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範中和駐足不動,等著範虎請安問好,然而,範虎上前就給了他一巴掌。打的他腦袋瓜子嗡嗡嗡的響,半晌都沒迴過神來。


    好不容易迴過神來,他指著範虎就是一頓臭罵,“你個逆子,你知道你在幹什麽嗎?”


    範中和氣的渾身顫抖,“老子再不濟也是你的老子。”


    “從小生你養你的人,你敢打老子?你就不怕被世道譴責嗎?”


    “不怕傳出去,丟官嗎?”


    範虎自然是怕的,而他這種打父親的行為,也不是出自他本心。


    他就是被喂的壞話蠱太多,實在控製不住自己的言行舉止。


    “爹,我……”範虎滿心愧疚,他想要道歉,認錯,但話到嘴邊,卻又成了,“就你這樣成天想著找女人,賭博的人,廢物一個,活著純屬浪費空氣,我早就想要打死你了。”


    “省的你給我添麻煩。”


    頓了頓,範虎譏笑了起來,“至於被世道譴責?丟官?嗬,我根本不怕的。”


    範中和聽完範虎的話,眼裏滿是受傷和不可思議,“你說什麽?”


    “你就是這樣看你爹的?”


    “我可是你親爹啊!”


    範中和氣的胡子都翹起來了,整個人一直在抖,眼裏是快要溢出來的痛,剜心之痛。


    看著令人動容。


    周圍灑掃的下人看著,都有些心疼範中和,老爺年紀大了,受不了這個打擊的。


    而少爺一直很有孝心,很重視在意老爺夫人,從不對老爺夫人說重話,今天怎麽突然這樣?


    少爺這是怎麽了?


    範虎將大家的表情看在眼裏,卻還在不管不顧的說:“……範中和,你個老匹夫,說你幾句實話你就受不了,真廢的不行。”


    “我本來還準備…準備閹了你呢!”


    “什麽?”範中和聽到這話,感覺很不妙,這個逆子怕是什麽都做的出來。


    他扭頭就要跑,但被範虎抓住,按著脖子,拽到了廚房。


    範虎一菜刀揮下去,範中和廢了…


    以後都找不了女人了。


    範中和躺在地上,整個下半身都是血,人抖的越發厲害,一口還湧上了嗓子口,他想說什麽,但沒說出來,兩眼一翻,暈了。


    範虎扔了菜刀,又去找他娘。


    看到臥病在床的娘,以往他真的很心疼的,還一直想找個好娘子,來伺候娘,孝敬娘。


    但這會兒,他指著床榻上的老婦人口不擇言的罵了起來,“你個病秧子,病了多少年了?折磨了我多少年了?你良心就不痛嗎?”


    “你真的是一個累贅,天大的累贅。”


    “我的一生,都被你給毀了。”


    “也是因為你,我才娶不到好娘子,被京城貴女避而遠之的。”


    範虎說了一堆。


    但——


    這都不是他的真心話。


    在範虎的心裏,娘在,家就在。哪怕娘隻剩下了一口氣,起不來床,生活不能自理,需要他費心費力,他也希望娘能好好活著。


    這一刻,他說出了違心的話,對最愛的母親說出了違心的話。


    他心痛的一直在拍心口,捂著嘴,不願再說出什麽傷人的話。


    他也突然體會到了當時鳳雲逸被他害的吃下壞話蠱,對南元香說出那些違心之話時,心有多麽多麽的痛。


    他真是自作孽,不可活。


    他害別人的,最終報應到了自己的身上。


    他嚐到了苦果。


    他錯了,他真的大錯特錯。


    範虎悔恨的想要扇自己一巴掌,但手實在不聽使喚。


    他扇不下去,他還忍不住想要繼續罵母親,還有父親……


    他內心很不願的。


    為了避開這,他故意失足栽進了母親院子裏的荷花池裏,嗆水暈過去了,終於消停了。


    下人們紛紛打撈範虎。


    範虎被打撈上來後,沒死,嗆了水,身子虛弱,本該好好休養,卻被他母親和父親給趕出去家門去了。


    “逆子,你走吧!”


    “我們就當沒有養過你。”


    兩位老人家對範虎失望透頂,不想再見到這個兒子,隻想消停的度過晚年。


    範虎醒過來後,壞話蠱的作用已經過去了。


    他的腦子清醒了,不會再做違心的事兒、說違心的話。


    但,他知道他被趕出家門了。


    他怎麽求著進門都進不去,爹娘也不要他了……


    他跪在家門口,拍著門,孩子一般,難過的嗷嗷嗷大哭了起來。


    範府附近的南元香看著這一幕,唉聲歎氣的感慨,“早知今日,何必當初呢?”


    鳳雲逸一點兒不同情,他咬著牙,惡狠狠的罵道:“自作自受,活該。”


    九九和帝江相互看了一眼,什麽也沒有說,掉頭往迴走,準備迴去了。


    劉竹石跟在兩人的後麵,還偷偷摸摸吃了什麽東西。


    剛剛鳳雲逸給範虎喂藥時,掉出來了一顆,劉竹石撿到了,劉竹石還親眼見證了範虎吃下壞話蠱的反應。


    他覺得頗如他意。


    這會兒他歡歡喜喜的吃了壞話蠱,準備吃完就去罵想罵的人。


    帝江今兒不知怎麽了,一直往九九那邊靠,和九九離的極近。


    九九總是會撞到他的手臂。


    九九下意識的往邊上去一點,這樣兩人就撞不到了,但帝江總是會跟上來,繼續和她撞著手臂向前走。


    九九再下意識的往邊上挪,挪到最後,九九靠著小巷冰冷的牆壁走,帝江靠著她走。


    九九感覺自己被兩麵夾擊了。


    她停下了腳步,委婉的說:“……帝江哥哥,路很寬的。”


    帝江不說話,看著九九,眼裏寫滿了:“我就想要挨你近一點。”


    就很幼稚。


    九九看懂了他眼神裏暗藏的意思,突然哈哈哈大笑了起來。


    帝江不解的伸手捏了捏九九軟乎乎的小臉蛋,問:“九九,你笑什麽?”


    笑他因為劉竹石剛剛站的和她近了一點,他就這樣吃飛醋,擠著她走。


    九九都明白的,九九正要迴答,就聽到劉竹石莫名其妙衝街上某人吼了一句,“你個老不死的,竟然也出來逛街?”


    被劉竹石吼的此人,不是旁人,正是上書房的先生,宋一安,當年還教過帝江的,也教過劉竹石,是劉竹石的先生,桃李滿天下,很有威望。


    劉竹石一直都很尊敬他的。


    但此刻,卻控製不住的罵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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