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年宴聽著她的控訴,看著她,她眼眶微紅,眼裏的光盈盈,像是嵌了晶玉似的。


    良久後他低聲說,“對不起。”


    虞念嗓子堵得慌,她在想,江年宴的這句對不起如果是在五年前說的,會怎樣?


    “你能起來了嗎?”她說。


    江年宴自然是不想起,就恨不得一直這麽抱著她。


    但,還是緩緩起了身。


    “江年宴,我要休息了。”


    江年宴坐在那沒動,看著她,“念念,迴到我身邊吧。”


    虞念抿抿唇,“我現在很好。”


    江年宴抬眼看她,注視許久說,“我不會讓你嫁給湛川。”


    虞念的眼神沒躲閃,與他直視,“如果我就是嫁呢?”


    江年宴眼神暗了暗,“你敢嫁,我就敢搶。”


    “你——”虞念一股火上來,“江年宴,你這麽做臉不要了是吧?就算你想禍害江家的顏麵,那你也得顧及一下江老太吧。”


    “我的女人都快跟別人結婚了,我還要什麽臉?”江年宴說。


    虞念再冷靜的情緒也會被他這句話說得破功。


    盯著他,你你你了好半天,甩出了句,“誰是你女人?”


    最後氣結,開始往外推他,“你出去。”


    “我話沒說完呢。”


    “說沒說完我也不想聽了。”虞念邊說邊推搡著他。


    一直將他推到了房門口。


    “念念——”


    虞念嘭地一聲把房門關上。


    力氣不小。


    江年宴碰了一鼻子灰。


    他也沒急著走,斜靠在門邊,抬手敲門,“念念,你讓我進去,咱們好好談談。”


    “沒什麽好談的。”虞念還算良心,搭理了他一句。


    江年宴隔著門,“我保證不動手動腳,正經談。”


    房裏沒聲音了。


    虞念沒搭理他。


    -


    夜深後,窗外的雨更大了。


    劉總的莊園在深山裏,遠離市區,所以這裏的雨勢遠比市區要大得多。


    不但雨大,風也大。


    像是有台風入境,之前天氣預報有播報過。


    虞念看了一眼窗外。


    闊大的芭蕉葉隨著風雨飄搖,像是一顆碩大的腦袋在窗外搖曳,在昏暗的光線了顯得十分駭人。


    她看了一眼天氣預報。


    未來幾天全市風雨,不管市區還是郊區。


    虞念輕歎一口氣,將手機擱置一旁。


    也不知道明天的雨勢能大成什麽樣,更不知道明天跟劉總談項目的話會不會順利。


    虞念又想到了江年宴。


    想到了他說的那番話。


    心頭就亂的很。


    五年了,她覺得自己心如止水了。


    同在生意場上,虞念不是聽不到江年宴的消息。


    剛離開江年宴的那兩年,但凡聽到江年宴的消息時,她都覺得傷口生疼。


    那種絕望的、冰冷的感覺就像是繩索似的緊緊將她束縛,勒得她完全透不過氣來。


    後來她從那種窒息又疼痛的情緒裏走了出來,一心廝殺生意場。


    然後再聽到江年宴的有關事,她也能心平氣和地對待了。


    她討厭江年宴。


    五年了。


    就不能井水不犯河水嗎?


    為什麽還要出現?


    出現了為什麽還要說那些話?


    也不知道是風雨太大太吵,還是僅僅因為江年宴,總之,虞念失眠了。


    在床上躺得後腦勺疼,幹脆也不睡了。


    赤腳走到窗前的躺椅上坐下,看著外麵的狂風驟雨發呆。


    這個季節南市會有台風,也愛下雨。


    雖說不是那種每天都濕漉漉的天,但一場大雨下來也是夠嗆。


    虞念小時候其實不喜歡這種天氣。


    大雨一下,哪都不能去。


    放學的時候就有保姆車固定地守在校門口,她就要乖乖坐上車迴家。


    有不少同齡的孩子會相約著打水仗,把她給羨慕壞了。


    跟父母講,母親會說,大下雨天的,你一個女孩子在外麵瘋跑像什麽話?


    父親則說,女孩子不能受涼,雨那麽大,萬一著涼了呢?


