷帳,卻隻有一塊塊的告示牌。顏子虛走到一塊空白告示牌前不解的問道,“這是什麽?”


    他摸著告示牌似金似玉的質地,一縷心神探進去,竟然覺得如酒壺般能容,而不是普通木石般迅速消散。


    葉似錦剛要開口,身邊矮胖老頭晃著步子走上去,拿起懷裏上岸時收到的牌符往告示牌上一按,一陣如水光華閃過後又用一個小物件輕輕碰觸了告示牌,這次出現的是一行字以及一個戒指的形狀。


    “無名戒指,道階,換七百年火龍果一隻?”顏子虛喃喃念出告示牌上顯出的字跡,頓時明白了這東西的功用,竟然有些像現世的液晶廣告牌。


    一旁的葉似錦則是用投降的眼光看著拿剛到手還沒捂熱的賭注換所謂的火龍果的池老頭說道,“火龍果這種存幾天就爛的水果有七百年的嗎?”


    “隻是給少爺做個示範而已,莫非你覺得我應該拿你的戒指存心做個交易?”


    葉似錦聽罷連連感恩求饒。


    顏子虛對於這種能將心念轉為字跡還能影像出物品外形的告示牌起了興趣,繞著告示牌轉了一圈沒認出這是什麽質地。池老頭見他恨不得拿刀挖一塊下來帶走的樣子,趕忙製止道,“這是碎玉海的特產之一,跟真言貝齊名的影鏡玉,據說是在深海一種珊瑚礁中才能挖出。雖然對於海族不是稀罕寶貝,但是這塊告示牌已經跟我們泊船的那塊牌符有了感應連結,少爺還是不要損壞它為好。”


    顏子虛看了看離他們最近的那名海族警衛似乎也在打量這邊的動靜,這才按捺下用昔我劍切一小塊帶走的念頭,頗為惋惜的歎了口氣。


    “這些告示牌幾乎都是空著的,看來沒什麽生意好做啊。”


    “潮市少則三天,多則七天,今天才頭一天,不急不急。”池老頭說道,“再說修行者多講究機緣,往往開始都是抱著先看別家貨的心態,不會忙於出手顯露出急切心態屆時不好討價還價。”


    葉似錦補充道,“環島共有一百零八塊告示牌,有時頭一天盡數為空也不稀奇。”


    三人一路走去果真沒看到一塊留有字跡的,就連一路上所見的修行者也個個掩藏行蹤,或是蒙麵或是幹脆用術法模糊麵容,雖然顏子虛的玄空望氣術能清晰看穿這些隱匿秘法,然而沒有一個是他熟悉的,至於初登島時所見的那名黑衣人,就像融入空氣中一樣完全不見。


    顏子虛心頭那道不好的預感依舊存在,甚至有越來越明顯的趨勢,花了大半個時辰三人圍繞金島走了整整一圈後,顏子虛將目光放到了島中央那座被雲霧籠罩的高樓上。


    高樓自第二層便籠罩了跟雲結空溟大陣同樣的雲霧,隻是雲霧皆為淡淡的金色,一眼望去佛光四溢更像是座佛宗經閣,跟市集不沾任何關係。


    “哪裏又是什麽地方?”


    葉似錦不等池老頭開口馬上搭腔,“這座樓才是寶貝出沒之地,帶著待價而沽的好東西的那些修行者一般都直接入樓,而不是在告示牌上宣布。海族的計師會先行記錄,每晚日落之時一並宣讀,那可是潮市每天的重頭戲。隻是入樓有個條件……”


    見葉似錦賣關子,顏子虛不假思索說道,“要交錢?”


    葉似錦做了個讚賞的手勢,“顏兄果然聰明。”


    “多少?”


    得逞的葉似錦拉了拉一旁默不作聲的池老,示意他迴答。


    池老頭哪裏看不出葉似錦想著法子讓自己花錢的目的,隻是伸出一個指頭在顏子虛麵前搖了搖,好像有些說不出口。


    顏子虛眼也不眨的說道,“一萬?那也不多啊。”


    池老頭無奈說道,“是一個人十萬。”葉似錦煞有介事的在一旁點頭,心想不然我幹嘛跟你賭。


    顏子虛忍住張大嘴再重複一遍的念頭,眼裏卻更是好奇,“這麽說,這樓裏一定有值得起這個價的東西羅?”


    葉似錦竊笑著說道,“也許今天有,也許明天。”


    “但一定不會有半仙階劍器,更別提女神遺蛻了。”池老頭很肯定的迴答。


    顏子虛本來就沒有奢望在樓裏遇到自己需要的東西,身懷智生和尚獨創的桃花貼、玄空宗修行總綱的望氣訣以及昔我劍和女神青絲,他這身家無論哪樣拋出去都能讓頂級的修行世家搶破頭,而最可惜的是無論哪樣他都不會拿去交換,所以顏子虛可謂是個一窮二白的富人,根本沒能力與人競爭任何物件。


    雖然不知道那名黑衣人來曆,但是剛才環島一圈所見的修行者裏根本沒人像他那樣讓顏子虛貫注望氣訣的雙眼泛酸,所以顏子虛一番權衡之後,很小意的問池老頭,“要不,我們進去看看?”


    池老頭很忠實的履行了身為仆人的職責——掏出數目不菲的一疊錢票,不過在此之前,他說了句讓葉似錦有些沮喪的話,“少爺,我和葉公子能夠在昔我劍裏休息一會嗎?”


    當顏子虛獨自一人拿著十萬青晶幣的錢票找到一位海族披甲警衛後,這名警衛用不帶表情的口吻說道,“今天至今隻有九名貴客入樓,您是第十位,到日落後交易結束時必須出樓,請問您確定還要入樓嗎?”


    顏子虛點點頭,並不抱太多希望的問了句,“能知道前九位客人的姓名嗎?”


    警衛果然默默搖頭。


    “那,至少能告訴我這叫什麽樓吧?”


    “寶貨樓。”


    顏子虛愣了愣,想起似乎在哪裏看到過“寶貨通買賣”這句話,然而現世裏聽得太多傻貨蠢貨二貨之類的稱唿,突然聽到寶貨二字,沒來由的一陣苦笑,隻願入樓後能探得那黑衣人三分來曆,不然愧對池老頭十萬錢票事小,這寶貨二字當真就是個拐了彎的冷笑話了。


    這些念頭在腦海裏繞了幾圈後壓了下去,顏子虛跟在衛士身後向入樓處走去,然而事先看到的那個黑色人影在心裏卻又浮了上來。


    修行者多有心血來潮的敏銳感應以探知福禍,顏子虛如今已非當年憑借心靈異能闖蕩的小混混,但即便到了至虛境界的他,此刻依舊說不出心裏這絲奇怪感覺究竟是代表的福緣還是厄運。


    臨近一層樓入口時,他不經意的抬了抬頭,原本能看到血色哀鬱長尾裂天的景象被四色雲霧盡數遮蓋,自問是否有些過於敏感才做出強行登樓的舉動,然而捫心之下,顏子虛隱約感到內心深處某個極隱蔽的地方若有若無的傳遞出一個答案。


    那個看不清麵容不知道來曆的黑衣人,絕對跟自己脫不了幹係。


    至於是之前的幹係,還是之後的幹係,終歸會知道。


    【ps:天熱,我寫得就像字裏行間糊了一層被熱風吹幹的汗漬。這時候,我開始懷念前陣子的白娘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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