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難不成你上麵有人,還是以為你有個厲害的爹啊。”顏子虛最後色厲內荏的叨叨了一句,便住了嘴。右手掌心瞬時把昔我仙劍納入體內後,顏子虛剛抬手招唿秀雷準備說上一句什麽,突然間察覺到不對,整個人像被一道天雷擊中,僵立當場。


    那絲黑色竟然想聽懂了他的話似的,順著足厥陰肝經開始緩緩向上移動了。


    顏子虛驚喜之際,也不顧這時保持了一個古怪的招手姿勢,所有心神都內視著那絲絲黑意,緊張之極甚至心裏開始默念,不要再停留在十二正經的任何一處大穴,求您老人家了。


    黑絲遵循的並不是十二正經中的任一處,看上去倒有些像是任脈的路子,顏子虛心裏暗暗發苦,莫非這位又想換口味,看上奇經八脈中的哪一條了?經過天樞穴周邊時,黑絲稍微停留了一下似乎對於桃花貼十八字訣的發源地有些興趣,卻終究還是沒有興起攻城略地的念頭,仍舊是昂首向上,越過華蓋、天突二穴,蹬鼻子上了臉直接停在頭頂百會穴的位置。


    正在顏子虛有些錯愕,心裏尋思著這位不是人類卻比普通世人更顯得愛擺架子,是不是看上了這三百六十五處正穴中位置最高的百會作為它的新家,異象再生。


    到了這已經不能再上半分的百會穴,這道黑絲非但沒有安分下來,反而更是躍躍欲試的在做著什麽準備。顏子虛分出一道念頭小心翼翼的靠近了百會穴想弄個明白,卻被這道黑絲抓個正著,一股強悍至極的力量瞬間裹住了這個念頭如同黑龍出水般跳出百會穴,虛空裏邁出一步。


    直衝天穹。


    快過離弦之箭,猛如蛟龍探海。


    清冷如霜的月色裏,這道黑絲迎風即長。


    三寸、八尺、十丈、千仞。


    轉眼間已如同一條雄奇黑龍逡巡在漆黑天際,顏子虛眼力雖好,也隻是勉強跟住它的矯捷靈動之勢。眼睛覺得吃力後,顏子虛想起還有個念頭正陪著它一起飛天呢,便閉上眼睛,全神貫注的與那個念頭取得了聯係。


    仿佛瞬間多了一個分身矯健狂放如龍。


    顏子虛這才明白自己大半晚上的張開竅穴吸納元氣是平白做了嫁衣,這道黑絲借了自己多次送去的那些甚至可以堆成一座雪山的巨量元氣,以自己的那個念頭為媒介,將那些元氣瞬時凝形,這才能破開身體拘束,跳出百會自遨遊。


    這一刻,他真正能夠肯定這道黑絲般細小的力量品質絕對是在自己的至虛境界以上,試想世上還有那種力量能夠熟練駕馭至虛境界的力量外,還可以蠻橫無比的強行奪念凝形呢?


    就在顏子虛正享受著以即便是自己以前也從來沒有體驗過的超高速飛行的同時,碧落城裏有三個人幾乎同時睜開了眼睛,望向黑雲慘淡的夜空深處。


    一個是溫侯趙謙,他正在書房裏握著一支沾得墨汁飽滿的上好珊瑚羊毫剛要下筆,抬頭笑了笑便問一旁正翹著腿把玩一個玉筆架的年輕人是否最近城裏來了外人,那胸口繡了一條蟠龍踏日的年輕人臉上露出嬉笑神色,不正經的迴答道,“外人可多啦,侯爺能看中的男人沒有,我能看中的女人也沒有。”趙謙沒有在意年輕人這句似乎能聽出歧義的話,全部心思轉到手中羊毫筆上,略一定神便筆走龍蛇,紙上出現擇善而從四個大字。


