餐廳裏沒人,就隻有莫拉那麽一桌,虞念這才知道莫拉包下了整家餐廳。


    也對,這個高敏感時期莫拉不論走到哪都是焦點,說不準進這家餐廳之前就被狗仔隊拍了。


    莫拉這個時候跟她見麵,不用多說也是因為熱搜上的事。


    果不其然,莫拉見她來了之後開門見山,“我和江知行的事你知道了吧?”


    虞念點頭。


    服務生將前餐上全,然後安靜退去。


    “你呢?有什麽想法?”莫拉接著問。


    虞念驚訝,“我?”


    她的想法?


    莫拉拿了塊餐前包,輕輕掰開,嗯了一聲,塗了些許黃油在上麵,放在了虞念麵前的盤子裏,“是不是覺得我品德敗壞,挺不是個東西的?”


    她又拿起另一半,這次沒急著塗黃油,而是抬眼看她。


    虞念被她問得一頭霧水,“為什麽要問我的看法呢?”


    莫拉笑了,“因為我們是好朋友,也因為你對我來說很重要啊。”


    這話聽著倒是沒什麽毛病,但在邏輯上總是怪怪的。虞念想了想問莫拉,“你見了江年宴了嗎?”


    不想這次是莫拉感到不解了,“我為什麽要見江年宴?”


    “你和江知行的事……”


    “這不就是我的態度嗎?”莫拉輕聲說,“我有什麽想法都一五一十地公開迴應了,我覺得就沒必要單獨跟江年宴見麵再說這件事,我可不想給那些狗仔隊填料。”


    “而且,”她將剩下一半的餐包塗好黃油,輕輕咬上一口,烤得鬆軟香噴噴的餐前包很令她滿意,點點頭,接著說,“我能跟江知行走到一起,也是江年宴樂見的事。”


    虞念看著莫拉,心中歎息,還真是全程無笨蛋啊,在這場名花易主的遊戲中,三個人都心知肚明的。


    “莫拉,你是真心喜歡上了江知行?”


    莫拉將餐前包吃得優雅,嚐了兩下口覺得不錯後就放下了,沒有繼續吃的打算。她笑得風輕雲淡的,“怎麽說呢,喜歡是喜歡的,但要說有多生死相依還不到那個程度。在我還上學那會江知行跟我含蓄地表白過,後來知道我和江年宴聯姻他也就收斂了心思。或者說,在我和他的這段關係裏,他勢必付出的會比我多。”


    虞念又問,“那你喜歡江年宴?”


    莫拉眼皮微微一抬,“能比喜歡江知行多一點點吧,畢竟江年宴是個很迷人的男人,不是嗎?”


    虞念一時間語塞。


    “念念,愛和喜歡是不一樣的,我喜歡江知行,喜歡江年宴,但我有愛的人。”莫拉突然這麽說。


    虞念一愕,“莫拉你……愛上誰了?”


    莫拉抬眼瞅著她,眼神裏是異常的光,灼熱熾燃,卻又被厚重的情感壓抑著,有無奈,還似有痛苦。


    講真,虞念從沒見她這般眼神過。


    莫拉說,“我喜歡他們,所以我可以肆無忌憚,想怎麽樣就怎麽樣,可我不能對我愛的人這樣。”


    她沒提自己深愛的那位是誰。


    虞念見她不明說,也不好刨根問底,但也是因為莫拉的這般反常而感到更加不解。“那你為什麽不跟你愛的人結婚?是因為對方跟你門不當戶不對?”


    雖然這麽問,可虞念覺得以莫拉家族對莫拉的疼愛,如果莫拉真就為自己心中所愛拚上一把的話,最終也會使得家族同意。


    莫拉笑得無奈,“不,跟門當戶對沒關係,念念,你不知道我嗎?向來瞧不上這玩意的。我跟江家的人結婚,恰恰就是因為我愛的人,或許這才是我唯一能表達愛意的方式了。”


    虞念:……


    著實是不理解啊。


    但看著莫拉挺痛苦的,看來真是有難言之隱。


    “我能為你做點什麽嗎?”虞念想,既然叫她出來,總歸是有目的的吧。


    莫拉伸過來手,輕輕將她的手握住。


    虞念暗驚了一下,反握了她的手,“手指這麽涼?”


