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這麽一個小插曲,傅應絕覺得自己一個大男人戳破了手並不是件什麽稀罕事兒,無需張揚。


    但也就隻有他這麽覺得而已。


    傅弟弟不同意,傅錦梨更不同意。


    傅弟弟唯“姐”是從,幾乎是一字一愣地將場景缺字少眼地傳達給了傅錦梨。


    傅錦梨聽得眉頭緊皺,一張剛睡醒皺皺巴巴的小臉上嚴肅極了。


    以下是兩人的對話。


    “姐,弟弟,撿到爹,撿到皇姐的,爹。”


    “這是姐姐跟弟弟的爹爹!不是梨子姐姐的爹。”


    “哦。”傅弟弟聽不懂,小手朝外一指,“外頭,打爹。”


    “外頭是誰呀~”


    “外頭。”


    “嗯嗯,是誰呀。”


    “外頭。”傅弟弟固執重複。


    傅錦梨一歪身子又栽倒在榻上,眼瞅著傅應絕給她拿著了衣裳走過來,她抓緊時間在被子上多刨了兩下。


    “知道的呀,外頭打爹爹,不要害怕,梨子把你,腦袋擰下來~”


    傅弟弟想想,覺得這樣也行,便“嗯”了一聲。


    他乖乖地站開些,看著爹將小小一團的姐姐從被子裏挖出來穿衣裳。


    默默數了大概三聲,又沒忍住像條小尾巴一樣粘在兩人身邊。


    傅應絕動作生疏,臭著張臉給傅錦梨套衣服。


    大手大腳,大開大合,傅弟弟跟在他身後難免被磕碰到。


    “瞅什麽呢。”他垂眸看了眼腦袋毛茸茸的小尾巴,用腳將傅弟弟往旁邊挪了挪。


    可不消一會兒,傅弟弟又自己磨蹭磨蹭地摸過來緊緊粘著他。


    傅應絕又挪他,


    傅弟弟又迴來。


    又挪,


    又迴來。


    傅應絕:......


    死亡凝視而去——


    傅弟弟那雙眼睛依舊無神地望著他,可在一片漆黑的後頭竟然閃著點點星光。


    ——他在高興,這是傅應絕的第一直覺。


    “爹!”傅弟弟喊。


    傅應絕發誓,這絕對是這小崽子迄今為止最真心實意,最響亮的一聲爹了。


    屬於是玩兒開心了。


    “過去站著,小木頭。”傅應絕空不出雙手,便輕抬下顎示意他離遠些。


    “待會兒被撞地上你哭不哭。”他冷冷地,“哭了還認不認這個爹。”


    “爹。”傅弟弟依舊看他,喊他。


    嘴唇是淺色的,很軟,現在向下稍一撇,略有些示弱撒嬌的意思了。


    但傅應絕心硬如鐵,不為所動。


    “不好使,學這招不好使。”


    他痛斥姐弟倆有事兒沒事兒就巴巴抬著雙濕漉漉大眼睛瞅他的行為。


    不是不給看,


    主要是這倆就是看著笨,實則機靈得要死,一做這動作準沒好事兒。


    關鍵他還賊吃這套。


    “不好使,學這招不好使!”


    傅錦梨正穿著衣裳呢,還能扭過身子來學話,小手指指點點。


    “忘收拾你了是吧。”傅應絕肅著臉,強硬地將她轉了過去。


    就這一上午,傅應絕說是在家陪兩個孩子,其實還小小地將兩人收拾了一頓。


    他時常沒個正形,但正經兇起來的時候傅錦梨還是會安靜下來。


    ——是有些怕他的。


    不過也隻這一天而已,隔天又開始分身乏術。


    傅錦梨一整日一整日地見不到她爹,胖丫頭急得都炸毛。


    最後她決定從根源上解決問題——殺進宮去找了她爹正兒八經的頂頭上司。


    元帝並沒有提前收到消息,因為提前打過招唿的原因兩小隻在宮裏暢通無阻。


    這暢通著暢通著竟然是在他接見大臣的時候咕嚕嚕地滾進了勤政殿。


    “爹爹的爹爹,小梨子來~”


    她很有禮貌,知道打招唿,隔著大老遠那小嗓子就一陣陣冒出來。


    傅弟弟跟著不時冒一個字。


    兩人跨進勤政殿——


    正同幾位大臣商討要務的元帝恍惚了一瞬,他迎著大臣們困惑的雙目,和藹一笑,


    “是小九家倆孩子來了。”


