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在驛館的耶律雅也是沒有閑著,她將北原王庭的公主冕服給拿了出來,頭上的辮子都用全新的金線重新一根根編了起來。


    甚至於皇宮內,天還沒亮時各處的宮女太監就已開始各處奔波,原本設好的筵席,臨時又被德祥公公增添了好多處麵子活兒。


    棲梧宮內


    餘貴嬪坐在雙鸞菱花銅鏡梳妝,她將一枚小巧的雪玉果撚起問道:“德祥把咱們宮的人也借走了?”


    一旁端著玉碟的女官神色低眉斂目迴:“德祥公公說是其他宮的人做事不如咱們宮裏的人牢靠,於是就借了去。”


    餘貴嬪不以為意:“哪裏是宮人牢靠呢,是陛下警醒本宮做事不牢靠呢,拿著話頭來敷衍,算了隨他去吧。”


    餘貴嬪才過了及笄之數,就被各大家世推薦入了這皇宮,她本為江南一代大族的嫡幼女,若不是要代早逝的元後掌控周天子的後宮,讓太子之位在世家手中,她哪裏會困在這四方天地,與人拈酸吃醋啊。


    當初說好的等生下皇長子就可封後,卻被周天子以各種理由拖來拖去,左不過就是他不待見世家,還偏寵那個以庶人之身二嫁的賤人。


    思及此她就覺得晦氣。


    “肖雲嬌那賤人在幹嘛?”


    女官早已習慣了貴嬪娘娘對承恩殿那人的稱唿,她眼皮都沒抬就迴道:“梳妝打扮呢,聽說還去太學了將四皇子的以往作的文章都拿出來了呢。”


    餘貴嬪手上一用力,霎時間就將手上那枚白玉果碾碎,乳白色的汁液四濺。


    “那賤人想在大臣跟前給她兒子掙臉麵呢?做她的青天白日夢,她也不看看自己是什麽身份。”


    女官趕忙拿了帕子,給她淨了手後才出聲安慰:“娘娘消消氣~那西華夫人她要沒家世,除了陛下的寵愛以外,再無倚仗了,何必跟她見氣呢,還不如冷眼看她滿心歡喜最後一朝落空。”


    餘貴嬪冷哼一聲:“她以為給陛下再弄個美人來,就能動搖我的地位,真是小家子氣沒點眼力見,我身後站著的可不止是我的娘家,更是有乾安大大小小的世家,所有人都看著呢,乾安的下一任天子隻能出自世家。”


    她眼裏異色一閃而過,轉而問道:“派去潿洲查那雪清嵐的人傳信迴來嗎?”


    女官搖了搖頭:“未曾。”


    午後時分,天空湛藍,陽光灑滿了青石板路。


    忠城至皇城的必經之路上人群熙熙攘攘,眾多馬車穿行其中,馬蹄聲不斷響起。人們摩肩接踵,琳琅滿目的貨物讓人眼花繚亂。


    謝風月有點想打退堂鼓了。


    之前她以為是普通的詩會,隻是些世家子附庸風雅,舞文弄墨所以才會想著借此入宮的。


    可若是成了宮宴,那就不同了,乾安宮宴那是隻要受邀的士族都可參宴,不拘泥於品階高低。


    謝家家主位列三公之一,且京中並無謝家女眷,那他肯定是會參宴的。


    那她這不是上趕著找死嗎?


    謝風月躊躇了片刻,還是決定以安全為重:“林妹妹,我現下覺得頭暈,若是入宮後身子不適,反倒是會失了禮,不如今日之事就算了吧。”


    林齊舒對此並無異議:“那你迴去吧,若是在宮宴上暈過去了可是要在北原人麵前丟臉的。”


    謝風月這邊剛溜達迴了院子,皇宮內清輝殿內絲竹鼓樂齊響,周天子獨坐在殿主位上,如今宮內沒有皇後,餘貴嬪和西華夫人一左一右落於下首,他們三人雖臉上都帶著得體的笑,心裏卻是各有各的煩。


    周天子是氣的,他本想帶著嵐淑妃入席,甚至為此還親自去了玉華宮,結果卻連門都沒沒進得去,宮女太監們異口同聲說是,嵐淑妃身體不適已經喝了藥睡下了。


    他真是氣極了女子葵水一事了!


    餘貴嬪和西華夫人煩的就顯而易見了。


    她們兩人互相看不上眼,卻又要在這種場合表現出周天子後宮和睦的模樣。


    宮宴之上,菜色豐盛,香氣四溢,宮女太監們手持盛食的器皿,恭敬地將食物端上食案,他們的衣服鮮豔華麗,神情專注,每一個動作都恰到好處,不失莊重。


    各種貴重的菜肴、名酒琳琅滿目,宴席氣氛熱烈,郎君女郎們也都在底下熱絡暢聊著,而那些受邀的官員們卻是正襟危坐,像是故意在北原人跟前顯示出大國朝城風度來一般。


    直至佳肴上齊,周天子才輕咳兩聲示意絲竹管樂停下:“今日這筵席是為北原王庭的三公主耶律雅、二皇子耶律涇接風洗塵,諸位愛卿不必拘謹。”


    由周天子開頭後,北原使臣立即起身行禮,一臉誠懇道:“乾安陛下,我王庭誠意與乾安建交,今派我等護送三公主前來乾安朝聯姻,以求兩國邊境安寧,互開商市,共同發展。”


    邊說還邊從胸口掏出一封金色信件:“此乃我北原王親筆所書之兩國同盟書。”


    大殿內數十雙眼睛直勾勾的盯著那金色信封,神色各異。


    等著周天子接過由德祥送來的同盟書後,他狀似無意的瞟了幾眼三公後,才打開。


    他似細細查看後,臉上笑意愈發明顯,直到最後發出爽朗大笑之聲:“北原及乾安接壤數百裏,邊境又時有紛亂,如今有北原王這封同盟書,是我乾安與北原共同的幸事啊,免了百姓流離失所,也免將士戰死沙場,馬革裹屍,大幸啊!大幸!”


    聽周天子說完以後,底下一名武將模樣官員就開口駁斥道:“陛下還恕臣是一介莽夫,不懂就問哈,陛下您這話怎麽聽起來這麽像是我乾安戰敗求和啊?我乾安朝雖說不是什麽好戰之邦,但是六府府兵數萬萬眾,更別提各大世家的部曲私兵了,怎麽就幸事了呢?


    此人正是謝家嫡支三房的老爺謝及,他此時已官至太尉,要不是王家搞事,定了太尉隻能坐鎮盛京,隻有個軍政調配權,那這天下第一大族之位就該換謝家來坐了。


    周天子聽他當眾質問,他後槽牙咬緊,臉上的笑都快掛不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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