    並非表麵上的那麽風輕雲淡啊。


    莫拉說,“隻要你心裏有我,能一直陪著我伴著我就行了。”


    “當然了。”虞念這麽迴答著,心底深處卻泛起絲絲縷縷的異樣來。


    莫拉顯得挺高興的,“咱們可說好了啊,做一輩子的朋友,最好最好的朋友那種,不管遇上什麽事你都要跟我站在一起。”


    “好……”虞念其實是將她視為朋友的,隻是莫拉這麽鄭重強調倒是令她有些不安。


    “啊,你還沒說對我的看法呢。”莫拉追問。


    虞念這才想起還沒迴答她最初拋出的問題,她歎息,“跟誰在一起是你的自由,我沒有覺得你道德敗壞,因為在退婚這件事上你做得幹脆利落的,這樣挺好。”


    她當時沒有虞念這麽幹脆,拖拉了挺長時間。


    “你真這麽想?”莫拉顯得挺高興。


    虞念點頭,“女孩子,先要對自己好,才有能力去對別人好啊。”


    莫拉抓緊了她的手,眉開眼笑的,“念念,你可真好。”


    又問她,“那你打算嫁江年宴嗎?”


    嚇了虞念一跳,“啊?”


    “你倆現在不是在一起嗎?”莫拉挺直接。


    “沒有,沒在一起。”虞念趕忙否認,“現在不會在一起,以後也不會在一起。”


    莫拉卻沒追問,好像也不在乎她跟江年宴在不在一起。“沒關係,不管你怎麽樣我都支持你,而且念念你要記住,如果你需要幫忙的話,不管什麽忙你都不用猶豫,直接跟我說。”


    虞念嗯了一聲。


    這聲嗯更多的就是應著,感動歸感動,可想著自己終歸少些麻煩別人。但轉念一想,有了些許盼頭,“莫拉,真的什麽忙都行嗎?”


    莫拉一聽馬上表態,“當然了,不管什麽事,隻要你吱聲,我赴湯蹈火在所不辭。”又催促問她,“你是怎麽了?遇上什麽難事了嗎?還是你弟弟公司那邊出什麽事了?”


    “沒事,一切都好。”虞念見狀馬上解釋,“我是說以後,如果一旦遇上難事了,我就定會找你幫忙。”


    她想的是自己跟江年宴的“期滿”後,一旦江年宴出爾反爾,那她還真需要個有背景的人幫她安然度過,莫拉的確是最佳人選。


    莫拉連連點頭,“放心吧,我們是好朋友嘛。”


    虞念心生感激。


    之後用餐的時候莫拉不經意提到了一件事。


    “湛家參與南州項目的事聽說了吧?”


    虞念點頭。


    “但你知道湛家是怎麽退出南州的嗎?”莫拉問。


    虞念切肉的動作微微一滯,抬眼看她,“你知道內幕?”


    莫拉點頭,“不過我也隻是聽說,湛家也是京圈,成分遠比江家還複雜,內部傳出來的一些事。”


    “你說。”虞念放下刀叉。


    莫拉擦拭了一下嘴角,跟虞念說,“湛川的情況你了解嗎?”


    虞念心裏一激靈,搖頭。


    “湛川迴了北市之後任職了。”莫拉的身體微微前傾,湊向虞念,明明就是餐廳包下了,但她還是壓低了嗓音。她說了某個單位,虞念一聽愕然,爬升得這麽快。


    “跟咱們商圈不同,湛川本就在京圈,湛家雖說比不上江家的財大氣粗吧,但手握有一定權力。湛川現在三十不到就是副局,可想而知前途無量。”莫拉說。


    “他跟南州的項目有什麽關係呢?”虞念問了一句後冷不丁反應過來了,“他參與了?”


    莫拉輕輕一點頭。


    虞念愕然,“他又不從商,怎麽還參與了?”


    “湛家除了他都從商啊,所以勢必會牽連到他,有些關係不得他出麵?”莫拉一語道破天機。


    虞念一下就想明白了,心頭泛起不祥預感,“然後呢?”


    “具體內幕不清楚,但湛家能退出南州項目,最後由江家來主導,顯然是江年宴捏住了湛家的把柄,那你想啊,湛家從商這塊能有什麽把柄?還不是因為湛川的露麵極可能會被扣上一頂大帽子?”


    虞念微微點頭,湛川所處那個位置,位高自然就權重,有多少眼睛盯著呢,哪怕沒有行差踏錯都極可能被人說上什麽。像是南州那個項目,一旦有湛川露麵的跡象,的確需要避嫌。


    江年宴那個人,最擅長的便是捏人軟肋。


    “哦,還有一件事,聽說湛家老爺子身體每況愈下了。”莫拉又說了句。


    虞念愣了片刻,“啊?”