    總之就是,外麵一下雨她就相當於籠中鳥了。


    後來,阿宴來了虞家。


    有一次父母外出,南市也是下了這麽大的雨,她趴在窗子前看著雨,心裏就跟長了草似的。


    那時候她還小,跟其他小孩子的心理沒什麽兩樣。


    就是下雨了特別想出去踩水玩。


    阿宴知道了她的想法後想了想說,走吧,我陪你去。


    那天她一個個水坑踩下去,濺得裙角都濕了。


    還有阿宴的褲腿。


    阿宴撐著足夠大的傘,等迴了家之後虞念才發現他大半個身子都是濕的。


    似乎從那天開始,她對下雨天就有了一份憧憬,不再是一下雨就犯愁就鬱悶了。


    但這件事還是被父母知道了。


    責備了阿宴。


    她挺不服氣的,在父母麵前為阿宴說情,說這是自己的主意,阿宴不能不聽她的話。


    阿宴沒讓她多說話,跟父母及時承認了錯誤。


    她以為從那天起阿宴就會跟父母一樣限製她,不想之後的下雨天,阿宴還是由著她在雨裏瘋雨裏鬧,他則默默地為她撐著傘,任由她將水濺他一身。


    然後迴到家就會端上一大碗的薑汁可樂,逼著她喝下去。


    為了下次能再玩水,她也不得不硬著頭皮喝完。


    她自認為像是這種天氣她算是皮實的了,直到在外麵上學的一次,她在這種天氣裏栽了跟頭。


    但她總結的是,那次的雨不是南市的雨,所以她對那場雨有些水土不服。


    也是一場暴雨。


    那次是跟著一個組隊去山裏采風,不想就遭遇了大風大雨的。


    進山沒信號,雨霧又大,她就跟大部分失去了聯係。


    當時她一個人在雨裏走了好長時間,隻能在樹下避雨。


    幸好那天沒電閃雷鳴。


    直到阿宴找到了她。


    他將身上的外套脫給她裹上,頭頂的大傘不管風雨怎麽吹都是偏向她的。


    那一刻她緊緊攥著阿宴的胳膊,連哭的力氣都沒了。


    雨勢大,下不了山。


    也算是老天憐愛,讓他倆找到了一處破屋。


    舊是舊了些,好在不漏雨。


    雖然有傘遮著,但她畢竟之前是淋了雨,渾身上下都是濕漉漉的,也浸濕了阿宴的外套。


    阿宴想辦法架起了火,找來了不少樹枝、木頭,挨個烘幹。


    用來燒,或者架起來烘衣服。


    那年,她青春正艾,他氣血方剛。


    她褪去衣服的時候緊張地唿吸不敞,臉也是通紅。


    他背對著她,伸手接她遞上來的濕漉漉的衣服時都沒有迴頭一下,很專心地替她烘幹衣物。


    那時候她也不知道為什麽就那麽相信阿宴,就那麽相信他斷然不會迴頭偷看,肯定不會趁機占便宜。


    可當他脫了自己的衣物進行烘幹時,她覺得自己有了不該有的念頭。


    他雖然隻褪了上衣,但半露的身軀十分誘人。


    寬肩窄腰,赤露的後背結實,手臂肌理流暢有力,每一寸肌膚在火光的映襯下都彰顯男性蓬勃的力量。


    她總是管不住自己的眼睛往他身上瞄,然後心跳就更快了。


    那團篝火像是跑進了她嗓子裏似的,渾身都燥熱得不行。


    阿宴身材極好,有多少名媛惦記著呢。


    還有的名媛都恨不得使些手段想把阿宴弄上床,她可不幹,就會警告對方,阿宴是我的人,別想打他的主意。


    她覺得,阿宴就是她的,所以就算不好意思,她覺得自己也有資格去看。


    看著看著,就挺想上手去摸的。


    她知道自己這個想法很齷齪,人家是來給她做保鏢的,不是來讓她占便宜的。


    而且那時候她暗戀湛川。


    眼裏心裏都是湛川。


    可也不知道是怎了,在那個舊屋裏,在滿是風雨的林間,她眼裏心裏都是眼前的男子。


    就是,很想跟他親近。


    她也覺得那個時候的自己很大膽,就毫不廉恥地說,阿宴,我能摸摸你嗎?


    她表現得像個女流氓。


    因為她清晰看到,當阿宴聽到那句話後渾身都僵了一下。


    她很羞愧。


    但是,真的很想摸。


    比小時候還想。


    阿宴好半天才別別扭扭地說,“如果小姐想摸的話,那就摸吧。”


    那個時候虞念怎麽會沒有羞恥心呢?


    她後來也有想過,如果當時換做是湛川的話,她會不會有那個念頭?


    答案很明確,不會。


    湛川於她,就像是夜空中的銀河,晴空上的雲彩,隻能仰望著,夠不著,也容不得猥褻半分。


    可阿宴對她,是無比安全感的存在。


    重要的是,她就覺的阿宴是她的,她可以肆無忌憚地跟他提要求,包括,摸他。


    她就湊前摸了。


    之前不是沒有過肢體接觸,他是她的保鏢,偶爾有肢體接觸很正常,尤其是保護她的時候。


    可那次,當她的手輕輕貼上阿宴的後背時,她的內心竟深深震撼了一下。


    與此同時,她也能感覺得到阿宴顫了一下。


    結實、堅硬,跟女人的肌膚觸感完全不同。


    她就忍不住說了句,“阿宴,你好硬啊。”


    肌肉硬,似鐵似鋼。


    她想表達的是這個意思。


    但阿宴倏然起身了,仍舊背對著她,說了句,“小姐,我出去看看。”說著,他抽過架子上的衣服套在身上就出去了。


    那衣服還半濕著,他後背結實的輪廓似隱似現。


    她看在眼裏,忍不住咽了一下口水。


    窗外一道閃電經過。


    在經曆了跟江年宴床上的點滴後,虞念現在再迴憶起那段,終於知道當時他為什麽起身就走了。


    那次,他就徑直走了出去,連頭也沒迴,等再迴來的時候她的衣物都烘幹了。


    虞念在想,那時候的阿宴規矩,可正值血氣方剛的年齡,一旦有心將她壓倒,以他的需求量,那天晚上她就算是徹底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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