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枯坐在榻上,卻聽見內院外麵傳來的吵鬧聲,愈發劇烈。


    沈定珠忍不住讓繡翠扶著她,披衣坐了起來。


    “娘娘,夜裏風冷,您別出去了,”繡翠怕她吹著風,道,“景猗都去瞧了,想必很快就能知道怎麽迴事。”


    她話音一落,景猗的身影,飛快地跑迴來。


    “怎麽樣?出什麽事了?是有刺客嗎?”沈定珠連忙詢問。


    景猗有些複雜地看了她一眼。


    “倒是沒出什麽大事,隻是黃雲夢被抓了。”


    沈定珠一怔,狐疑地皺起黛眉:“什麽意思?”


    景猗言簡意賅地講了事情經過。


    原來,蘇問畫來院子裏檢查黃雲夢還在不在的時候,發現她不見了,蘇問畫覺得她會伺機勾引蕭琅炎,就主動去外院查看。


    沒想到,還真讓她抓住,黃雲夢在蕭琅炎的房間待著。


    “怎麽可能呢!皇上身邊怎會沒守衛!”繡翠都覺得不可思議。


    沈定珠忙問:“雷鴻呢?岑太醫不是說,雷鴻守在外頭嗎?”


    景猗搖頭,隻說不知情。


    所以外頭吵鬧不休,是蕭琅炎聽見蘇問畫的叫聲驚醒,派人抓了黃雲夢。


    沈定珠有些不放心,肩上披著衣服,就想往外院去。


    繡翠連忙勸住她:“娘娘,人既然已經抓著了,您就別出門了,夜風寒冷,您現在身子骨弱,得多注意。”


    沈定珠隻能躺迴榻上等著,她安排景猗去外院看著,有消息再來告訴她。


    蘇問畫說要幫她盯著黃雲夢,沈定珠沒當迴事,卻想不到,還真讓蘇問畫抓住黃雲夢意圖不軌。


    可蕭琅炎不是說他要去批奏折嗎?總不能黃雲夢溜進去了,他還沒查覺吧?


    就這樣,她等了半個時辰,也終於明白了前因後果。


    岑太醫離開的時候,讓雷鴻守好蕭琅炎,結果不知道為什麽,雷鴻和他的侍衛,當時都不在外麵。


    黃雲夢大概就是趁著那個時候溜進屋子裏的,還不知她做了什麽,直到蘇問畫闖進去,將她逮住。


    沈定珠聽景猗說了以後,越發覺得困惑。


    蕭琅炎是個很警醒的人,哪怕睡著也是,怎麽會任由黃雲夢闖進去了也不知道?


    他真的在批奏折嗎?


    繡翠也從陳衡那得知了消息:“娘娘方才覺得聲音吵鬧,其實是蘇小姐揪著黃雲夢的頭發,將她從房間裏拖了出來,把施老先生也驚醒了,聽說黃雲夢叫的非常淒慘。”


    不僅如此,蘇問畫抓著黃雲夢的頭發,還狠狠扇了她幾巴掌。


    怒罵她是“妄圖爬龍床的賤婢”!


    黃雲夢臉都腫了,尖叫著求饒,蘇問畫也沒放手,最後是禁軍上來把她們兩個分開的。


    就算繡翠不說,沈定珠也猜到了,黃雲夢悄悄地跑去蕭琅炎的房間裏,是想幹什麽。


    她怎麽會那麽天真,不怕蕭琅炎將她殺了?


    沈定珠卻覺得事情離奇:“查清楚了嗎?那個時候,雷鴻去哪兒了?”


    她更關心蕭琅炎的安全問題,堂堂皇帝,外頭竟然連一個守衛都沒有?


    繡翠:“雷鴻後來才倉促趕來,他說聽見宅子的西南角有異動,所以帶著禁軍去勘察了,他隻離開了不到半炷香的時間。”


    沈定珠擰著黛眉:“他怎麽能擅離職守。”


    明知道蕭琅炎身邊沒人的情況下,還隨便離開,簡直不負責任。


    繡翠跟著點頭:“皇上動了大怒,當場就革了雷鴻的職,將他的位置給隨行的副指揮使了,聽說迴京以後,還要重律處罰,現在隻是關押了起來。”


    沈定珠了解清楚以後,時辰也不早了,她感到困倦。


    眼瞧著蕭琅炎一時半會來不了,她便讓繡翠和景猗自行退下,明日再找蘇問畫了解情況。


    臨睡前,她還讓乳母抱著蕭不誤來給她看了兩眼。


    不知睡了多久,她聽到有人開門的動靜,大概心緒也不穩,所以沒有睡的很熟,立刻轉醒過來。


    室內亮著半盞溫潤的燭火,不夠光明,卻足以讓她看見,蕭琅炎披著黑夜的淡霜,剛邁腳步進屋。


    本以為沈定珠睡著了,可看見她眨著美眸,從床榻上坐起來的時候,蕭琅炎一怔。


    他薄眸下意識湧起凝雲:“沒睡著?”


