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難?”顏子虛壞壞的笑著對傲狠擠了擠眼睛,“我保證她以後都不會為難你了。”


    小半天時間不見,傲狠再看到顏子虛時隻覺得他身上忽然多了些說不清道不明的奇特氣質,好像一顆原本就霞光湛湛的明珠多了一絲神魂,瞬間靈動起來。這時,纓檸從顏子虛身後畏畏縮縮轉出半個身子,抓著他的胳膊露出小家碧玉的模樣,雖然一看就是裝的,傲狠心裏卻咯噔跳了一下,頓時明白過來。


    葉似錦暗自歎了口氣,大雪山貉月獸巢穴感慨過的話再次浮上心頭。這氣運,不枉那八字批語啊,如果這還不算右手諸神的寫照,他實在想不出還有什麽奇跡比眼前情景更適合了。神物自行擇主,旁人確實隻有羨慕嫉妒的份。同樣察覺到顏子虛氣質細微變化的他,心裏潛藏的那份猶豫和忌憚又加深了幾分。


    顛倒和尚站在兩人身後表情凝重,看到纓檸後隻誦了一聲佛號,也不知道那顆光頭裏在想些什麽。


    灰發男人沉默了很久,至少在顏子虛眼裏是很久的一段時間,他的眼光一直在纓檸和自己身上來迴轉換,直到最後沉默的轉身,都沒有再說一個字。


    顏子虛鬆了一口氣,知道四師兄的臭臉歸臭臉,始終沒變成不可收拾的臭脾氣,轉頭瞪了一眼繼續抓著自己裝無辜的小女孩後,他反倒覺得有些不好意思。雖說物華天寶有德者居之,自己無心之下得了女神青絲,雖然也能勉強和上德之人無心為之的古話靠上點邊,可在他心裏終究還是希望傲狠能得了這件人人都難免眼饞的寶貝去。偏偏誰也沒算到昔日英招獸居然修成了人身,還非把這根情絲係在了自己身上呢?顏子虛心裏想著,默默的邁步,想要跟上傲狠腳步。


    纓檸拉了他一把,小聲說道,“等我收了幻陣核心再走不遲,以後也許還能派上用場。”說著走到那棵枯朽老樹旁一拍樹幹,那棵疤癤凹坑如同人臉般的老樹哢哢響了幾聲,一棵青翠欲滴的珠子從樹身坑洞裏滾了出來,被纓檸一把拾起在衣襟上擦拭了幾下。


    當年便是在這幻陣裏吃過苦頭的傲狠臉色又變得難看了些,收迴目光哼了一聲後,仍舊沒說話。顏子虛這才醒悟到傲狠為何能如此準確的追蹤到此,原來便是記住了這棵枯樹的位置,忽而想到了剛才神秘人脫身也是憑借老樹施展了遁法,便換了疑惑眼神看著若無其事的纓檸。


    “你幹嘛這樣看我,這顆神木珠不過是媽媽留下的古幻陣的能量源泉,萬木精華融萃而成罷了,又沒什麽稀罕。你不是想怪我為什麽沒早些發動幻陣困住那個透明人吧?”


    纓檸解釋的話讓其餘三人都不由得眼神一跳,顏子虛隻好將剛才再次遇到東林禪院那名神秘人的事情原原本本說了一遍,連偷襲自己的那枚怪異烏匕也仔細描述了特點和形狀,問他們是否知道出處。


    傲狠等人都搖頭不已,纓檸搶過話頭說道,“你們也不必再擔心這個問題,那人恰好由藏了神木珠的老樹遁走,這珠子裏便留下了他的痕跡,以後隻要他再靠近神木珠十丈範圍,我都會知道。剛才小傲隻要再晚來一點點,我就能暗中激活方圓數十裏的幻陣各處樞紐,一舉困住他……”


