顏子虛一直不認為自己是個好賭的人,可是要把激將法用好,賭實在是個省心省力的絕佳途徑。想起不久前曾在日出國跟孟羅一起贏了一筆巨款如今卻依舊兩袖清風,他也不得不感歎連老天似乎都不怎麽喜歡賭徒。如今跟夏胖子一起再度開出大得不能再大的賭注,兩條人命能不能換迴夢青兒的消息,他實在心裏沒譜。


    當他第二天跟著夏複來到碧落書院試煉廳的時候,看著對麵神情肅穆如箭在弦的姚北鬥,顏子虛長長噓了口氣,心裏念叨道,孟羅常說的那句話叫什麽來著,人生總有些事不得不做,比如認定你在偷雞的對方拿著四張a逼你亮出同花順的時候。


    試煉廳的比鬥有兩種,一種是私下約定的,另一種就是顏子虛當前所麵對的,由學院裁決部派出專人監督宣判結果。修魚家早已探聽到顏子虛隻有知微境界的力量,隻會像個烏賊吐兩口黑色唾沫,即便夏家再好的良藥仙方也不過能把他催穀到洞玄境而已,姚北鬥日前一拳打得吐血的也是洞玄,北院院長劉伯和親自調教出來的洞玄巔峰,當著所有人的麵捏死隻烏賊絕對是再容易不過的事。


    行事陰辣卻不減思量的修魚冠本來還想把家裏最好的一件青州魔狼軟甲和一雙上好的空冥鐵打造的指套送給姚北鬥以備萬一之需,在他看來速戰速決而一根汗毛都不掉的弄死顏子虛才是他想要的結果,不過卻被姚北鬥拒絕了。修魚冠見姚北鬥似乎已經把昨日在天一樓的低靡狀態調整妥當,便不好多說,隻是低聲說道,“弄死他,那本《破虛拳譜》就是你的。”


    試煉廳說是廳其實連個屋頂都沒有,無非是四麵高牆圍起一方空地,牆體都是加持過強力破法泄力禁製,院方這樣做也不是沒他的道理,拳腳無眼再漂亮的屋子被學生們拆了也是有可能的,能省的一分是一分。


    高牆外的近百株筆直的雲州白楊是最好的觀戰台,枝椏上早就站滿了好事的書院學生,姚北鬥的煞氣之重大家都有所耳聞,這次據說一個知微境界的旁聽生要來挑戰他,自然是件稀奇事,有說顏子虛是扮豬吃虎的,有說顏子虛是找死的,還有人說得離譜竟然猜顏子虛是修魚家買通好打假拳的托,種種臆測更是引得幾乎每棵楊樹上能站人的枝椏都站滿了,有些圖利的學生甚至喊出一千橙晶幣出讓腳下一尺不到的樹枝,一時熱鬧得很。


    高牆內顏子虛這方隻有夏複和玄錦繡兩人觀戰,兩人站在一塊巨大的黑曜石屏後,按規矩兩人都不得越過這塊能吸收九成法術威能的石屏。對麵同樣的黑曜石屏後是修魚家兩位公子,哥哥修魚冠仍舊是冷笑連連,弟弟更是囂張,臨比試開始前衝著玄錦繡比了個極為猥褻的手勢,把夏複和顏子虛當做死人一般根本不放在眼裏。


    裁決部的這位中年教席早已見慣不慣,板著臉照本宣科讀了一番希望兩人點到為止但踏入試煉廳便生死在天的套話後,便閃入了另一塊稍窄的黑曜石屏後,露出半邊身子看著場內,喊了一聲開始。


    顏子虛帶著入拳擊場的荒謬錯位感緩步走到了空地中央,高牆上空似乎也開啟了隔音禁製周遭的喧鬧聲仿佛是夢中囈語般遙遠,看著姚北鬥一身貼身勁裝穩步走上前來,不知怎麽搞的他竟然覺得有些不真實的感覺,迴頭看了一眼夏複和玄錦繡,顯然兩人比他這當事人更為緊張。


    擲硯台那時他力量全無,姚北鬥也不曾顯露實力,故而他看不出這狐狸臉的深淺,如今踏入夏複胖子驚羨不已的至虛境界後,再看渾身氣機勃發的姚北鬥一步步走向自己,竟然渾身上下無一處不是破綻。天地元氣被姚北鬥吸納入經脈竅穴後轉為一股殷紅拳意籠罩全身,拳頭處更是宛如實質紅得要滴下血來,顏子虛想到孟羅那時凝聚全身的劍意鬥衣,心頭一動,脫口問道,“你也能凝聚鎧甲吧?”


