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犯傻的姑娘啊,伸手拂去她臉頰上殘留的冰淚殘片,顏子虛雙手抱起柔若無骨的甄洛,帶著數名狐族侍女和一幹武士,朝她居住的小樓走去。


    在聽完甄洛那句又像自責又像誓言的話之後,顏子虛幾乎可以感覺到命運的織機上,自己和狐族的兩根絲線已經開始纏繞出曆史的花紋,而且未來很長一段時間內都沒辦法分開了。連自己的往世都未完全明了,能承受得了整個狐族的一段未來嗎?


    看來自己對於千島之國一行還是過於樂觀了,甚至可以說跟九處裏儲存的九尾的情報失實一樣,錯的很遠。傳說中擁有九尾即可擁有改變一切的力量,為獲取這力量所帶來的詛咒以及付出的代價,從現在看就已經讓人難以承受。


    一路沉默想著這些東西的顏子虛突然被靜靜跟隨著的孟羅扯了一下衣服。這時已經走到甄洛居所外,被腦力鎖定的兜帽男人依舊昏迷在路旁,顏子虛點了點頭,孟羅走過去扛起來也帶進了木屋。


    將甄洛輕輕放在臥室床上之後,示意跟來的侍女進一步處理傷口和更換衣物,緊皺著眉頭的顏子虛開始尋思怎麽在這個召喚師身上找到一些有用的東西。


    為了避免他像另外兩個同伴一樣自裁,孟羅將他結結實實的捆成了粽子團。


    解除腦力鎖定後兜帽男人就慢慢醒了過來,孟羅當即很是客氣的拿著出鞘的九字兼定在他肩膀上敲了敲,換來的卻是一雙眯縫小眼的鄙視眼神。


    “喲,蠻硬氣啊,看來是亡命之徒啊,顏少。”見狀孟羅也索性把刀收迴刀鞘,靠在窗台邊點了根煙,做出我盡力了沒辦法的表情,樂的看顏子虛勞神。


    白了孟羅一眼的顏子虛抽張椅子坐在兜帽男對麵,陰沉的臉靠近那雙眯縫眼隻到十五公分才停下,直接心靈感應。


    ——我知道你不怕死。我有至少十種方法讓你活著卻寧願自己已經死掉。


    說著顏子虛毫不猶豫的對著他釋放了體驗劇痛,這個法術能讓人重新體驗記憶中最劇烈的疼痛,而且是加倍的痛苦。


    兜帽男頓時五官扭曲,從胸腔深處發出掙紮的低吼聲,原本就有些病態的白皙麵容更加慘青,眼神中露出一絲真正的恐懼,似乎不是顏子虛威脅的話造成,而是對於腦海中那過往的慘烈劇痛,不一會就滿臉都是因為痛苦而不受控製流出的眼淚、鼻涕和口水。


    ——這種二級小法術隻要我有興趣可以無止境的放下去


    十秒後,對著喘息聲漸漸慢下來的兜帽男施放了一個心靈探針法術後,顏子虛為了表示自己所言非虛,沒有絲毫停頓的又施放了體驗劇痛。再一次響起的低沉吼叫聲裏,心靈探針的思想觸手直接伸向了兜帽男的心靈深處。


    顏子虛其實對於此類心靈窺視法術非常不喜,人類心靈就像一個深淵,越往下越觸及其內心秘密,則看到的負麵情緒更多。貪婪、兇暴、卑鄙之類的種種負麵情緒讓這個深淵比居住生存著無數惡魔的真正深淵位麵有過之而無不及,在人的心靈深處具象化之後,就像在一個時時刻刻冒著腥臭氣泡的泥漿中潛水,為鳳七尋找邪龍魂時有過一次經驗的顏子虛此刻更覺得上輩子學會這種法術而讓現在的自己覺醒繼承就是另一種折磨。


    這個能召喚惡魔的男人的心靈世界惡心程度,比那名知道邪龍魂下落的人更甚。雖然上次那個胖子的心裏充斥著欺騙以及出賣他人換取利益後得到的扭曲快感,也是不願意再想起的情景。可是一進入這個心靈世界,顏子虛頓時明了那些隻是小孩子玩意,如果都用馬桶裏的水做比喻,上一次的甚至可以喝,


    一個無盡向下的螺旋監獄塔外漂浮著象征著兜帽男心靈防禦意識的黑色能量碎片,體驗劇痛已經成功讓這個防止外來意念窺探的防禦四分五裂。塔內被分割成無數塊的牢房,從上向下一眼看不到盡頭,塔底像一個黑色小圓斑。牆麵是屍體的灰色,向下流淌著快凝固的黑色血液。每一個牢房中都囚禁著一段真實經曆在不停重演,隨意掃過一個的顏子虛看到的是這個男人的一個分身黑影赤身沐浴在瀑布般的血流中對著遍地殘肢無聲的獰笑著,踩碎了一具半截軀體唯一完好的頭顱。


