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夜漓牽著我,穿過茂密的蘆葦叢。


    眼前這一幕,竟有點似曾相識。


    我強壓著心底的恐懼,悄悄打量著四周,越看越像……當初胡天罡給我設置的那處幻境!


    同樣在水邊。


    同樣的蘆葦遍地。


    不同的是,眼前的江夜漓和我身上的裝束。


    我懷疑,胡天罡或許是知道些什麽。


    懷著一顆忐忑的心,我被江夜漓帶到了小島中央,一個凸起的小山丘,山上有一處古色古香的房子,雅致的磚木結構,鬥拱碩大,有那麽點唐朝遺風。


    這屋子已經很多年了,一麵牆壁長滿了翠綠的爬山虎,另一麵牆上斑駁的牆皮、褪色的門窗,全都是歲月的痕跡。


    不知為什麽,見到這座房子,那詭異的熟悉感再度來襲。


    我腦子裏閃出了一幅畫麵,眼前的房子青磚黛瓦,瓦當下方掛著一排小巧的青銅風鈴,就在大門的右手邊,有一棵石榴樹,盛開的石榴花美得絢爛。


    畫麵一閃而逝,我的眼睛卻不自覺看向了原本該有樹的方向。


    察覺到我的異樣,江夜漓停下腳步,順著我的目光尋去,眼底的悸動想忽略都難。


    “心兒,你在看什麽?”他微顫地問。


    我皺著眉頭,手指定定的指向大門右側,那雜草叢生的空地。


    “那裏是不是有棵樹啊?”我問道。


    刹那間,江夜漓眼底的驚詫和激動流淌出來,握著我的手指不斷收緊。


    “你……是不是想起了什麽?”江夜漓壓製著臉上的狂喜。


    見他情緒激動,我知道我剛才的話是問對了。


    這裏果然跟我腦海中閃現的一樣,難道,我真的來過這兒?


    我確定一定以及肯定,我從沒有來過此處,就連做夢都沒有夢到過,可我剛才就是看到了這座房子的畫麵,或許……是我前世今生帶著的記憶吧!


    想到這兒,我自己也嚇了一跳。


    難道……真是前世記憶?


    可江夜漓明明說,那位心兒姑娘已經灰飛煙滅了。


    到底是哪個環節出了問題?


    我不敢細想,若真的證明,我是心兒姑娘的轉世,那江瀾月對我的情誼,或許……就沒那麽純粹了。


    剔骨救我,陪我入棺,舍命護著我安全……若這一切的基礎,建立在心兒轉世,那我溫心真就成了天大的笑話!


    我心頭添堵,對著江夜漓的態度也不是很好,直接甩開了他的手,踩著雜草深一腳淺一腳走到前方,果然……地上有個低矮的樹樁。


    這棵樹是被人一刀斬斷,斜切的刀口十分平整,足以可見這棵樹死得幹脆。


    見到它,我心裏已經猜到了七七八八。


    有些不想承認的事實,在我心中肆意瘋長,紮得我的千瘡百孔……


    就算這樣,我始終願意給江瀾月一次機會,親耳聽他的解釋。


    萬一……事實不像我想的這樣呢?


    而這一切的前提是——我得活著!


    江夜漓不是江瀾月,他第一次見我,就對我毫無顧忌地動手動腳,甚至還想強了我。


    嚐到我血液的甜頭後,江夜漓毫無節製地索取,差點讓我血盡人亡。


    他是個瘋子,是個沒有道德感和底線的人,我甚至能想到,我們進了這間屋子,他會怎麽粗魯地對待我。


    我不僅要活著,還得有尊嚴、安全地活著,這件事比登天還難,但也不是完全沒有機會。


    眼下,江夜漓扮作江瀾月,隻要我牢牢抓住這點,提醒他的人設,或許還有一線生機。


    再加上……他把我當做了那位心兒姑娘,勝算又多了一分。


    我沉住氣,盯著這棵樹樁若有所思。


    江夜漓不知道我腦中的彎彎繞繞,還以為我想起了什麽,表情變得小心翼翼。


    我眼波微轉,決定將計就計。


    我用力地甩了甩腦袋,略顯驚慌地問:“江瀾月,我是不是來過這裏?”


    我手足無措地看向樹樁,又看向瓦當下方。


    “這兒,應該有一顆石榴樹,上麵開滿了石榴花,對不對?”


    “還有那裏,應該有一排青銅風鈴……”


    我故作痛苦地捧著頭,學著阿花發瘋時的模樣,就差滿地打滾了。


    江夜漓愣怔了一秒,整個人肉眼可見都變得炸裂,身體忍不住地打顫。


    如果說這棵樹是僥幸,那風鈴和石榴花一出口,便是坐實了我的身份。


    我——就是心兒的轉世!


    一雙臂膀緊緊抱住我,縱使他通體冰涼,我也能感覺到,他身體裏迸發出的激動和愛意。


    “心兒……你果然我的心兒……”一滴冰涼砸在我的臉上,我瞪著雙眼,他……他江夜漓居然哭了!


    我沒感覺錯吧,殺人不眨眼,瘋魔又狂躁的冥王江夜漓,居然流淚了!


    我嚇得不敢動彈,我甚至都不記得他是什麽時候放開我的,等我迴過神,江夜漓早已淚流滿麵,迷離地捧著我的臉。


    “心兒……你是心兒……你真的迴來了……”


    感覺到他下一秒隨時都會吻上來,我慌了神:“江瀾月,你……你嚇到我了!”


    江夜漓倏的鬆開手,大掌有些無措地落在身側,像個孩子般垂首道歉:“抱歉心兒。”


    我暗自鬆了一口氣,雖然很別扭,但為了做戲,我還是伸出手,擦幹了他臉上的淚。


    “別哭……”


    碰到他冰冷的臉蛋時,我的手指微顫了一下,好在他沉浸在激動中,沒有察覺到。


    他貪戀地伸著臉,在我掌心裏蹭了蹭,溫順得就像一隻小奶狗。


    這跟我從前見到的江夜漓,完全是一個天一個地。


    要不是確定他就是江夜漓,是冥界的王,我恐怕會以為,他被什麽髒東西附體了。


    差距到他自己的失態,江夜漓一把抹幹眼淚,像是找到一件失而複得的寶物,他寶貝地摟著我的肩:“心兒,我們迴家!”


    我和江夜漓住進了這間老房子裏。


    這屋子除了有點破舊,倒也還挺幹淨的,空氣中也沒有我想象中的那種潮臭味。


    江夜漓抱著我不撒手,貼著我的耳邊,說著一些讓我肉麻兮兮的話,我一句都沒聽進去,腦子裏不斷想著,都這麽久了,江瀾月怎麽還沒找來?


    我懷疑他們出事了,這種不祥的預感,讓我坐立不安。


    我正想著,找個什麽由頭從他懷裏出來,就聽見門外傳來了敲門聲。


    咚、咚、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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