    一個察覺到的人在碧落書院裏,手握一卷詩書就著月色看得正起勁,察覺到空中異樣也隻是搖搖頭,便繼續讀起他的詩書來,似乎沒有多大的事能比趁著大好月色看書來的緊要。若是顏子虛看過昆玉雪山上曹孟德的讀書做派,便能猜到這人的身份。事實上碧落書院的教務長曹子建跟曹孟德本就是父子關係,一老一少讀書吟詩的樣子都是一個搖頭晃腦的模樣,不過兩人卻長得根本不像,曹子建二十出頭,麵如敷粉唇若點絳,美少年的模樣根本看不出他有個長相嚴肅周正甚至近於古板的父親。


    另一個人則比這兩人緊張得多。夏府本來就離碧落城裏最為位高權重的望家內城離得不遠,這條帶著龐大至虛元氣在夜空中肆意飛舞的黑龍,究竟是何來意,這位將大半身子隱沒在黑暗中的內城總管大太監嚴貂璫很不滿意的尾指輕抬,指著空中說道。


    “小佑子,跟我去天羅營。”


    身旁一名小太監手裏恭敬捧著拂子,用清細的嗓音不解的問道,“天羅營的那些家夥個個眼睛長在頭頂上,一向看不慣我們內務府,尤其是為首的那個吳別景。”


    嚴貂璫鼻翼裏哼了一聲,陰惻惻說道,“號稱碧落城第一劍者,看不起我們也沒什麽沒關係。可要是讓不長眼的小蟲子飛進了內城,驚了王駕的話,就不好說了。”


    當兩名太監的身影漸漸消失在碧落內城寬大的車馬道盡頭的時候,顏子虛此刻正玩得開心無比,在那黑絲相助之下,顏子虛第一次感覺到自己的念頭能這樣親密無間的操控元氣,甚至比控製手指更為得心應手,連飛遁起來也似乎沒有身體的拘束和阻礙,隨心念所至而瞬息掠過百丈距離的暢快感覺讓顏子虛體驗到另外一種樂趣,感受著被元氣包裹著念頭在偌大的碧落城上空任意飛馳的感覺,他拋開了念頭裏所有負擔和顧慮,純粹的享受靈魂自由飛翔的快樂,漸漸進入忘我之境。


    就在顏子虛忘掉這古怪事正是那絲他一直提防著的黑色古怪一手搗鼓出來的,把一切包括同樣仰頭擔心的張望著的秀雷都拋在腦後的時候,樂極生悲的事情發生了。


    元氣猛然收縮,千仞之巨的龍軀瞬間變小,重新變得八尺、三寸直至恢複成為一絲頭發般,顏子虛同樣膨脹到千仞的那顆念頭猝不及防之下哪裏來得及變化,像是一顆被放到半空中的巨大氣球一瞬間炸開,全副心神與這顆遨遊夜空的念頭緊密相連的顏子虛像是被一根重萬斤的巨棍狠狠打在腦門上,眼前一黑就這麽站著暈了過去。


    接下來的一切在秀雷的眼裏發生的更為迅速和怪異。


    與顏子虛本命心神相連的她自然感覺到顏子虛的異樣,但就在顏子虛暈過去的那一刻她僅僅感覺到心神聯係斷了那麽短短一瞬間。在她的視域裏,一顆透出少爺熟悉氣息的純黑色念頭從天而降,像一顆小小的黑色流星,從顏子虛百會穴貫入。


    隨即,顏子虛馬上睜開了眼。


    一雙漆黑如墨,看不到半點白色的詭異眼睛出現在秀雷的麵前。


    更讓她覺得陌生的是,顏子虛臉上帶著她從來沒有過的妖邪笑容,嘴角彎出一道殘酷的弧度,一股讓人心悸莫名的恐怖氣息正在他身上緩緩複蘇。


    ……


    ……


    好吧,顏子虛終於要做“壞事”了,他的過去終於在第一百章開始揭開麵紗一角。


    大綱的第二十五句,我寫了三十多萬字,花了三個多月才寫到,真是累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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