    纓檸沒說完的話裏顯然是帶著抱怨的意思,傲狠哪裏肯理她,一指顏子虛身後那棵枯朽老樹,“上次這處陣法就已經被我毀去小半,你莫非還能故技重施不成。”


    顏子虛順著他手指方向看去,隻見那老樹吐出神木珠後就徹底生機斷絕,已然悄無聲息塌成一攤青灰色的木屑。


    纓檸似乎拿準了傲狠不好意思薄顏子虛的麵子,不屑的說道,“上次不過是我心慈手軟隻想困你十天半月,不然你早餓死或臭死在媽媽的幻神囚籠陣裏,還說大話。毀去幾百棵林木而已,你以為真的就破了陣?除非你砍光方圓幾十裏所有樹木,或是毀去這枚神木珠,不然囚籠陣就永遠都存在。”


    “你……”


    “好了,師兄,跟小孩子鬥氣幹嘛。”顏子虛出來打圓場,瞪了纓檸一眼後從她手裏搶過神木珠遞向傲狠,“我做個主,就把這幻神陣移到師兄府邸去,既然隻要有樹木就能布陣,當下最需要保護的反倒是不曾修行的嫂子。”


    傲狠聽罷心頭火氣稍稍消了些,卻不願接過神木珠,顏子虛轉臉見纓檸並沒有反對,便又把珠子還給了她,眼神中示意這小丫頭不要再去招惹傲狠。


    纓檸一把奪過珠子塞入懷裏,揚起鼻子哼了一聲。


    兩人各自停戰,顏子虛這才覺得輕鬆了一些。纓檸自迴昔我劍不說,四個男人沉默著邁上歸途,一場並不驚險刺激卻不乏意外的探寶旅途就此結束,然而大家心裏都盤旋著同一個疑惑,那行蹤詭秘如不散冤魂的神秘人究竟是誰?


    一路無話,迴到鐵木城林府裏,傲狠見纓檸忙著按顏子虛所說在林府周圍布陣,便趁機把顏子虛拉到了他藏書的高塔中,毫不掩飾眼中焦慮之色,說道,“師弟也是書院中人,你憑機緣得了女神遺蛻,其實也算是間接完成了我的原定計劃。英招獸性頑劣,如今雖然借了神物修行成人,終歸還是不能過於大意。如今又有不知名的外敵在旁蠢蠢欲動,似乎矛頭都轉到了你身上,福禍相倚,你以後行事自己小心。”


    看得出傲狠對纓檸始終有些不放心,顏子虛搖頭說道,“師兄多慮了。得了女神發絲後,我多少也知道了一些旁人無從知曉的事情,比如那枚神木珠。”


    見傲狠露出緊張神色,顏子虛知道他想到了不好的那方麵,趕忙笑著說,“纓檸這小丫頭沒說實話,那珠子並不是隻幻神囚籠的力量源泉這麽簡單,否則那棵老樹也不會僅僅因為吐出神木珠就徹底衰敗,我沒看錯的話,應該是整個哀愁森林的本源匯集,根本不能隨意挪動。”


    傲狠隔了半天吐出一句,“按你的說法,這個小妮子是鐵了心跟你走,連嫁妝都帶出來了?”


    “難道不是?”顏子虛隻覺得這個比喻有些妙,展顏笑道,“我借花獻佛,師兄你以後就別再拿龍珠之類的事逗我了。”


    想到這神木珠必然有其妙用,如今安置在青州心髒,想必經年難得出府門一次的林婉兒又多了一層保障,這可比弄十個光頭顛倒在府中念經燒香來得實在,灰發男人終於快意點頭,拍拍顏子虛的肩膀,恢複往日輕鬆打趣的語氣說道,“好好好,師弟走桃花運,師兄跟著沾光也是應該的。”


    顏子虛聽到這句沒有絲毫邏輯可言的玩笑話,突然覺得自己師兄實在是太在乎自家夫人,已經到了不惜顏麵的地步,若是在現世,隻怕會被笑成某種病到了無可救藥的田地,哪裏有半點青州之主的風度。


