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小的願說。”


    張三河癱倒在地,


    神色絕望道:“小人在張家布坊做事時,曾見過王三小姐,小人對她一見傾心。”


    “後來整日裏都盼著她能過來。”


    “隻要她來一次,小人就能高興很久。”


    “但小人知道,我們身份懸殊,壓根不可能在一起。”


    “所以在張員外選人的時候,小人便自告奮勇,心想隻要我能出人頭地,未來開上幾家店鋪,倒是便有了追求王家三小姐的資格。”


    “隻可惜,造化弄人,事情居然發展到了這一步。”


    “大人,請您不要將小人的身份泄露出去,小人不願讓三小姐知道這些。”


    “求您了。”


    秦寒:“就為了一個隻有數麵之緣的女子,你卻能放下大仇,隻為不讓她知道你的消息?”


    “也就是我知道你說的句句屬實,否則,這種離奇想法,怕是沒人會信。”


    他站起身,“張家在本城主入城後,見風向不對,立刻關閉了所有的黑產,在城內的賬目往來都幹幹淨淨,這才逃過一劫。”


    “你既然參與了張家的事情,那便由你指路,查抄張家吧。”


    張三河神情一顫,“大人您不殺我?”


    秦寒長身而起,緩緩走了出去,“你的事情,要等張家歸案後再說。”


    “若是張家壞事做盡,本城主還要給你記一功。”


    “來人,將他洗漱一番,換一身衣服。”


    張三河:“大人,您……”


    他怎麽也沒想到事情居然會發展成這樣。


    這位大人似乎不按常理出牌。


    ……


    城外一家寺廟。


    香火還算鼎盛,進出的善男信女絡繹不絕。


    秦寒一身白色便衣,慢悠悠的逛著。


    進寺廟燒香需要排隊,


    其中一名麵容姣好的黃衣女子正帶著丫鬟站在人群後麵。


    “小姐,您這是要為姑爺祈福嗎?”


    “可是老爺說了,姑爺已經死了,跟張家的關係也就斷了,以後不準再提他。”


    “您過來祈福,要是讓老爺知道了,又該生氣了。”


    黃衣女子:“誰說我給他祈福了,本小姐隻是想找個如意郎君而已,好不容易嫁了個門當戶對的,還沒過門呢,人就沒了。”


    “那乞丐真是該死。”


    “等下多給點香火錢,一定要保佑本小姐再嫁個好人家。”


    秦寒在不遠處觀察了一會兒,


    隻覺此女就是個非常一般,脾氣還挺差的普通姑娘而已。


    她究竟有什麽魔力讓張三河對她死心塌地?


    ……


    城內,在小金他們的帶領下,又掀起了一場血雨腥風。


    短短幾個時辰,


    整個張家被查抄,在城外蟄伏的門人也全部歸案。


    為了活命,那些門人剛被抓就一股腦交代了。


    往前數二十年,縹緲城周邊,一切失蹤案幾乎都跟他們有關係。


    那張家大郎在其中同樣牽連甚深。


    秦寒看完整理出來的卷宗,當場宣告張三河無罪。


    次日,


    街道上,


    在秦寒的幫助下,張三河的麵容徹底恢複,甚至比以往都英俊了不少。


    張家的布坊也被他送給了張三河當獎勵。


    這天,


    王三小姐正帶著丫鬟逛街。


    恢複一切的張三河,換了一身華服,


    鼓起了勇氣走了過去。


    “三、三小姐,這麽巧,居然在這裏遇見你了。”


    張三河故作驚訝。


    卻見那王三小姐皺眉道:“你是?”


    “恕奴家眼拙,沒認出你。”


    張三河:“我是張三河啊,你忘了,以前我是張家布坊的夥計,我還給你拿過幾次布匹呢。”


    王家三小姐的臉上一臉茫然,壓根沒聽過這個名字,


    她忽然揉了揉太陽穴,“我頭有點疼,就不和你說了,小翠我們迴去。”


    說罷,似乎像甩蒼蠅一般,主仆二人迅速離去。


    遠遠地,還聽到王三小姐憤怒的話,


    “真是氣死個人,本小姐就這麽不堪嗎?一個夥計都敢上來搭訕。”


    丫鬟:“就是,一點眼力都沒有,也不看自己是什麽身份,這年頭真是啥人都有。”


    張三河的身影怔在了原地。


    遠處,一輛馬車緩緩朝著城外行駛。


    金皇駕駛馬車,


    秦寒和小金坐在裏麵。


    張三河的事情被他們盡收眼底。


    小金:“這次的事情,怕是對張三河打擊不小。”


    “他尋死覓活的,而人家壓根就不記得他。”


    “單相思太可怕了。”


    “也不知道現在他知道了真相後,會不會為以前自己的所作所為感到不值。”


    秦寒:“一切都是他自己的選擇,有什麽值不值的。”


    “這事也怪不到別人頭上。”


    “不過,經過這件事,我倒是有所觸動。”


    “單相思這種事,我在少年時也曾遇到過,當時覺得對方一舉一動都是美好的。”


    “可長大後再次遇到,卻覺得對方再尋常不過。”


    “一切無非隻是相思二字所致。”


    “似張三河,似劍癡,他們都陷入這種自我相思,自我幻想之中。”


    “這也導致了他們的行動被這種相思牽著鼻子走。”


    秦寒撩開簾子,望著逐漸遠去的城池,


    緩緩道:“想要去偽存真,自當丟掉幻想。”


    “沒了濾鏡才能看到最真實的東西。”


    “心境的圓滿,是否就是這個呢?”


    小金:“那主人您覺得自己的心境是否圓滿了?”


    秦寒搖了搖頭,“沒有。”


    “我覺得還差了不少。”


    “我甚至覺得這個論點是錯誤的。”


    “因為有幻想,有濾鏡,才會讓生活多姿多彩。”


    “若滿眼真實,那天地在眼裏都是冰冷的。”


    “試想,高興的時候,看到任何事情都順眼。”


    “失落的時候,看到再美的花兒也提不起興趣。”


    “七情六欲完備的情況,才算得上一個完美的人。”


    說話間,他順手拿出了一顆棋子放在眼前觀看,


    “老爺子一生癖好可不少,時而下棋,時而釣魚,還有很多我沒見過的。”


    “還有很多前輩,都是一身毛病,哪怕劍皇,對其摯愛的濾鏡可不淺。”


    “所謂心境圓滿,絕對不是去偽存真。”


    “去偽存真隻能當做手段使用,而不是常態。”


    “繼續往前走,還差得遠。”


    馬車逐漸駛出了官道,


    來到了蜿蜒的小路上。


    天漸漸黑了。


    三人找了一片空地,升起了篝火,


    擺上了鍋碗瓢盆。


    忙活了好一陣子,終於開始吃飯了。


    還未等秦寒夾菜,


    就見暗地裏竄出來一道黑影,


    “我快餓死了,我能買你們點飯吃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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