葛仙?


    紫天極念出這三個字,他還是第一次見到有人這麽囂張,敢以‘仙’自居。


    要知道‘仙’字可不是一般人能夠承受的。


    特別是在修仙界,以‘仙’自居的人,除非是大神通者,否則後續仙途絕對會遇見一些超出常人的劫難,十個有九個都不得善終。


    陳洛依附的念頭也看見了這三個字。


    他不僅看到了這三個字,還看到了橋對麵的院子。


    “先等等。”


    陳洛的影子一陣蠕動,一個全新的分身從紫天極的身體當中走了出來。這是陳洛用‘逆奪舍法’打在紫天極體內的大腦,雖然沒有神魂附著,但也有他本人的記憶。算是一種另類的傀儡分身,後續他隻要收迴這個傀儡,便能讀取到這個傀儡在這邊的所有記憶。


    既不用擔心神魂被人截取,又不用擔心紫天極因為看不懂這邊情況,漏過一些重要的線索。


    嘩啦


    陳洛伸手在袖子裏麵摸了兩下,一卷水墨畫被他取了出來。


    就見他單手一抖,畫卷展開。


    一副熟悉的畫麵出現在了紫天極的麵前。


    “咦?”


    紫天極在看到畫卷的時候,整個人都愣住了,他下意識地抬頭看了眼對麵的院子,隨後又迴頭看了眼陳洛手中的畫卷。


    兩者居然有九成相似。


    這幅畫麵是天南域國師蜈蚣精的遺物。在瓊華七祖的時代,蜈蚣精是橫行一時的元嬰國師,隻是後來被古河他們七個老家夥坑了,融合了瘟獸,這才黯然退場。可若論來處,蜈蚣精比天南域的很多人都要強大,他是葛仙的記名弟子,還見過葛仙的本尊,聽過葛仙講道。陳洛手中的這幅畫,就是昔日葛仙講道的場景,裏麵蘊含了一門罕見的‘鬼仙’法。


    嘭!


    陳洛走過去,一巴掌拍在了石碑上麵。


    一聲悶響,石碑根部出現了鋸齒狀的裂痕。


    旁邊的紫天極心頭一緊。


    大哥,穩點!


    你是分身沒事,我可是本體過來的。


    石碑斷裂沒有引發任何變故,陳洛試著用手提了一下,發現這塊半人來高的石碑出乎意料的重。本體也不知道是用什麽材質煉製的,重量超過了玄鐵精金,比陳洛手中的靈器棋盤還要重。碑身上麵的黑字是用手指寫上去的,邊緣處有一片鋸齒狀的痕跡。


    “去對麵看看。”


    收下石碑,兩人在周圍檢查了一圈,確定沒有遺漏之後才把目光看向對麵的院子。


    紫天極先是用替身之人試探了一下,確定沒有危險之後才走上竹橋。陳洛站在後麵,一直等到紫天極走過竹橋,他才跟了上去。他走的非常的慢,連落腳的位置都和紫天極重合。


    先一步過橋的紫天極愣了一下,隨即露出懊悔的表情。


    大意了,下次走後麵!


    過了竹橋,兩人進入到葛仙講道的院子當中。院中的布置和畫卷上一模一樣,陳洛在角落裏麵找到了葛仙講道的大石頭,對麵還有幾塊大小不一的石頭。最後麵的小石頭上有一道細小的裂痕,昔日蜈蚣精就是躲在這條裂痕下麵偷學的‘葛仙法’,後續還從院子當中盜走了這幅畫。


    石頭上麵長了些許苔蘚,充滿了歲月的痕跡。


    陳洛用手觸摸了一下,撚下少許沙塵。這就是一塊普通的石頭,沒有任何特殊,材質和石碑完全不同。


    “這裏有一具屍體。”


    紫天極的聲音從後麵傳來,陳洛的目光轉過去,發現紫天極正站在一個竹質的籠子邊上。籠子不大,約一人來高,左側靠近大石頭的方向有個圓形的窟窿。裏麵堆滿了雜草,靠牆角的一根竹子上麵綁了一個紅色的繩子,繩子末端捆著一隻混身綠毛的怪物。


    這個怪物正是之前陳洛在上麵收服的綠毛怪,隻不過陳洛收服的是綠毛怪的神魂,躺在這裏的是肉身。


    陳洛走過去,準備將綠毛怪從籠子裏麵拖了出來。


    手掌剛一碰觸到屍體,一道信息就順著手掌傳遞了過來,他的臉上就露出一絲奇怪的表情。


    ‘此乃緣法。’


    陳洛下意識的側過頭,看向裏麵還沒有進去的內屋。


    氣息的源頭就是從那邊傳過來的。


    “那邊去看過了嗎?”


    “還沒有,那邊的門上有禁製,我擔心.”


    轟!!