    沒有繼續觀賞這種無聲勝有聲的記憶片段,心靈探針直接刺向塔底——那傳來著監獄主人現實中一模一樣吼叫的地方。


    塔底是個積有濃稠黑血的血池,血池當中跪著的正是雙手抱頭痛苦掙紮著的兜帽男人,雙手的指甲摳入腦中不停撕扯,腦袋像膠製的一樣被拉扯成奇怪的形狀,更顯得其麵容悲慘可怖。


    一個渾身流淌著黑色火焰的巨大身影不停在對其低語。


    “對吾之恐懼即忠誠,對吾之忠誠即永生。”


    “受吾予痛苦,施吾予力量。”


    似乎感受到心靈探針的接近,黑色身影突然抬起頭看向了顏子虛意識所在的方向,隨即發出一聲讓整個塔身都搖搖欲墜的咆哮,塔底血池中所有黑血一刻間被無形力量激蕩推起,化作無數血珠濺到牆上,露出了地麵上那閃爍著綠色光芒的召喚法陣——兜帽男所有技能的根源所在。


    “你竟然敢窺探我,去死吧,卑微者!”


    在顏子虛的意識之眼迅速掃過塔底僅有的三個牢房的同時,心靈探針碎成了無數閃著銀光的粒子。


    現實中迴過神來的顏子虛大聲吐出幾口濁氣,腦中一絲銳痛提醒自己,那個黑色流火的巨大身影肯定就是狐族兩次偷襲的主使,一位力量已經大到無法想象的邪惡存在。僅僅憑借殘留在屬下腦海裏的一縷恐懼所形成的投影,就能破除自己的法術還讓自己精神受創,而且腦袋歪在一邊雙目翻白的兜帽男子明顯也已經生機全滅。這一切讓顏子虛有點虛脫的感覺。


    “怎麽了,才幾秒的時間怎麽好像一個人打完十幾個那麽累。”孟羅關切的問。“剛才這男人大喊了一聲就這樣了。”


    “沒什麽,還好隻進去一絲念頭,整個意識進去估計不跟他一起死也會變白癡。”顏子虛有點慶幸的搖了搖頭,隨即把大體情況跟孟羅說了一遍。


    “那看清三個房間裏了?主使者是誰?”


    顏子虛一邊努力迴憶一邊再次搖了搖頭,“主使就是那個黑影,他媽的我現在滿腦子都是那個黑影。”有些沮喪的顏子虛忍不住也用了髒話。


    “什麽樣子的黑影?”


    “兩隻眼睛裏都是火。”顏子虛沒好氣的迴答。


    “當然火大啦,這次襲擊比上次更失敗,還差點被你探查到什麽。”


    “倒不是一點也沒有。”


    顏子虛將腦中隨著心靈探針一起被震得粉碎的記憶碎片拚湊在一起,努力還原了所見景象。第一眼所見房間中是狐族眾女全裸跪坐在兜帽男子四周,懷中那名裸女依稀就是甄洛的麵容,身後垂著九條狐尾,盡顯淫靡之態,純粹是身體私欲的反照;對第二間的記憶有些模糊,似乎是他老態龍鍾但是一身冕服,頭戴帝冠,伸手一指萬千軍士前赴後繼搏殺沙場,身後依舊身披流火的巨大黑影一揮手,兜帽男子渾身白氣繚繞,迴複青春的情景;第三間就更是隻有隱約的影子,難以迴憶清楚了。


    “看來這家夥野心很大,不但有納狐族所有美女為禁臠的夢想,還希望能給主子賣力之後做個永生不死的皇帝。”


    “就這些?”孟羅撇了下嘴,“你把他弄死了就得到這些東西?”


    “第一,我不知道他記憶中最強烈痛苦居然來自他背後的主人,第二,我更不知道他主子給他留下的恐懼投影居然能直接殺死他。”


    “你讀書就養成這破習慣,喜歡先去看最後幾章的結局。現在想從頭讀起都沒機會了。”


    聽到孟羅東拉西扯抱怨後顏子虛隨口反擊道,“你拿著刀敲別人兩下就完事的敷衍態度更可惡,好像事情簡單得像在搶三歲小孩的棉花糖一樣。”


    孟羅還要說什麽,顏子虛下一句話馬上終結了這個話題。


    “這家夥的心靈比煙雨街的下水道更髒,我不介意去你的美好心靈記憶裏度個假,放鬆一下。”


    “其實九處就缺顏少這樣的人才,寧安寧要是成立一個偵訊組,老大絕對是你。”


    孟羅的馬屁又拍到了馬腿上,當顏子虛期許他下一次此類人物的心靈旅行要帶上他時,他徹底閉上了嘴。


    “甄洛醒了後叫我吧,我們再商量下一步怎麽辦。”


    “那你現在幹嘛去?”


    “睡覺!”


    ……


    “那屍體怎麽辦?沒用了吧?”


    “靠,早知道不如當時殺了幹淨,又得背出去。”


    “喂,門口守著的那個,對,別看了,把狐狸尾巴變成腰帶係著的,就是你。過來幫我個忙行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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