    沈定珠攏著錦被,細白嬌麗的一張臉,瞧著他說:“皇上不是要我給你留門嗎?白天睡的太多,晚上反而睡不著了。”


    蕭琅炎緩緩點頭,他走過來,沈定珠竟覺得他走路的動作,有些僵硬。


    “朕聽岑太醫說,晚上你又流鼻血了,長此以往不是辦法,等你出了月子,咱們立刻迴京,讓神醫為你看治。”


    他說著,坐在床榻邊,順勢握住了她的手。


    卻沒想到,恰好就是他靠近的這一瞬,沈定珠聞到了濃濃的藥味。


    她遲疑了一下,定定得瞧著蕭琅炎片刻,沒有迴應他的話,隻是忍不住問道:“皇上是不是被黃雲夢傷著了?”


    蕭琅炎抿緊薄唇,一雙黑沉的薄眸裏,沒有冷厲,隻流淌著怕她擔心的疑雲。


    “朕絕對沒有碰她。”


    沈定珠反手握住他的大掌:“我在乎的,是你的身體,皇上不該瞞著我什麽,別忘了,不誤的名字,還是你取的,你說我們之間不能再有誤會了。”


    他一怔。


    是的,他們之間不能再有隱瞞,而是應該彼此坦誠。


    於是,蕭琅炎一歎:“朕騙了你,晚上並非去處置奏折,而是讓岑太醫施針治腿去了。”


    沈定珠微微歪了一下頭,如瀑的黑發從嬌弱的肩膀滑落。


    “我早就知道皇上在治腿,為何要瞞著我這件事?”


    剛問完,她就反應過來,一定是纓丹草沒有了,岑太醫的治療手段,會讓他承受一些痛苦。


    怕她擔心,所以蕭琅炎不願提起。


    他隻想讓她感覺,他的傷好起來是那麽容易,不怎麽提起,好像就能淡化傷勢的存在。


    她的眼神因心疼而黯然下來。


    沈定珠知道,那該是多麽鑽心刺骨的疼。


    她緊緊握著蕭琅炎的手,詢問:“舊傷有沒有因此複發?”


    瞧她擔心,蕭琅炎這一整夜的躁鬱,都被一掃而空。


    他舒展劍眉,大掌抬起,撫了一下她的臉側:“朕沒事,隻是那黃雲夢闖進來的時候,朕因為安神香,睡的熟了點,被她碰了腿上的銀針。”


    說到這裏,他眼底劃過一抹不易察覺的殺意與冷戾。


    黃雲夢也真是狂妄大膽過頭了,竟以為他睡著,想要趁亂得臨幸,但蕭琅炎立刻醒了,一把抓住了她。


    恰好蘇問畫跟了進來,當即就拽著黃雲夢,廝打了起來。


    沈定珠拉起蕭琅炎的褲腿。


    起先他不忍讓她看,故而按著她的手背。


    卻沒想到,沈定珠眼眸晃著黑澤,靜靜地道:“你若將我當成與你患難與共的妻子,就讓我看看。”


    蕭琅炎這才放手。


    褲子拉上去,露出膝蓋上已經長合的傷口,傷疤錯落,新生出來的血肉,與旁邊的皮膚顏色不同,是兩道淡淡的淺粉。


    想起岑太醫所說,蕭琅炎要強,除了纓丹草輔助,他平日裏更勤加鍛煉,催發腿上血肉生長。


    所以,他好的很快,隻是再快,也需要一個過程。


    沈定珠紅了眼眶,蕭琅炎當即抱住了她。


    “沒事,別擔心,黃雲夢朕已經當場賜死了,雷鴻疏忽職守,也關了起來。”


    沈定珠纖細的手搭在他的胸膛上,水眸紅紅:“以後你別躲著我治傷了,治腿的時候,就與我在一起,我親自瞧著。”


    蕭琅炎挑起劍眉:“你看了會怕。”


    “我不會,”沈定珠擦去眼角的淚水,抬起粉白盈盈的麵容,“既是夫妻,本就是不管什麽事,都要一起麵對。”


    聽言,蕭琅炎垂首吻了吻她的眉心,沉聲認真地迴了一聲:“好。”


    不願讓她提心吊膽,所以,哪怕蕭琅炎是個極度要強的帝王,也願意讓她看見他最脆弱的時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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