    他朝外走,邊道,“幾位稍坐,朕去去就迴。”


    大臣不敢有異議,隻能愣怔地看著元帝一個人出去,又領了兩個小的進來。


    是兩個長得極漂亮的孩子,


    ——說句不好聽的,九殿下那長相確實是可以用一個利落漂亮來形容,精致但不女氣。


    孩子像他。


    倆孩子乖乖跟著元帝,小小兩隻並肩手拉著手。


    大臣們隻囫圇過了一眼,便匆匆低下頭退在一旁了。


    “過來坐。”元帝到上首的位置招招手,


    “嗷~”


    傅錦梨小跑著過去,鞋上的小珍珠一墜一墜的。


    而後極其自然地朝著元帝張開手,彎唇甜笑,“抱呀。”


    元帝愣了一下,


    因為兩個孩子似乎不太親近他——這裏趕他們爹,


    所以他的本意是叫兩人到他大座後側方的小椅上坐。


    沒成想,胖丫頭竟朝他張開了手。


    那張肖似傅應絕卻更加柔和更加嬌氣的小胖臉,就這麽抬起來,笑得眉眼彎彎,站在他跟前。


    元帝眼眶兀地發熱。


    “好。”


    他抱起傅錦梨的手都打了下顫。


    最後傅錦梨是被安放在他的大座上的,也沒有厚此薄彼,她跟傅弟弟一人坐在一邊。


    所幸是這寶座足夠大,能容得下爺孫三人。


    可把大臣們看傻了眼,但是他們沒敢多說。


    一來是元帝自來就偏愛他那個幺子,


    二來呢,傅應絕又不是啥好人,你前腳蛐蛐他閨女兒子,後腳指不定怎麽挨收拾呢。


    “繼續吧。”元帝坐在兩人中間,十分還能·滿足,朝下頭大臣道。


    大臣們遲疑了一瞬,權衡之後還是繼續了方才幾人的討論。


    “陛下,您近來決策會否太過武斷,從前來說,大殿下一派行差踏錯也隻是敲打一番,點到即止,這次......”


    幾人是元帝親臣,說話便也沒怎麽遮掩。


    “是極。”另一人應和,“不光大殿下,七殿下那處也不太尋常。”


    元帝輕“嗯”了一聲,沒為幾人解答。


    這叫幾人一時也揣測不出他的想法,再聯想到近來的大動作,開始不安起來。


    傅錦梨抱好自己的小手,側著耳朵極認真地在聽熱鬧。


    她是明白形勢的,


    陛下最大,知道多多事,現在陛下不是她爹了,她來現在的陛下這裏聽多多,迴去告訴爹爹!


    不是在單純地看熱鬧!


    元帝不經意一瞥,瞥到這胖丫頭鬼頭鬼腦地將身子往外頭湊,似是想聽得更多一些。


    “聽得懂嗎?”元帝笑問。


    沒怪她旁聽朝事。


    說實話,傅錦梨沒聽懂,但是陛下不動,她不動。


    便點點頭,做一副深沉嚴肅的樣子。


    “梨子,懂!”


    元帝沒拆穿她,方才還不願講呢,現在卻開始解答起了大臣們的疑惑。


    “九道府掌要職,一言一行自要受他人監管,老大管不好他們,那便換批人給他管,總能學會的。”


    他說得十分隨意。


    大殿下傅應文執掌九道府,整個體係上下唯他馬首是瞻,前段時日他手底下不少人被以各種大大小小的理由陸續或貶或罰。


    一番整頓下來,竟是各處要樁被拔,近乎換血。


    大殿下在九道府險些成了光杆司令。


    如今元帝卻輕描淡寫地說,大殿下管不好人,那換批人給他管。


    要知道,九道府,那可是大殿下手下最重的籌碼,


    可想而知,大殿下會如何瘋魔。


    “老七年紀也不小了,做事還是太過激進,還得再曆練曆練。”


    比起大殿下,七殿下那處就更莫名其妙了。


    七殿下被禁足了,用的理由是——瞧他太沒正形,合該好好治治。


    太荒唐了,


    荒唐得叫人覺得,元帝罰七殿下隻是因為單單罰大殿下一人有點過於樸素幹巴,便順手提溜了一個上來潤潤色。


    也好告訴眾人——


    朕在教孩子,沒別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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