    “這段時間若是無事,我倒想好好閉關修行一陣子。”顏子虛說起自己心頭擔憂,“葉似錦還沒顯露真麵目,若他真想迴複大雪山的刺客身份,恐怕不會比東林那人好對付。我區區至虛初境雖然不奢望幾天功夫就晉升中品,但多下幾分功夫總會有迴報。我也不想再有意外發生時,得躲在師兄背後拖後腿。”


    “說得也對,為兄的看到你拿了柄半仙器的劍居然隻能破一條十餘丈的路也有些介意,那日裏你若是一劍劈了半個和尚廟,不說將那神秘人一劍剁成兩半,至少也能讓為兄喝一聲彩是不是。”


    傲狠的話裏顯然對顛倒和尚以前那些事並沒完全釋懷,就像他一直保持對葉似錦的警惕一樣,對於自願發宏遠心誓來林府侍奉感天尊者的那個光頭,同樣沒有給予完全的信任。兩師兄弟在這個事情上倒是不謀而合,頗有些同病相憐。


    “師兄我不會說文縐縐的話,隻是該大度時大度,該記仇時就得記仇。你能明白最好。”傲狠再次拍了拍顏子虛的背。


    “這個自然,若是這次天魔露麵說七百年前是他的錯,九州也決計不會有人會相信的。”


    “九州我說了不算,至少書院不會善罷甘休是鐵定的事。”


    問傲狠要了一間寬敞靜室後,顏子虛總算得閑開始他在這個世界的第一次認真修行,跟白發左慈在墮劍峰上悟了智生和尚的傳承後,即便是桃花情絲劍意和玄空望氣訣都沒有認真修煉,更別提剛剛又得了自然女神的遺蛻神物。


    每每都像被寵壞的孩子似的,被冥冥中的氣運厚待,一樣接一樣的把若幹寶貝送到手裏。如今不費吹灰之力就稀裏糊塗破了至虛境界,昔我仙器在手,偶得上古玄天宗修行總綱,腦後還有連八識鎖龍扣都自甘褪落的女神青絲,這種福緣在旁人看來隻怕會笑得數年都合不攏嘴,可顏子虛心裏卻總有一片揮之不去的陰影。


    俗話說福禍相倚,能把無數人砸暈的好運過後,會有何等的大禍等著他去麵對,顏子虛一直擔憂這個,所以才向傲狠提出靜心閉關。


    坐在靜室裏看著簡單卻一應俱全的生活用品,細數手頭這些隨便拿一樣出來都會讓人落一地眼珠的寶貝,他卻有些犯愁,該從哪樣開始才好呢?


    昔我劍?


    還是玄空宗總綱?


    或是好好琢磨一下腦後如殷紅發絲的神物?


    每一樣似乎都能讓他有所突破,可腦海中閃過幾個人影後,心中某處一軟,顏子虛最終還是下定了決心,大義凜然的對自己說道,“隔得太遠似乎都感應不到夏夏的存在了,情絲劍意終究是自己的東西,還是先從這個著手吧。”


    喃喃自語之際,他放開心思,對著體內某處小千世界裏一直默默跟隨的女子問道,“秀雷,你看如何?”


    清晰感應到顏子虛內心真實心思的劍靈少女似懂非懂不知該如何迴答,同樣“聽”到他心語的另一個鵝黃衣衫少女看著那方碧藍湖泊旁若隱若現,即將由海市蜃樓變成實物的亭台樓閣,輕輕啐了一口,隱隱有些嫉妒的小聲說道。


    “臭男人……”


    旋即又大聲嚷道,“顏子虛,把我丟下和秀雷妹妹卿卿我我?你想都別想!”


    ……


    ……


    ps:哎,弄裝修的事頭都大,好容易更了,各位見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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