    這隨意一問讓姚北鬥怔了一下,卻沒有迴答。


    顏子虛也覺得自己太過兒戲,麵臨生死決鬥脫口而出的第一句話竟然像是在臨陣探聽虛實,換了誰估計都不會輕易迴答。他不好意思的自嘲一笑,心想這無心之語肯定是被當做赤裸裸的挑釁了。果不其然,姚北鬥眼裏雖然古井不波,他身後的修魚兩兄弟卻看不過去了,大聲催促姚北鬥不要拖拉盡快出手解決戰鬥。


    既然已經這般不將人放在眼裏,便索性裝逼到底吧,在這個時候顏子虛心底裏最期待的反而是跟修魚兩兄弟同樣的心思,希望姚北鬥省卻試探實力的繁瑣步驟,直接拿出壓箱底的功夫來才好。


    “我也覺得他們喊得對,你最好是直接拿出最厲害的招數來才好,不然沒什麽意思。”顏子虛這句話雖然說得誠意多多,卻更為欠揍。夏複知道他的底細,頓時覺得自己這位哥哥實在是風騷到了極點,於是在石屏後拿出吃奶的勁頭大聲吆喝催促姚北鬥快點上,落在修魚兩兄弟眼裏典型一副唯恐顏子虛死得不夠快的犯賤模樣,倒像是站在自己這一方替姚北鬥加油一樣。


    事件開始往戲劇化的結局逐漸偏轉。兩方後援加上對手都催促姚北鬥動手,實在是有違常理,饒是姚北鬥心性堅韌果決,這一刻卻也似乎猶豫了那麽一霎那。


    然後他動了。


    身子一閃,便原地消失,留下一小股肉眼難辨的揚塵。


    在顏子虛的感知裏,一隻巨大而棱角分明的血色鐵拳出現在他的右後方視線死角,不帶絲毫風聲如羚羊掛角,直擊太陽穴。


    玄錦繡嬌唿了一聲,夏胖子吆喝的半句話也堵在了喉嚨裏,在他們看來,那隻一閃便到了近前的拳頭已經打在了顏子虛頭上,不,應該說結結實實的打進了顏子虛的頭顱,像搗進一隻西瓜般輕鬆。


    姚北鬥心頭先是一喜,緊接著瞳孔劇縮。


    擊空了!他居然躲過去了!


    顏子虛像是根本不曾動過一般站在了姚北鬥身後,淡淡的說道,“我說過你要用最厲害的招數。你不會認為這簡單一拳就能要了我和夏複兩條命吧?”


    打中的是殘像!他不是知微境!


    這是除了顏子虛、夏複和玄錦繡之外,所有看到了這一拳的人心裏泛出的第一個念頭。


    顏子虛心裏也有些佩服,不修習武道的他唯獨見過的就是孟羅和慕容秀雷以及新免武藏的比武,他原本以為姚北鬥也會凝聚拳意形成鬥鎧,誰知道這狐狸臉竟然是在氣勁爆發的那一霎那將天地元氣融合本身拳意,僅僅在拳頭處形成一個無堅不摧的拳套,不僅隱蔽也更具爆發力,同時也能看出姚北鬥一往無前的殺意。


    隻是這樣還是不夠。


    境界上不夠,天地元氣的掌控上更是不夠。


    隻要顏子虛願意,他剛才已經可以反擊,在姚北鬥毫無防禦的身體上畫個烏龜都不是不可能。以至虛境界駕馭元氣,他可以比風更快,可以讓姚北鬥這樣打了一年也別想摸到他的半根頭發,除非姚北鬥能幹涉他控製天地元氣的節奏,而這對於差了一個境界的洞玄來說無疑是癡人說夢。


    顏子虛突然明白了左慈說過的那些話,洞玄到至虛的那層惑,無異於天壤之別。在顏子虛看來無比簡單輕鬆的事,姚北鬥想一輩子都不會明白,這就是境界的差距。


    看著那張狐狸臉上露出驚訝、頹然甚至帶著一絲茫然的複雜情緒,顏子虛隻說了一句裝逼到了極點的話,雖然剛才已經說過,可此情此景在姚北鬥聽來,意思截然不同。


    “你也能凝聚鎧甲吧?”


    下一刻,一身血鎧將姚北鬥全身遮得嚴嚴實實。


    從唯一露出的雙眼神情,以及擺出的架勢看來,顏子虛明白對手已經堅定而極不情願的選擇了防禦姿態。


    攻守變幻之快,一拳而已。


    ……


    ……


    很久沒寫打架了,今總算磨了一章。還是打打殺殺的過癮,嗯,偶爾親熱一下也不錯。


    不紅票不評論嗎?不怕老陸發狂?這可是午夜1點52分啊。容易嗎?騷年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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