    紫天極的話還沒有說完,便看到陳洛走過去,一拳劈在了木門之上。禁製閃爍,但很快就被拳力給撞開,砸在了這具傀儡分身上麵,陳洛複製了他的大腦,還額外綜合了象衝的大腦,兩者疊加在一起,可謂是又苟又猛。


    行事一會激進,一會穩健,讓人捉摸不透。


    “我進去看看。”


    灰塵散盡,陳洛簡單地掃視了一眼,也不理會茫然呆滯的紫天極,抬腳便走了進去。留下紫天極一個人在外麵雙眼發呆。


    屋子裏麵非常的幹淨。


    一張書桌,四幅畫。和外麵院子當中的景象不同,屋中的家具陳設嶄新如洗,就連桌子上麵放的宣紙都是一塵不染的,沒有沾染一絲灰塵。


    桌子後麵的木椅之上,坐著一具森白的骨架。


    這具骨架身上穿著黑色的長袍,手裏拿著一杆毛筆,筆尖上的墨汁已經完全凝固。


    “居然是假身。”


    陳洛把手從骸骨的腦袋上挪開,眼底滿是嫌棄。


    沒有收到腦子!


    “無聲道人究竟藏在了什麽地方。”


    在屋內仔細搜了一圈,陳洛停在第四幅畫前。


    這幅畫和前麵的三幅畫都不同,畫布比前麵三幅畫要小,內容也不是山水,而是一幅人物畫像。畫像上是一個側麵站在懸崖邊上的道人,這人單手背負,雙眼眺望遠處群山,一副遺世獨立的神情。


    “不是原來那張畫。”


    陳洛在畫卷邊緣仔細觀察了一下,發現牆後麵的印子和牆上麵的畫布大小不一。和前麵三幅畫不同,第四幅畫是後來者後麵掛上去的。


    看著這副特殊的畫,陳洛將蜈蚣精的''聽道畫''取了出來,試著對比了一下。


    這一次對上了。


    畫布大小和牆上的痕跡正好多吻合,也就是說陳洛手中的這幅畫,才是原本掛在這裏的第四幅畫。


    “出來聊聊?”


    將畫卷收好,陳洛伸手敲擊了兩下,對著畫上的人開口說道。


    沒有迴應。


    仿佛牆上掛的,真的就隻是一幅普通的畫。陳洛等了片刻,見畫中人沒有任何反應之後,他轉身從旁邊骷髏手中搶過毛筆,伸手在硯台裏麵沾了一下,筆尖杵到畫麵前方一指。


    一息。


    兩息。


    三息


    筆尖逐漸靠近畫中的道人,在筆尖即將碰觸的刹那,畫上人終於有了反應。


    畫上麵的老頭迴過身來,看向外麵的陳洛。他沒想到這小子如此不講武德,竟然用這種法子來威脅他老人家,簡直毫無下限。


    “我隻是一幅畫,什麽都不知道。”


    “剛才的話是你說的吧?”


    陳洛伸出右手,掌心虛化,整條手臂順著畫麵蔓延進去。抓住那個站在懸崖上的道人,輕輕一用力就把他從畫卷裏麵拖了出來。伴隨著道人的離開,第四幅畫卷上麵的山水迅速淡化,眨眼就消失一空,畫布瞬間燃燒起來,眨眼的功夫就燒成了黑灰。


    道人一臉無奈。


    “是畫作主人留下來的聲音。”


    “葛仙?”


    陳洛看著這個從畫中走出來的老頭,臉上寫滿了懷疑。這個家夥的相貌和他印象中的葛仙一模一樣。除了氣勢差一點之外,其他所有地方都和葛仙一樣。


    “不知道,我就是一幅畫。”


    道人說完就想逃走,但又被陳洛按在了原地。


    “我覺得你少了一''頭''道侶。”


    他轉身抓起旁邊桌子上的空白畫紙,將其重新釘到牆上。


    反正都是畫,陳洛自認為也懂點丹青之術。外置大腦裏麵的一眾腦子,不乏丹青高手。這個傀儡分身雖然是複刻的,但本身會的東西他都會,畫豬妖不過就是抬幾次筆的事。


    “我見過你找的那個人。”


    畫中道人坐了迴來,說話的態度好了許多。


    陳洛將毛筆放下,示意他繼續說下去。


    “畫裏麵。”


    “畫?”


    “並不是真正的畫,是媒介。”


    仿佛是怕陳洛不懂似的,畫中道人又補充了一句。


    “這是返虛以上的力量,你不要用正常的思維去理解它。”


    “返虛以上?你是說合道?”


    陳洛一臉懷疑。


    他早就已經不是當初那個什麽都不懂的修真菜鳥了,如今的修仙界,幾乎很少有能騙過他的。一千多個外置大腦綜合,讓他的見識和閱曆遠超同階,隻要是這些大腦曾經見過的人或者事,他隻需要‘看’到,立馬就能迴憶起來。


    返虛境就是極限。


    這在修仙界並不是什麽秘密,哪怕是瓊華七祖這種驚才絕豔之輩,都沒能跳出這個上限。


    “正是。”


    畫中道人一臉嚴肅地點頭。


    “掌教,你沒事吧?”


    外麵傳來紫天極的聲音,陳洛進門已經有一會了。這老家夥在外麵等了半天,內心又不安了起來。不怪他慫,主要是這個地方太邪門了,他剛才試著用手戳了一下綠毛怪,結果這具已經僵硬的屍體居然哆嗦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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