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我去了醫院,護士說談警官已經迴去了,這可真是怪呢~”李東遼雙手握著杯子,喝了一口,見厲覺不說話便趕緊調轉話頭,“法院雖然判了無罪,可有一點真是怪。”


    他故意停頓了兩秒,觀察厲覺的反應。


    昏暗的燈光下看不清對方的臉,但也感覺得厲覺看向自己焦灼的眼神。


    “哪裏怪?”厲覺問。


    “周凱最後為什麽要殺害自己的養父呢,或者說他到底有什麽非要殺死潘薑的理由呢?”李東遼說完又笑著找補,“我在寫工作日誌呢,正發愁不知該寫什麽理由。”


    “開庭的時候說的很明確了。”厲覺自然洞察出了李東遼的心思,直言道“兇手錯把床上的人認作成她了。”


    “一個瘦骨嶙峋的老人和一個身材高挑的女人,這未免差太多了。”李東遼又喝了一口水,“周凱眼睛並不是都瞎了,他有能力分辨眼前的是誰。”


    此話說完,周圍空氣瞬間凝固,陷入了死一般的沉寂。


    李東遼也是有些急了不再委婉,這話一出口就直指這裏頭有問題,毫不掩飾。


    忽然之間,兩人的背後傳來一道女人的聲音:“李警官,您究竟想要說些什麽呢?”


    聲音如同絲絲涼氣順著脊梁骨直往上躥,令人不由自主地感到後背一陣寒意襲來。


    兩人聞聲猛地轉過頭去,目光所及之處,隻見談晚不知在何時已然靜靜地佇立在了樓梯之上,她宛如幽靈一般,毫無聲息地凝視著眼前的二人。


    此時的談晚身著一襲單薄的睡衣,那寬鬆的衣物在微弱的光線映照下顯得有些蒼白無力,她赤著雙腳,輕輕地踩踏在木質地板上,沒有發出一絲一毫的聲響。


    厲覺一見到她,立刻邁動雙腿小跑過去,迅速找來一雙柔軟舒適的拖鞋,然後蹲下身子,小心翼翼地將其套在了談晚的腳上。


    靠著她的耳邊,輕聲叮囑:“你迴去躺著,我會安排好。”


    李東遼則直直地盯著談晚,眼中滿是震驚。


    因為此刻呈現在他麵前的談晚,遠比他之前想象中的模樣要淒慘得多。隻見她全身上下布滿了大大小小的傷口,新傷舊痕交錯縱橫,觸目驚心;就連那原本白皙嬌嫩的臉頰上,也赫然留著數道清晰可見的血痕,猶如猙獰的蜈蚣趴在上麵。


    麵對厲覺的關心,談晚隻是微微地笑了笑,而後輕柔地拂開了他的手。緊接著,她再次將頭轉向李東遼,輕聲問道:“李警官,難道您想說,是我殺害了潘薑嗎?”


    談晚這突如其來且直截了當的反問,猶如一記重錘砸在了李東遼的心口之上,使得他一時間瞠目結舌,竟不知該如何迴應才好。


    隻見他緊緊地握著手中的玻璃杯,因為太過用力,指關節都微微泛白,仿佛那杯子隨時都會被他捏碎一般。


    過了好一會兒,他才艱難地開口道:“當時......到底發生了什麽事情?就算......就算真的是誤殺,那也沒關係,我隻想知道事情的真相!”


    然而,一旁的厲覺卻毫不留情地嗬聲製止道:“庭審早就已經結束了,現在根本就沒有討論的必要!”


    但此時,一個聲音突然響起:“沒關係,是周凱誤殺了潘薑。”


    說話之人正是談晚,她的語氣平靜得讓人有些詫異。


    “周凱誤殺?”李東遼瞪大了眼睛,滿臉不可置信的神色。


    談晚點了點頭,繼續說道:“當時,我和周凱就在潘薑的身邊激烈地打鬥著。由於過於混亂,我恰好擋住了他的所有視線,而他則在慌亂之中胡亂揮舞著手中的刀子,結果不偏不倚地砍中了潘薑。”


    聽到這裏,李東遼張了張嘴,似乎想要反駁些什麽,但最終還是忍住了。


    沉默片刻之後,他像是想到了什麽似的,急切地問道:“可是......”


    可他的話還沒說完,便又一次被談晚給無情地打斷了:“李東遼,你要清楚一點,你所為之辯護的人並不是什麽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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