    與此同時,心裏不好的預感節節攀升。


    -


    轉眼就到了年三十。


    中勢集團的員工來自五湖四海的,一到年底不好訂票的同事就提前請假走了,正式放假在除夕的前一天,最後堅守在集團的大多都是家住本市。


    年二十九這天,虞念和虞倦洲來了療養院。


    買了不少東西。


    北市冬天涼,虞念特意選了宋嵐喜歡的顏色,訂好好幾套衣服。宋嵐這輩子都最愛中式,虞念的這幾套衣服是買到了她心坎上。


    也意外地跟虞念說了兩句話,“你看看,它好看嗎?我跟你說,等它開花的時候更好看。”


    讓她看那盆蘭花。


    虞念的眼眶一下就紅了,已經好久了,她都快忘了宋嵐跟她說話的時候是什麽樣子了。她情不自禁伸胳膊去摟宋嵐,卻被宋嵐伸手攔住了,“小心點,會碰到蘭花。”


    虞念一顆激動的心猶若墜入深淵。


    她強忍著失落,問宋嵐為什麽這麽喜歡這盆花?


    宋嵐倒也迴答她,“因為好看啊。”


    “可它一直不開花。”


    宋嵐不悅了,微微蹙眉,“終究會開的,急什麽。”


    跟虞念說話歸說話,可三句不離那盆花。


    虞念沉默了許久,突然問宋嵐,“媽,是誰喜歡這種蘭花嗎?”


    宋嵐輕撫蘭花的手微微一滯,抬眼看她。


    就這麽一瞬虞念像是從宋嵐眼睛裏看到了些許起情緒,激動又恐慌,可很快就恢複了一貫神情。


    快到讓虞念認為自己可能是看錯了。


    就聽宋嵐說,“當然是我喜歡了。”


    接著再問什麽就不搭話。


    虞念想起之前江年宴說的話,伸手拿過宋嵐手中的花盆,輕聲問,“媽,我爸有做過什麽不好的事嗎?害了人之類的事?”


    她說這話的時候身邊隻有虞倦洲,聞言後虞倦洲驚詫地看著她。


    宋嵐的反應很激烈,卻是衝著那盆花的,“還給我!”


    一聲厲吼。


    抬眼盯著虞念的眼神裏充滿了憤憤。


    虞念的心一下就涼了。


    宋嵐沒迴答她的問題,一心隻在花上,至於曾經的虞家如何對她來講恍若隔世。


    臨走的時候宋嵐拉著虞倦洲的手,意外地說,“你該迴去了,就迴去吧。”


    虞念心口突突直跳。


    虞倦洲眸光閃爍,跟宋嵐說,“媽,我哪都不去,就守著您,守著虞念,守著虞家。”


    不想宋嵐笑了,像是聽到了笑話似的,似真似假地說,“你不用為了虞家搭上自己一輩子,不值得啊。”


    再追問就不說了,抱著花盆盯著盆中的蘭花,眼裏的光柔和得很。


    虞念和虞倦洲離開療養院。


    宋嵐的主治大夫要他們放心,說宋嵐目前的身體狀況都挺好。除夕夜這裏也會很熱鬧,但出於宋嵐對他倆的反應,又勸說他們還是不要來了。


    虞念心裏沉沉的,主治大夫見狀笑著寬慰,“會好的,新的一年咱們都朝前看。”


    新的一年都會好。


    虞念心裏這麽默念著。


    對於去江家過除夕夜的事虞倦洲顯得並不熱衷。


    迴到車上後虞念也看出他的心思來,就跟他說,“如果你不想去的話就不去,你都是成年人了,誰也不會因為這種事逼著你。”


    “但是你——”


    “你不用操心我,重要的是你自己的想法。”


    虞倦洲思量著,“喬敏除夕還要盯個專題,年都過不好。”


    虞念微微揚唇,但沒戳穿虞倦洲的心思,故意重重一歎氣,“她那個工作啊也是,看著光鮮亮麗的,實際哪不是靠著辛苦拚來的。估計她頂多就是迴家吃頓年夜飯吧,想想也是挺可憐的,她是個很愛熱鬧的人。”


    虞倦洲嗯了一聲。


    “你就陪她吧,我也走不開,總不能咱倆都拂了老太太的麵子。”虞念輕聲說,“你在江家也不自在,喬敏那邊還缺人陪,就當你替我跟她一起過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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