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堂之上談天論地的大臣,生死之間潛力不可估量。


    傅應絕心情暢快,裝模作樣肅了肅嗓子,”行了,油腔滑調成何體統!”


    大臣,“......”


    你敢說你聽得不爽?


    可這話他們不敢問,隻敢做小伏低,點頭哈腰地。


    “是是,陛下教訓的是。”


    “我等羞愧,奴言禍主,陛下明智,當為公主之典範!”


    “......”


    傅應絕心情愉悅,一大早蹭蹭起來的火氣消失無蹤,看著幾個犯錯的大臣也格外順眼。


    奶團子窩在他懷裏,眼睛轉轉輕輕扯了下他的衣袖。


    傅應絕低頭,語氣溫和,”乖乖待著,爹爹處理好就帶你去吃東西。”


    奶團子嗯了一聲,語調上揚,拒絕地搖搖頭。


    傅應絕也不惱,好脾氣地再問,“那叫蘇展進來陪你玩一會兒?”


    “不要!”


    她聲音脆生生的,像林間山水方才孕育的鹿靈,鳴聲呦呦。


    “嗯?”傅應絕擰眉,“那要如何。”


    全然妥協的模樣。


    “爹爹手牌,小梨子出去玩。”


    “什麽?”他一時沒反應過來。


    奶團子認真看著他,一字一頓,小嘴紅潤,“出!去!丸!”


    傅應絕一愣,怎麽剛一來就要走啊,似是想到什麽,他眼一顫,“你....莫不是就為了來找我討這個的?”


    “嗷!”


    行了,這下懂了。


    他還說怎麽跑前頭找他來了,還當是她真的想了,搞半天是惦記著出去玩。


    傅應絕上一瞬如沐春風,下一瞬臉黑如鍋底,“不許。”


    心頭拔涼拔涼的,萬幸此刻氣候尚暖,若真是那寒冬臘月裏,這棉襖子破洞破窟窿的,不得叫他凍死在寒風裏!


    “要去,要去,小梨子去,爹爹求求……”


    她極會撒嬌,頗曉得怎麽叫你心軟鬆口,這一招用起來無往不利。


    平日裏個個都說她耳根子軟,可誰都知道,一對著這小屁孩,自己那耳根子比她更軟。


    “出去做什麽,你不陪爹爹你成天往外頭跑。”傅應絕輕斥她,“像什麽話!給我坐好了!”


    將她軟軟貼上來的小身子扭正,就這麽直直坐在他懷裏。


    奶團子渾身上下沒骨頭似地,一抱著她,準會摟著脖子黏黏糊糊的,哪像現在這樣被扯出來坐好過啊。


    她呆了一下,嘴巴後知後覺地癟起來,大眼睛控訴似地看著這故作正經的爹,“不抱小梨子你壞壞!”


    傅應絕臉皮頗厚,“這不就是在抱著你的。”


    “哼!我要出去丸!”


    “嘖。”傅應絕頭疼得很,怎麽老想跑出去,“那待會爹爹陪你去行了吧。”


    這哪兒行!


    她可是瞞著爹爹悄悄的!


    不能告訴他。


    她心虛了一瞬,腮幫子鼓鼓,“不要,小梨子自己。”


    傅應絕板下臉來靜靜看著她不說話,那模樣唬人得很,幾位一直注意著的大臣心頭一緊。


    哪知奶團子不以為怵,嬌聲磨著他。


    直將傅應絕那顆心蹭得是忽冷忽熱的,最後實在耐不住,語氣不耐極了,“行行行,給你給你給你!”


    他從一旁的暗格裏不情不願地摸出一塊令牌,令牌純金質地,做得精妙絕倫,係扣處是精細的鳳尾結,上頭正刻四個大字:禦霄正極。


    餘光瞥到的大臣一驚,這牌子......


    乃帝王隨身,說是身位證令都不為過啊。


    最後奶團子得償所願,喜滋滋地抱著牌子走了。


    倒是留他一個孤家寡人坐在裏邊生悶氣。


    “小沒良心的。”實在是氣不過,他又罵了兩句。


    幾位跪了快半個上午的老臣,想著陛下心情該是好了一些,於是蠢蠢欲動,“陛下......”


    傅應絕心氣正不順,聞言沒好氣道,“陛什麽下陛下!給朕滾過來!”


    大臣們,“......是。”


    ****


    有了手牌一路暢通無阻,小全子陪著人,那馬車一路疾馳到懷化大將軍府,小全子還納悶。


    這才幾日,小主子連李將軍都認識上了?


    想著他又委屈得很,小主子長大了,主意正了,到哪兒都不許人跟著,隻叫他送過去,不讓他陪著。


    小全子歎了口氣,看著坐在車裏捏著糕點吃得樂嗬嗬的小奶包,滿目哀怨。


    李源下了朝火急火燎地就往家中趕,這好容易騙出來個奶團子可不得好好準備著啊。


    他穿著翻領的窄袖武袍,腳踩墨金靴,發辮高束,細小的辮子尾巴上還扣著鏤空金扣子。


    他站在府門外,嘴裏百無聊賴叼著根草,整個人渾身都是那股子邊關小衙內的意氣勁。


    “小梨子來啦!”


    傅錦梨期待了許久,小龍崽子沒見識,連宴會都沒參加過,剛一叫人抱下車就對著府門前的高大人影衝去。


    ”哎呦小娃娃。”李源一凜,吐掉嘴裏的草,跨過去兩步接過人舉在頭上,“幾日不見,可想死老子了!”


    他不開口還勉強算是個身姿異人的黑臉將軍,一開口整一個山寨大王。


    奶團子嘻嘻哈哈翹著小腳被舉在半空中,“想小梨子,想!”


    李源哈哈大笑,“對,想小梨子。”


    將人抱坐在手臂上,往她身後看去空無一人的,李源還納悶了一瞬。


    乖乖,奶娃娃家裏頭也忒不靠譜。


    寶貝疙瘩一個人都敢放出來了,不過好啊!


    嘿嘿,


    便宜他了!


    王家這宴會辦得是大張旗鼓,闔京上下都驚動了,不過想想也是,盼了許久才盼得這麽一個嫡出,照宣陽那性子不得鬧得人盡皆知。


    兩人到的時候已經很熱鬧了,府門大開,進進出出地都是人。


    宣陽雖是傅應絕的侄女,卻隻比他小上幾歲,如今嫁為人婦,身上還端著皇家的派頭,偏她麵相寒酸又有些不倫不類。


    王自軒長得還算是白淨,如今都是幾個孩子的爹了,看起來卻比一旁才生了個大兒子的宣陽要年輕些。


    此時夫妻倆穿戴富貴,笑嗬嗬地站在府門前親自迎人,熱情得很。


    每過一個客,就要將客人手中的禮單看上一眼,一看就笑得合不攏嘴,隻旁邊的客人瞧著不大高興的樣子,撇撇嘴扭著腰大步進府去。


    夫妻倆隻做看不見。


    “不好了!老爺郡主不好了啊!那,那討債鬼帶著人來了!”


    王家小廝連滾帶爬從遠處跑來,那模樣似是身後有惡狗在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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