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我……”秦念卻有些猶豫。


    他在猶豫什麽呢?


    秦念再一次看向了棺邊那具屍骨,他其實已經不想活了,在明白淩霄為了鮫顏而死的那一刻,他就已經不想活了。


    淩霄能用生命證明他對鮫顏的愛,他也可以,他甚至可以做的更多。


    將他挫骨揚灰了他也不惋惜,不遺憾,不生氣。


    他不比淩霄差。


    但——


    死去容易,活下去卻很難。


    真正難的,是活下去。


    就比如當年,鮫顏死後,他如同行屍走肉,麻木的行走於世間,若非尋找帶有鮫顏氣息出生的人,好繼續守護鮫顏,依鮫顏遺誌行事,他早就活不下去了。


    現在,他也可以死了,但也可以選擇好好活著,將功補過,替鮫顏繼續守護她誓死守護的西楚。


    秦念猶豫再三後,選擇了第二個,好好活著。


    秦念收迴了快到嘴邊的尋死的話,鄭重其事的說:“沒問題,我秦念此生,誓死守護西楚,誓死與西楚共存亡。”


    聞言,九九欣慰的點了點頭。


    “好了,合上棺木,咱們出去吧?”


    “不要打擾鮫顏聖女安息。”


    九九提議。


    秦念點了點頭,道:“嗯,出去吧!該證明的都已經證明了,孰是孰非都清楚了,沒必要繼續待著。”


    但他以後會常來的,會過來幫鮫顏掃墓,會守著鮫顏,還會跟鮫顏講她最關心的西楚的事兒,他不會讓鮫顏孤單的。


    話音落定,幾人正在蓋棺蓋,突然墓室就劇烈的搖晃了起來,像是地震了,但又不是地震,更像是墓地哪裏的死亡機關被人突然啟動了。


    可好端端的,這種玉石俱焚的機關怎麽會被啟動呢?


    不到仇敵入侵,寡不敵眾,萬不得已的地步,這種機關不會被人啟動啊!


    “怎麽迴事?”九九不安極了。


    看頭頂有大小不一的石頭落下,帝江忙上前護著九九,避免她被石頭砸到。


    裴清檸也怕,她一邊哭哭啼啼,一邊跟在九九的身後,努力閃躲著,避免被砸到。


    她還哽咽著說:“我雖然是個廢物,活著也沒什麽價值。但,我不想死啊!”


    “世上也不能隻有有能之人,還得有我們這些廢物啊,好襯托有能之人。”


    若非這樣嚴肅的時刻,九九聽到這些,真的會笑。


    但這會兒實在笑不起來。


    九九道:“快,快把棺木合上,然後出去。”


    “鮫顏聖女是我西楚功臣,屍體不能這個時候毀了,咱們隻要合上棺木,憑借著三層棺槨,即便這裏塌了,她的屍骨也不會有所損毀的。”


    “最多隻是棺槨被埋了。”


    “以後幫忙重修墓地,再將之挖出來便是。”


    秦念也是這樣想的,“聽公主的。”


    幾人努力將棺槨一層一層的蓋上。


    真心不容易啊!


    這幾層棺蓋很厚的,地麵又搖搖晃晃,時不時還有石頭掉下來,幾人好不容易才將兩層棺蓋蓋上。


    蓋到最後一層時,秦念突然大喊了一聲:“等等。”


    “等什麽?”九九抬著最後一層棺木棺蓋,麵露著急,“現在不能再等了,這裏馬上就要塌了,必須快點。”


    秦念在九九說話間,已經蹲下身,小心抱起了一邊淩霄的屍骨骨架,放在了棺木中,讓淩霄同淩霄花,還有鮫顏一起躺著。


    說實在的,秦念很不願意這樣做。


    他真的很在乎鮫顏,想獨自占有鮫顏,受不了淩霄鮫顏死同穴。


    但這個時候,不將淩霄的屍骨放進棺木的話,淩霄的屍骨很有可能被落下的石頭砸碎了,最後什麽也剩不下。


    即便以後將塌陷的地方挖開找,也未必能找到什麽。


    “鮫顏一定不願意看到淩霄被埋在這裏,屍骨盡毀。”


    “她一定不願意。”


    秦念喃喃著。


    九九意外的看了秦念一眼,在頭頂石頭落下來之前,急急蓋上了最後一層棺材,帶著身邊人避開了。


    石頭砸在了棺蓋上,但棺蓋處除了有輕微的擦痕外,沒有其他損傷,可見這金絲楠木的堅硬,厲害。


    “走吧,這棺木放在這裏,不會出問題的。”九九十分肯定。


    “好。”


    幾人異口同聲迴了一聲後,往外麵跑去。


    .


    外麵,冬不寒看著整個墓地塌陷,笑得那叫一個猖狂,邪魅。


    他還道:“鳳九九,帝江,你們剛要是不蓋那個棺槨的蓋子,沒準啊,可以在整個墓地塌陷之前逃出來。”


    “但現在,一切都來不及了,來不及了啊!”


    “都怪你們當爛好人,爛好心,真是愚蠢,找死。”


    “你們就埋身在此吧!”


    “明年的今天,就是你們的忌日。”


    “我會來給你們多燒點紙錢,讓你們在下麵過好日子的。如此,也不枉費相識一場。”


    “哈哈哈……”


    冬不寒仰天大笑,笑得眼淚都出來了。


    眼前這墓室塌陷,就是冬不寒搞的鬼。


    當時冬不寒在暈倒處醒來後,發現大家都中了毒,他便給大家解了毒,然後四處尋找九九他們,試圖再次對九九他們下手。


    可尋找著尋找著,他竟發現了能毀了整個墓室的機關。


    他頓時生出了邪念,隻要毀了這整個墓室,鳳九九他們不就死定了嗎?他的大仇也就能報了,他所有想要迴去的平靜的過去,都能迴去。


    他所有該獨自一人擁有的榮光,及眾人敬佩,欣賞,都會迴到他身上。


    冬不寒想到這裏,當即放手去做。


    雖然過程不容易,機關操控起來極難,但,他們做到了。


    墓室塌了。


    哈哈哈。


    冬不寒很滿意這樣的結果,他仰天大笑著,笑了好久好久,但不知為何,眼淚為何又掉下來了。


    真是不爭氣的眼淚,動不動就掉。


    冬不寒在心裏罵了一句,強迫自己看好戲,不許想那麽多,不許動惻隱之心,要做迴原來那個殺人如麻的冬不寒,如此,他在這世間,才能永遠立於不敗之地。


    “來人,上茶。”


    “我要邊吃茶,邊看這出好戲。”


    冬不寒甩了甩袖子,就地坐下,等茶來。


    九九他們能逃出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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